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163师的那些年（二十三）：南下桂林

4月15日晚11时20分，偕妻子乘坐北京至河内的5次特快列车离开北京，南下桂林。

这次去桂林，主要走访163师老政委吴恩庆，再兼顾其他。

提起163师，吴恩庆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1969年至1979年这个阶段，他是163师的核心人物。

当年的吴恩庆政委

吴恩庆，河北省玉田县人，15岁（1944年）参加革命，26岁任424团（“红一团”，即后来的487团）参谋长。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的平津战役、辽沈战役，南下追歼战、江西剿匪。解放后进南京军事高等学院战役系学习，因成绩优异被刘伯承元帅看中，留校执教。后历任北京高等军事学院战役系教员、教研室主任，55军副参谋长、163师政委等职。

1979年时任163师师长边贵祥、政委吴恩庆率部队战后胜利凯旋的留影

一九七九年对越自卫还击作战中，时任163师政委的吴恩庆与师长边贵祥率领163师奉命担任广州军区沿同谅公路及其两侧主攻同登、谅山的战斗任务。因组织、指挥、策划、调度、管理有力，部队出色完成了战斗任务。战后，全师有79个连队荣立了集体战功，所属488团荣立集体一等功，487团和489团分别荣立集体三等功，有10人被中央军委和广州军区分别授予“战斗英雄”荣誉称号。他俩也被誉为南疆前线的两“虎将”。

2020年12月31日，我重返友谊关追寻老部队当年战斗旧址

战后，广州军区报请提拔重用吴恩庆和边贵祥。边贵祥的提拔任命下来了，吴恩庆却出乎意外地等来了平调到桂林陆院任政治部副主任（正师职）的命令，这一结果让大家大跌眼镜，许多官兵为之不解。

是什么原因导致战功显赫的吴恩庆战后不受重用？利用这次走访，除了想为他树碑立传，在163师的光荣历史上浓墨重彩地写上一笔，我还想借此解开心中存在了多年的迷团。

拍摄于2020年12月31日

此外，桂林也是我与妻子当年恋爱的初心地。1983年，我到桂林步校进修半年，这是我长知识、开眼界、提格局的半年，也是我了解和游览桂林大好山水的半年，更是我与妻子发展友好关系的半年。

1996年4月17日，我们乘坐的特快列车在夜色中掠过潇湘大地。因担心误了在桂林下车，这一夜我一直不敢熟睡，半夜醒来好几次。凌晨四时，干脆起来，在车厢过道上蹑手蹑足地走了好几个来回。

清晨五点多，妻子起来，洗漱后，她把行李收拾好，再与我坐车厢的过道上，边欣赏窗外渐行渐近的广西喀斯特地形地貌的景色，边忆起当年我们激情烂漫的青葱岁月(详见我在今日头条发布的《在桂林的学习生活》一文)。

我们乘坐的这趟列车将在桂林地界停靠两次，一次在桂林北站，另一次在桂林南站。我们应在桂林南站下车。

列车经过桂林北站时，因与妻子闲聊，我大意了列车的停靠，也没在意妻子的提醒。当列车停靠桂林南站时，还以为是桂林北站，我仍坐在车厢无动于衷。幸亏下车的旅客提醒，才猛然醒悟，仓忙之中与妻子提着行李狼狈下车。

妻子边下车边笑道，再不下车，下一站就到柳州了哦。

远眺桂林山水

4月的桂林，已进入梅雨季节。冒着淅沥淅沥的小雨，我们提着行李来到了站前广场。

走至广场中央，妻子突然驻足不前，并频频回首仰望桂林火车站大楼。之后，她朝我莞尔一笑地说，这就是你过去在信中常说的桂林火车站？

看妻子说笑得有点诡异，我有点纳闷，以为她是第一次来，感觉新鲜。但在妻子的提醒下，我才猛然醒悟。妻子这是想起了我们多年的往事。

补白于2023年3月17日

1983年，在桂林步校学习的我，给她的信中多次提及桂林火车站，并虚构了一段与她在此雨中初次相见、拥吻的烂漫故事。当时我写得酷似漫不经心，实则是绵里藏针，诱她入瓮。

当年的她虽说不满20岁，却是一个走南闯北、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明白人，怎能不知我肚中的小九九、葫芦里卖的药？再加上当时我与她的关系半生不熟，还没到说情、议爱的地步。我那封信之后，她有很长时间没给我回信了。

后经过我不懈的努力，俩人的关系才恢复正常。当关系进入可以调侃、嬉笑的阶段，每当说起桂林，她便会提起火车站，提起我写的那篇不堪的“美文”和“过火”的言论，说我对她一直居心叵测，不怀好意，老用酸文、淫词来诱惑和调戏，拉她下水。再后来，我们的关系进入了如火如荼的状态，在桂林步校的学业即将结束之时，我频频向她发出邀请，希望在桂林、在桂林火车站与她相见，以践行我们曾经书写过的烂漫和故事。

