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底底古村：山乡彝家“瓦吉瓦”

飘绕的云雾，宁静的寨子，舒适的民宿，别样的风情……朋友去年春天从黑竹沟回来，丢给我邮箱一组底底古村的照片，让我顿生向往之心。所以，今年春天，我就把去那里踏青赏春列上了日程。

选了个晴好的天气，我们沿峨眉山麓的高速公路抵达峨边县城后，再沿官料河边的旅游公路前行，在盘旋着快要走到沟口时，一座彝家村寨出现在眼前。此情此景，让人油然吟出“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的古诗来。茂林环绕的寨子依山而建，后面是神奇幽秀的黑竹沟，前面是云雾袅绕的深山谷。一条村道通到山坡上的寨子里面，道旁错落着色彩明快的彝家新居。山门处建有宽阔的广场，两根火焰图腾柱高高耸立在广场上。这就是我向往中的底底古村。

在四川乐山紧靠大凉山的莽莽群山中，在峨边、马边两个彝族自治县以及金口河区，生活着几十万彝族同胞，这片区域因此也被称为“小凉山”。底底古村就是位于小凉山腹地的一个彝族村落，也是进入“中国百慕大”黑竹沟风景区的门户。“底底古”是彝语，意为“坚固的堡垒”。小凉山中大多是彝汉杂居，但底底古村却是难得的纯彝族村，生活在寨子里的都是彝族同胞。

跨进牛头、牛角点缀的寨门，我们才知道来得心急了一些。虽然山外已是红梅灼灼、桃花夭夭，但在海拔1000余米的底底古村，已经显露的春光实在有限。那些山桃树还在春天的栅栏外张望，看不出多少复苏萌动的气息。村外树林间的杜鹃树，依然沉醉在去年5月花期的回忆里。我们把赏春变成了探春，也有了不少发现。那些山坡上的小块田地里，还有房前屋后的零星菜地里，油菜花正开得肆意奔放，金灿灿的，耀眼夺目。寨子内外的灌木丛中，不时闪烁迎春花的娇容，如天上洒落的璀璨星星。菜地里种植着三五成林的樱桃树，粉白的樱桃花大有花团锦簇之势，如一朵朵祥云绕在房舍间。路边的小草已经渐次转绿，尽管还是“草色遥看近却无”。向阳山坡上的山林，树梢已经开始吐绿，呈现一片淡紫、鹅黄、嫩绿交错的色调。

走进底底古村放眼四望，数十户彝族民居高低错落，俨然一幅彝家民俗画卷。黄、黑、红三色交错的外墙门脸装饰，既体现彝家生活的富足安乐，又彰显出鲜明的彝族文化信仰。围坐火塘边，“老莫素”（彝语，老大爷）告诉我们，底底古村以前很闭塞很落后。峨汉高速和成昆复线通车后，来黑竹沟的游客多了起来，寨子里的人气旺了，便涌现出几家彝家乐民宿。后来又引进一家著名文旅企业，兴办了一家高档民宿连锁店，底底古村的旅游接待水平提升了不少。“有了旅游产业支撑，底底古村才有了发展。我们现在的生活嘛，真是‘瓦吉瓦’（彝语，好得很）。”

我们挑选了一家彝家乐住下来。这家古朴雅致的民宿依山临谷，相对独立，黄墙碧瓦，高檐轩窗。原木装饰的小院子里，种植着花草，散养着土鸡，晾晒着春季蔬菜，很有山里人家的气息。进入我们预订的房间，每扇窗都朝向山谷，每个窗口都有如画的风景。乘兴置身窗口，可俯瞰幽深空蒙的山谷，可远望苍翠起伏的峰峦，有徐徐春风扑面入怀，有袅袅云岚殷勤入窗。洗去一路风尘，坐拥一盏清茶，眼前是春山春树，一派明媚清新，正好驰目骋怀，放飞无边思绪，令人心旷神怡，尘念顿消。

在底底古村踏青赏春的行程中，底底古民俗馆是不能不去的。民俗馆建在那家民宿连锁店的底楼，用图片、文字加实物，生动讲述了彝寨“一跃千年”的历史，介绍了古村的乡土民俗，展示了彝胞的生产生活状况。一件件落后的生产用具，诉说着刀耕火种的久远往事；一只只银质茶具，彰显着彝族先民的审美追求；一套套手工绣制的彝族服饰，表现了彝家生活的浪漫多彩。望着展台上的月琴和口弦，仿佛听见青年男女在火把节里欢快地演奏。

最让我注目的是那些精美别致的彝族漆器。民俗馆中央的一张巨大圆桌上，陈列了彝族生活中常用的漆器，其中有餐具、酒具、茶具。黄、黑、红三色的线条和色块，主要表现日月星辰、山川河流、动物植物、神话传说等。胎体光洁，漆面圆润，工艺精美，图案神秘。据记载，彝族古餐具有数千年历史，现在的彝族漆器就是在此基础上发展而来。

深山的夜晚春寒料峭，可彝家的热情却让我们深感温暖。一餐彝家菜，琳琅满目，风味独特。乳香猪烹制的坨坨肉、土山鸡拌成的坨坨鸡，木姜子的独特风味伴随着川菜特有的麻辣鲜香，引得我们大快朵颐。一盆精心熬制的山羊肉汤，让我们浑身热乎了许多。春天的鱼腥草、野芹菜、野韭菜等野菜，或炒或拌，清香可口，清热降火。更醉人的当然是彝家泡水酒，是将玉米和荞麦煮熟后装在瓦罐中酿制而成。过去，彝家人把打通了的竹竿插在酒罐中，大家围着酒罐把着竹竿轮流喝，现在则改进为倒进各自的木雕酒杯里分别喝。乳白的琼浆甘甜浓郁，醇厚绵长，恰如彝家待客的情意。待客必用酒，有酒必有歌，酒杯一端，酒歌响起：“远方的贵宾，四方的朋友。我们不常聚，难有相见时。彝家有传统，待客先用酒。彝乡多美酒，美酒敬宾朋……”在如此友爱热烈的氛围之下，我们唯有醉倒在春夜里。

没想到席间的节目刚完，寨前广场就被灯火照亮了，广场中央的篝火已在优美欢快的舞曲中点燃。身着民族服装的阿哥阿妹围绕着熊熊燃烧的篝火，跳起了欢快抒情的达体舞。扭腰、摆胯、甩手、跺脚，节奏明快，气氛热烈。男人们身披“查尔瓦”（彝族披毡），脚蹬皮筒靴，舞姿刚劲如山。“阿咪子”（彝语，姑娘）头戴花头帕，身穿百褶裙，舞姿柔美似水。游客们受其感染，不断加入进去，跳舞的圈子越来越大，广场的气氛越来越热烈。人们跳落星星跳月亮，醉了春夜又醉情。

次日一早，我们继续向黑竹沟进发，准备去景区的“马里冷觉”（彝语，鲜花盛开的地方）走走。回望底底古村时，那道山梁上的云雾以及树林，全都染上了美丽的霞光，宁静安详的底底古村一派云蒸霞蔚……（作者：仲夏；编辑：杨硕）

原题：《四川省乐山市峨边县黑竹沟镇底底古村 山乡彝家“瓦吉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