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油菜花开蜜蜂来

记得那年油菜花开，村里来了两个外地的放蜂人。他们在村小学旁的水塘边搭了顶绿色的帐篷，几十口蜂箱沿着塘坡摆放着。学校离村子大半里路，附近有着一望无际铺天盖地的油菜花海。阳光朗照，春风轻拂，满世界涌动着灼目的黄金，仿佛梦幻般的童话世界。

去学校的路上，花影摇曳，花光四溢，花香袭人，蜜蜂飞舞，嗡嗡声若隐若现，像无数的小精灵拨弄着琴弦。我们时而驻足，敛声屏气，耸起耳朵，用手掌卷成喇叭形状放在耳边，聆听那些的美妙的声音。

我们一个个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招惹成群的蜜蜂。一旦有蜜蜂歇在身上，胆怯的人就定定地站着，纹丝不动，呆若木鸡。然而这举动却是大智慧，那蜜蜂一会儿就会唱着歌儿飞走。倘若用手去拍打歇在发梢或衣服上的蜜蜂，不小心就会被蜇一口，尖利的疼痛，火辣辣的，让人忍不住嚎啕大哭。

那个时候我们最喜欢的是一下课，就跑到蜂场看养蜂人摇蜂蜜。年老的养蜂人揭开蜂箱，取出一块蜂巢板，将其放在铁皮桶中取蜜的框架上，然后摇动铁皮桶边沿上的木摇柄，桶内的蜂巢板就转动起来，越转越快，蜂蜜就被甩出蜂巢，汩汩地淌出来，流到桶底。

很多的时候，我们争抢着去摇动取蜜的木摇柄。木柄黏黏的，满是蜜渍，握着木柄，手上也会黏黏的，粘上些许的蜜渍，舌头一舔，哇，真甜啊。或许，这就是大家争先恐后抢着摇木柄的原因。有时人多，免不了争抢，养蜂老人似乎看穿我们的心思，也不点破，还有意无意把一点蜂蜜沾到木柄上，笑着对我们说：“大家排好队，一人摇十圈，好不好？”我们排好队，很有秩序地摇蜜。老人乐得一身轻松，躺在靠椅里，跷着二郎腿，悠闲地看着我们，哼起只有自己听得懂的家乡小调。

阳光灿烂，春风和煦，蜜蜂忙碌，我们欢快地摇着。上课铃声响起，我们只得住手。临到的人立马声明，下次该他第一个摇蜜。这时养蜂老人用木勺舀点蜂蜜，招着手说：“来来来，每人尝一点。”大家一拥而上，用指头朝木勺里戳一下，放进嘴里，而后吮着指头，纷纷转身跑向教室。

我们坐在教室里，品味着蜂蜜甜丝丝的余味。窗外的油菜花在阳光下荡漾，有风掠过，金色翻波涌浪，仿佛有成千上万的蜜蜂踏浪而歌。

（作者系湖北省襄阳市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