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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木乔仕

编辑/木乔仕

前言

2014年，湖北的一个七岁男孩双目无神地躺在病床上。

因为患上恶性脑瘤，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牵着母亲的手，他很安心，并没有表现出对死亡的恐惧。因为他知道，自己死后，双肾衰竭的母亲可以通过移植他的肾脏继续活下去。

“妈妈，你要替我好好活着。”得知自己命不久矣的男孩，笑着对母亲说出了这句话。

母亲在一旁哭得肝肠寸断，她恨不得替儿子去死，但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快乐的童年

男孩名叫陈孝天，小名天天，2006年12月出生于湖北荆州。虽然住在农村，但他的家境却不算很差。

孝天的父母工作繁忙，每日早出晚归，鲜有时间陪他。因此，孝天是爷爷奶奶带大的。

在二老的悉心教导下，孝天变得活泼开朗、懂事孝顺。

小时候的他逍遥自在，奔跑在无边无际的田野里，嬉戏于清澈见底的小溪边。无忧无虑的孝天，就这样，在山清水秀的的乡村里慢慢长大。

然而，一个突如其来的坏消息，打破了这段美好的生活。

母亲突患重病

在孝天五岁那年，他的母亲周璐突感身体不适。出于谨慎，她就去医院做了检查。

令周璐都没想到的是，这一查，竟然发现了大问题。医生告知，她患上了尿毒症，并伴随着双肾衰竭。

她这种情况，换肾是最稳妥的治疗方法。但合适的肾源很难寻找，而且做手术需要很高的费用。此时的孝天尚且年幼，将来上学读书、成家立业都需要很多钱。想到这里，母亲果断打消了换肾的念头。

她选择较为保守的血液透析治疗（把血液输送到透析仪器中净化后再输回体内）。这样的疗程，她每周需要进行两到三次。

周璐的血管比普通人纤细许多，这给医生的治疗增加了难度，也使得她需要遭受更大的痛苦。

长期的血液透析让周璐日渐消瘦，但为了给儿子省钱，她一直忍受着。

目睹儿子长大成人、娶妻生子，是每个母亲的愿望；周璐也不例外。她打算一直用透析来维持生命，等到孝天长大再考虑换肾的事情。

孝天不明白什么是肾衰竭，他只知道母亲的脸色看起来很差。在医院见到母亲时，他哭的稀里哗啦，“妈妈，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

看着大哭的孝天，周璐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只能骗儿子，“妈妈没事，就是太累了，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孝天没有分辨出母亲的谎言，停止了哭泣，“妈妈，你要好好休息。我好想吃你做的饭。”

“好的，等妈妈出院了，就给你做一桌好吃的。”周璐温柔地抚摸的儿子的额头，轻声说道。

孝天离开医院后，她哭了“儿子，妈妈也特别想陪你长大，但妈妈可能撑不到那一天了。”

祸不单行

周璐患病之后，不到半年，又一个噩耗传来。

2015年5月的一天，奶奶突然发现孝天的身体出现了异常。在家里跳舞的时候，孝天不时出现步伐混乱、重心不稳的情况。对此，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感觉身体不受控制。

听到孝天的感受，奶奶立刻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她火速带着孝天去医院进行检查。检查结果出来，让这一家人都陷入了绝望之中。

孝天患上了恶性脑瘤。这种疾病会导致患者出现头痛、呕吐、视线不清、昏迷等症状，严重时可致人失明。

医生告诉他的家人：“这种病必须通过手术治疗，但治愈之后仍有复发的可能。”

“最可怕的是，恶性脑瘤的存活周期，最短只有一个月，最长也不过几年。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听到这里，奶奶直接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她老了许多，再没了之前的精气神。孝天的父母闻讯赶来，得知情况以后，顿时崩溃了。难道，他们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整理好情绪，他们告诉医生，“请全力救治孝天，无论花多少钱都可以。”

进行手术

孝天被推进手术室。经过数个小时的等待，医生告诉他们孝天的手术成功了，不过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就不好说了。

经过商量，爷爷奶奶决定留在医院日夜照顾孝天。

在二老的细心照料下，孝天恢复的还算不错。慢慢的，他的身体开始恢复正常，家人们也都看到了希望。

出院后不久，孝天就到了上小学的年龄。孝天非常渴望上学，每当听到伙伴们讲述学校生活的时候，他都十分羡慕。

但他的父母却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送他去学校。在孝天的一再坚持下，父母最终同意了他想法。

进入学校之后，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或许是开心的缘故，他的气色变得更好了。

看着孝天身体逐渐强壮，他的家人都喜笑颜开。周璐又开始憧憬他长大之后的样子。想着想着，她的心情就好了起来，就连血液透析也好像没那么痛苦了。

然而，这个美好的现象只是暂时的。

病情恶化

2014年12月，孝天的旧病复发，视力越来越差。不得已，他又住进了医院。

经过复诊，医生表示孝天的病情已经恶化，至多活不过三个月了。

伤心之余，奶奶有了一个想法。她希望放弃对孝天的治疗，将他的肾脏移植到周璐体内。这样的话，母子二人至少能活下去一个。

想到这里，奶奶泪如雨下。孝天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生出这个想法完全是情势所迫。

