家族大祭(四)来势汹汹的五房

我曾经在志文叔的默许下,翻过族谱,目的是为了追寻五房外迁的原因。

从族谱中得知,五房是在同治九年从我们老家这搬到隔壁县的,上面写的外迁原因是为了躲避战乱,保存家族香火。然后奔着治学严谨的态度,我又翻阅了大量的史籍,最后得出,是为了躲避同治年间的同治回乱,因为根据史书和我们县志的记载,我们这一带在那次动荡中属于核心地带,据县志记载,有好多村子都被乱兵给屠了,我想当时的老祖宗们可能出于安全考虑,就让五房外迁了,至于为什么是五房,估计现在应该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原因了,从族谱中我看到当时有十六家属于五房的族人搬走了。

经过这一百多年的发展,那十六家族人现在已经发现到两百多家八百多人了,这些数据都是更新于四年前的,至于这次有没有变化,还不得而知。

我去过五房现在定居的地方,那里环境比我们老家好太多了,一马平川,土地特别广阔,引水灌溉也特别的方便,据说五房的族人几乎家家都有几十亩地,这些年种植经济作物,收入比困守老家的其他几房族人好太多了,算得上我们家族里最早实现小康生活的族人。

五房的族人,不知道是因为经济条件比我们好,还是这一百多年接受了外来思想的冲击,相对而言都比较开放,对于家族和祠堂的观念也没有其他族人那么热衷或者狂热,除了每四年一次的家族大祭,他们基本上很少回来。而且据说,他们在某些人的支持下已经修盖了一座小祠堂,专门供奉五房的列祖列宗,而且还自己修了族谱。这种行为对于整个家族而言,都是难以接受的背叛与独立,曾经有好事者前去阻挡,但最终没有得逞,只好不了了之了。

这些年,关于五房的所有事迹,我几乎都很少听到,不过有几件我却是记忆深刻。

第一件事,五房有一个哥们儿,和我们同辈,我记着叫文龙,还是什么来着的,年龄比我大个一两岁,十几年前跟着自己的长辈来这边祭祖。对于五房来的族人,一般情况下,都会安置在祠堂附近的族人家里借宿,因此这位大哥他们一行当时被安置在住在祠堂附近的一家族人里,还是我们二房的。

不知道这位大哥是脑袋抽筋了,还是荷尔蒙迸发的不是时候,他竟然看上了借宿的这家族人家的女儿。从《婚姻法》的角度来讲,我们虽然是同族人,但早就在六百多年前就已经分房而立了,超出五服都不知道多远了,按照年轻人的观念来讲,应该没啥问题,可是这家伙喜欢的那个姑娘是一个姑姑辈儿的,这就让人大跌眼镜了!

这种行为在农村,在家族里那些比较保守的老人眼里简直是大逆不道,十恶不赦啊,你个小兔崽子竟然敢违背老祖宗“同姓不结婚”的规矩,最主要的是喜欢的还是自己的姑姑,这不是胡求乱来嘛!这行为要是放在解放前,早就被按在祠堂里给活活抽死了!

我那个姑姑凭良心说,长得还是很漂亮的,人也特别乖,有点像年轻时候的蒋勤勤,给人很强烈的视觉冲击感,她自己估计也没想到只不过是安排了远来的族人借宿一宿,竟然会被自己的侄子喜欢上,而且还在他们回家的时候,当着那么多送行的族人的面给表白了,我想我这个姑姑当时应该犹如惊雷临身,直接目瞪口呆了吧?

当时,我因为上大学,不在家,所有没有亲眼目睹那个让人惊心动魄的名场面,但是根据当时的经历者后来绘声绘色的描述,我知道了所有的细节。

当日,已经祭完祖的五房族人们在家长的带领下,正在祠堂门口和当时的族长以及前来送别的族人们依依话别,可谓是其乐融融,然后就在大家互相邀请对方来自己家玩的时候,那个白文龙突然扯开嗓子,对着站在人群里的姑姑喊到,“白凤霞,我爱你!我要娶你做媳妇儿!”

大家能想象当时的场面有多劲爆不?所有正在话别的族人顿时静了下来,全部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二愣子,我猜测,当时地上落根针都能听到声音。

大概安静了有一段时间以后,五房的家长一下子气急败坏的狠狠地扇了那个二愣子一巴掌,据亲历者回忆,都扇出血了,然后五房家长还不解气,直接过去乱脚把那个家伙给踹的躺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喊老妈。

都出现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儿了,还送个毛线的别啊。所以人立刻又回到了祠堂,五房的十几个族人们进去以后,立马全部跪在了大殿上,向老祖宗请罪。

当时的族长是我爷爷辈儿的,他阴沉着脸对跪在祠堂里的五房家长志远叔说道,“你们就是这样教育你们的后人吗?教出来的这是什么混账玩意?在祠堂门口冲撞祖宗规矩,玷污长辈,是不是下一步就要拆祠堂了?”