看来语言和文字的魅力不可小觑。从今天妻子的表现看，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仍没忘怀我当年的倾情和演绎。所以她打趣我说，我是用语言和文字把一个文科不怎么及格的她骗到手的。

坐上11路公交车，坐过四站，我们在南溪山医院站下车，步行几十米就来了原桂林步校的大门。

当年桂林的公共汽车票

桂林步校已改为桂林陆军学院。原来的大门弃之不用了，旧址上建了一座友谊宾馆。宾馆的收费超出了本人这个级别的财务报销范围。幸好步校原来的招待所还在使用，价格也适合报销，我们在友谊宾馆办好手续，入住招待所。

但招待所的条件超出我的想象。客房的房门可能是年代久了，板与板之间透着丝丝亮光，房内基本没隐私可言。床上的席梦思床垫也有些年头，坑坑洼洼。

从南溪山鸟瞰桂林市区

我有些后悔，想换个地方住。但为人随和，对物资条件不十分讲究的妻子却说，在桂林这样的旅游城市，这样的房价估计就是这样的条件，将就地住吧。

安顿后，我说：“先把事办好，再到各处看看。”妻子回道：“应该如此。”

上午9时多，买好水果，我们去吴政委家。来到陆院教职员工宿舍大院，请教路过的军人，打听到了吴政委家的住处。

吴政委家在一栋连排二层楼的小院内。敲门许久，没人回应。附近的邻居说，吴副主任去广州看病了。他儿子住这儿，晚上估计在家。我们只好返回。

从桂林步校招待所远眺南溪山。占边为南溪山医院

吃过午饭，利用下午的空闲，我们出去走走。

到了桂林，南溪山是我们绕不开的地方。想当年（1983年）在桂林学习时，与学友常去南溪山游玩。有一次登山，还脱了上衣，照了一张相，并把它寄给了当时关系半生不熟、正在沈阳读书的她。后来她回信说，有机会一定去桂林，去南溪山看看，找一找你相片中的那种感觉。

（一九八三年，攀登南溪山公园时留下了这张“倩影”）

从招待所出去200多米，就到南溪山下。我们从后门进，省了六元门票费。一路说笑一路攀登，半个小时就登上了山顶。

登上南溪山

站在南溪山，大半个陆院、整个南溪山医院、还有公园部分、远处的穿山景色尽收眼底。

站在南溪山俯视

我们从山的另一侧下山，见半山腰处有一个山洞。我有些置疑地说：“当年没见过这个山洞，是不是新开发的？”

妻说进去看看。我说：“桂林的地理和气候特别适宜于蛇的生长，还是别进了。”

妻说：“两个大活人怕什么。”说罢，挽着我的胳膊径直往里面走。

当年的南溪山的泗洲岩

洞内黑咕隆咚又特别寂静，潮汽凝结在岩壁顶上形成露水往下滴，地面特别地湿滑，稍不留神就容易滑倒……

抵达洞的尽头，尽头的一端装有安全扶栏，外面是悬崖陡壁。倚在栏杆上欣赏洞外的景色。

忆起当年之事，妻有些失望地说，登了半天的山，怎么找不到当年你照相的地方。

我说，没有带当年的相片，怎么能找到准确的位置？再说十几年过去，地形地貌也该有点变化。

当年在南溪山的合影

晚上，与吴政委的儿子接上了头。本想今夜与吴政委的儿子好好聊聊，让他以最亲近晚辈的视角来展现他父亲光辉的一生，但他对他父亲的事不太了解，谈不出更有价值的东西，只好请他牵线，与在广州治病的吴政委联系，约好明天在广州面谈。

桂林步校教职员工宿舍大院的大门（补白于2023年3月18日）

离开吴政委家，我们走了很远，再透过昏暗的路灯，回首眺望吴政委的家，顿生无限沉思：当年一位叱咤风云、驰骋疆场的虎将，在一个不起眼的岗位和地方工作生活了十多年，不知是如何面对和度过的？

4月19日上午，我们前往桂林狮子岭干休所，看望和走访离休这儿的王润副师长。返回时，王副师长派车把我们送回招待所。

下午2时结账、退房，3点15分来到桂林火车站。我们乘坐的桂林至广州的38次特快列车于下午4点17分开出。

列车上有许多乘客是广东来桂林游玩的，中年女士居多，她们大包小包地提着在桂林购买的特产，大多数是芒果、根雕什么的。我与妻子边吃零食边回味桂林之行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