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周璐。周璐听后立刻就急了，“不行！儿子就是我的命，他要是死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其实周璐心里也很明白，婆婆的想法并没有错。但她实在接受不了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走在自己前面。哪怕能让儿子多活一天，她都愿意坚持。

不巧的是，二人之间的谈话，被孝天听了个正着。他可能不知道死亡的意义，但他知道只要自己死了，母亲的病就能治好。

晚上，孝天牵着母亲的手，告诉她：“妈妈，我是最勇敢的男子汉，我要保护你。”

“我死了，你的病就能治好。”

周璐先是心里一惊，而后潸然泪下，“妈妈的病不严重的，倒是你要好好活下去……”

病房里的一课

孝天住院的第33天。一大早，荆州市妇联的副主席就来病房看望孝天，还有许多不愿露面的好心人悄悄放下善款就离开了。

由于昨晚没有睡好，他今天一直头昏脑胀。但听到老师带着同学们来了以后，他立刻有了精神，赶忙坐了起来。

老师送来了一束鲜花，同学们每人都给孝天送了一幅画，还有的同学给他送了最新的图画书。看到老师和同学们送来的礼物，他非常高兴。

虽然孝天的视力极差，但他还是认真看过每一幅画，同时不忘向同学们道谢。

在老师的组织下，他们在病房里进行了一节朗诵课，朗诵的内容都是孝天在学校背过的。虽然孝天已经不能正常说话，但他还是跟着同学们一起背书，并且乐此不疲。

背完书后，同学们齐声喊道：“陈孝天加油！”

孝天很感动，他很努力地从嘴里挤出一句“谢谢……你们来……看我，礼物……我都很喜欢。”

不久，周璐的病情也开始恶化，她住进了另一所医院。经过了长达43天的挣扎，她终于同意了移植孝天的肾脏。虽然每天都要承受巨大的痛苦，但她还是希望永远不要走到那一步。

最后的告别

在医院的这段时间，孝天的心情一直很好，但还是没能延缓病情的恶化。

慢慢的，他的眼睛完全看不见了，也说不出几句完整的话。

再然后，他失去了意识，陷入深度昏迷。

某日的凌晨两点钟，孝天的血压的开始快速上升，呼吸逐渐变得微弱。医生立刻为他实施气管插管，持续为他输送氧气。

大约十分钟后，孝天的血压慢慢降了下来，呼吸也趋于平稳。

奶奶走进病房，握住了孙子的手；他的手暖暖的，还捏了一下奶奶。在那一刻，奶奶还以为会有奇迹发生。之后，她又回到门口等候。

然而，事与愿违。

三点五十分的时候，医生再次让她进入病房。她知道，这是要做最后的道别了。“天天，天天……”奶奶眼含热泪，呼唤着她最疼爱的孙子，但此时的孝天却给不了她任何回应。

仔细看着那圆圆的小脸，他追在自己背后叫奶奶的光景仿佛就在昨天。如今，二人即将永别。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是默默地流着泪。抚摸着孝天的额头，奶奶回忆着往日的生活。监护仪上，两条曲折的线慢慢变平……

回家

凌晨五点，住在另一所医院的周璐被医生告知准备接受手术。短暂的伤心之后，她被推进了手术室。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手术，孝天的一个肾脏被移植到周璐体内。她的身体没有一丝排异反应。

手术之后，周璐含泪在孝天的器官捐献书上签了字。同时，她也给自己签了一份。恍惚间，孝天的声音仿佛在她耳边响起，“妈妈，你要替我好好活着……”

在医院进行一段时间的恢复之后，周璐出院了。

困扰她三年多的尿毒症终于得以解决。然而，孝天的离去让她久久不能释怀。

除了周璐，孝天的器官还救了另外两个人。襄阳女孩冯晶（化名）移植了他的另外一个肾脏，武汉小伙文军（化名）移植了他的肝脏。经过手术，二人都转危为安。

手术当天的11点，奶奶抱着孝天的骨灰，坐上了回家的火车。每经过一个路口，奶奶都要对怀里的天天说一句：“天天不怕迷路，奶奶带你回家。”

孝天的骨灰到达荆州之后，当地的志愿者以及众多网友和市民自发赶来。他们手中的标语随风飘扬“小天天，我们来接你回家！”

下午，荆州市雨花台陵园里，孝天的骨灰缓缓下葬。奶奶哭得瘫倒在地，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天天，我们回家了……”

结语

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孝天捐肾救母，实属人间至孝！

他救了自己的母亲，也让另外两个患者重获新生。

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度，而在于宽度。孝天的生命虽然只有短短7载，但他让三个生命得以延续。

小天天，安息吧！愿天堂没有病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