当我后来听到别人给我转述当时的情况时,我对那位族长扣大帽子的功力佩服的是五体投地,斥责志远叔的那番话一旦被坐实了,那简直是将我志远叔以及所有五房的族人给万箭穿心了啊,不敬祖宗,这得多大的罪过啊?

后来呢,经过大家伙儿的商量,决定狠狠地惩戒那位二愣子,是用一块长三十公分,厚两公分的竹板掌嘴,由志远叔亲自执行。后来听说,把那家伙一张脸打的肿的像猪头一样,牙齿都打落了好几个呢。

如果说这件事儿,只是与五房有关的一个小插曲,那么这几年五房因为一笔高达几千万的征收款和族人闹得离心离德,不可开交,将会成为这次大祭的一个矛盾爆发点。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我前文说过的,我爸在村外有一个养殖场?其实,那个养殖场所在的地方是我们整个家族的祖地。几百年前,我们的老祖宗为了养家糊口,就在村外的大山脚下开辟了一块荒地,都是旱地,没办法浇水,所以收成都是看老天的施舍,具体是多少亩,现在也说不清楚了,我只记得族谱上记载,“十三世先人白尚东等率族人于村外开辟荒地数百亩!”

后来,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时候,公社组织大规模的开辟荒地,使得那块旱地的面积呈几何数字倍增,围绕七个山头,开辟了八千多亩。那些土地,特别的贫瘠,再加上不能浇水,所以只能种一些耐旱性作物,比如说高粱,糜子之类的。我们小时候都种过。

后来,八十年代土地包产到户的时候,当时的族长也兼任着公社的领导,就做了一件让现在后患很是无穷的事儿,他不知道是年龄大了还是刻意给忘了,在分土地的时候把五房给排除在外,把五房的祖地也分给了在老家的族人们。

本来吧,这件事儿也没啥,因为现在那些地基本上都荒废了,能浇上水的地都懒得种呢,更不要提那些鸟不拉屎的旱地了,很多人都在上面盖了仓库,牛羊圈之类的,我爸就在分给我们的五亩多地上建了一个养殖场。

谁能想到前几年有一个外地的老板要在那上面建造一座陶瓷厂,这一建造就牵扯到了土地征收的事儿。虽然是荒地,但那也是有主的啊,经过漫长的谈判,最终以一亩地六万元的价格征收了一千多亩地,全部是四房六房的,不过这些土地里还包括五房的一部分祖地,至于是多少,谁也不知道。只是那部分土地都被前任那个糊涂蛋族长给分给四房和六房了。

这下,远在隔壁县的五房彻底不干了,大几千万呢,又不是几万块钱,所以他们天天跑来闹,甚至常驻在我们老家,要求已经继任族长的志文叔给他们主持公道,把他们的祖地征收款给他们。

这种纠缠了几百年的老账,你让志文叔怎么去解决啊?首先,到底当初各房有多少祖地现在谁都不知道,其次,征收款都已经分给了四房和六房的族人,你让他们再拿出来分给五房,这无异于天方夜谭吧?一向睿智的志文叔也被这个历史遗留问题给彻底难住了,每次五房的人前来要钱,他就一句话,“你们先把你们祖地的亩数报一下,我再去说服四房和六房!”就这样,这事儿一直拖着,一直拖到现在。

据文斌说,这次五房的男丁基本上能来的都来了,在大祭典礼还没开始前就把志文叔围的死死的,再次要求他主持公道,否则就不再拿他当族长。

已经快七十岁的志远叔对着志文叔说,“既然族长一碗水端不平,那么为了整个家族的安稳,我们还是选一个公道的族长吧!”

我听完文斌对我的诉说,我都觉得脑袋大,这次志文叔将面对有史以来,最艰难的一次大祭啊,搞不好不当族长事儿小,最担心的是家族分裂了!

听说,都已经有五房的族人和四六房的族人起冲突了,要不是志涛叔和老爸镇住场面,早就人脑袋打成狗脑袋了!

“文麒,还有一件事儿,不知道该不该给你说?”视频另一头的文斌纠结着对我说。

“咋了,文斌,咱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事儿吗?”

“大大(指我爸)昨天被人打了!不知道哪个畜生扔了一块石头,把大大的头都打破了!”

我听到文斌说我爸都被人打了,我一下子惊住了,这个家族已经乱到这种地步了吗?不行,我得问问老爸啥情况。

要是觉得写的还可以,你们懂得。[灵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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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01

标签:家族   族谱   来势汹汹   祠堂   荒地   族长   老祖宗   族人   姑姑   事儿   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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