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双塔峰之谜：纪晓岚误以为这是仙人之所，其实是一座太子墓？

清乾隆五十五年（1790年），纪晓岚前往热河的途中，突然看到荒野之上，矗立着一对奇峰，它们并肩而立，宛若石柱，高约十余丈，四面如绝壁般直立陡峭，无路可登，然而在峰顶之上，却各立有一座古塔，看上去就像拔地而出一般，亭亭而立。

纪晓岚顿时大感惊奇，遂命人构木为梯，登峰查看，结果发现，峰顶之上约有一亩大的地方，除了古塔以外，还有一块韭菜地和一间小屋，屋子里设有一几一香炉，中间供着一块片石，其上刻着“王仙生”三字。

王仙生是何许人也？如此陡峭的石峰之上为何会建有双塔，它们又建于何时？对此，饶是见多识广的纪晓岚，也是毫无头绪，最终只能将这一切归为“仙踪灵迹”，并记录在《阅微草堂笔记》中。

清代的热河就在今河北承德一带，1711年，自康熙在此建立行宫之后，这片土地渐渐热闹繁盛起来，承德便开始有了地方史志。关于这对双塔奇峰，除了纪晓岚的记述以外，惟有《钦定热河志》与《承德府志》等少数清代文献能找到相关记载了，其内容与纪晓岚所描述的大同小异，但关于双塔峰的来历，却都只字未提。

于是，200多年来，双塔峰的身世来历逐渐成了一个悬案。

1976年，唐山突发大地震，双塔峰一带受了不小的影响，峰顶的石塔虽未坍塌，却掉下了一些砖块。砖体呈青灰色，大而薄，正面无花纹，背面则有数十道粗沟纹，考古人员一眼就辨认出，这是典型的辽代青砖，据此可初步确认，双塔的建造时间至迟为辽代。

辽代青砖

此后20年，承德市的考古工作者陆陆续续对双塔峰展开了调查，因设备有限，他们始终未能登上峰顶，只能借助高倍望远镜等器材进行勘测。从结果来看，两座山峰一南一北，北峰略高，约为35米，直径9米，峰顶的古塔由青砖砌成，残高2米；南峰高约30米，直径8米，峰顶的砖塔有2层，残高5.2米，塔檐下有仿木斗拱形状的砖雕，上面原本应该挂着铜铃，整体风格符合辽塔特征。

塔的第二层北壁有一条裂缝，据当地人回忆，唐山大地震前这条裂缝还比较大，地震之后，它却奇迹般地自行愈合了——类似的现象在唐代所建的西安小雁塔身上也发生过，考古人员认为，这应该与塔体重心以及砖砌质量有关。

此外，考古人员还在两座山体之间，发现了许多对称分布的凹槽，再根据纪晓岚当年的“构木为梯”，大家推测，古人可能就是借助这些凹槽，在两山之间来回横搭木架，以此搬运建材至峰顶的。

山体上的凹槽

那么，1000年前的辽人为何要在绝壁上建造双塔呢？纪晓岚提到的“王仙生”又是怎么回事，看着实在不像契丹人的名字。

为了揭开这些谜题，一些学者开始将目光转向双塔峰之外的平泉市。平泉距离双塔约有100公里，曾是沟通长城内外的交通要道，也是辽代中京的辖区之一，平泉马盂山一带是契丹人的起源地，因此许多契丹权贵都葬于此，上世纪出土的辽代大长公主墓就位于平泉，墓主的父亲和弟弟都是皇帝，丈夫是宰相，母亲是著名的萧太后，身份地位十分显赫。

辽代陈国公主墓的棺椁

据双塔峰当地的老人回忆，山峰之下，曾存在过一些石羊石虎，而这样的石刻通常出现在古代皇族陵园中，往往作为神道两侧的石像生出现。于是，有学者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座双塔峰，会不会也是某个辽代皇族的古墓？

辽代陵园中的石像生

据史书记载，辽代的滦河附近，曾有一座太子山，辽代由盛转衰的“滦河之变”就发生在那里，而这座太子山的方位，正好位于辽中京西南的滦河岸边，与双塔峰的地理位置相符（双塔峰2公里外就是滦河），那么，这两座奇特的山峰是否就是太子山呢？因为上面葬着辽国太子，故而得名？

双塔峰的地理位置

辽国史上曾被封为太子且没有做过皇帝的一共有3人，其中有两人的葬地在史书中有明确记载，均不在承德，唯有一个叫耶律吼的葬地不明。

耶律吼是辽国第三任皇帝辽世宗的长子，母亲不详，英年早逝后，被世宗追封为太子，且“墓号太子院”。史载辽景宗去秋猎时，曾祭拜过哥哥耶律吼，而他秋猎的地方在“平地松林”、“辽河之源”，前者指的是清代的木兰围场，后者也在承德境内，都与双塔峰处于同一区域范围内。

《东丹王出行图》辽

可是，辽国太子为何要葬在双塔峰上呢？持这一观点的学者认为，这应该与辽代早期的神山崇拜，以及佛教塔葬文化有关。

基于此，纪晓岚当年提到的“王仙生”和韭菜地都能找到合理的解释。对于“王仙生”，有学者提出，石碑上刻着的可能是契丹文的“主”和“崔”（打不出来，具体写法见下图），《承德府志》中也有记载，碑文中只有两个字，第二字的右边是“上仙下生”。显然，纪晓岚不认识契丹文，因而误读为“王仙生”。

疑似“仙生”的陌生文字

那么，这两字是何含义呢？契丹文中，形似汉字的“主”有“皇帝权威”之意，辽国的“主”字钱就是一个例证。但第二个字在现今已识别出的契丹文中并未找到，无人能识。不过，从第一个字来看，此碑无疑与皇室有关，进一步佐证了“太子山”的猜测。可惜的是，此碑已于民国时被士兵的流弹打碎，确切内容已无法得知了。

辽代“主”字钱

至于韭菜地，也并非辽人闲着无聊爬到绝壁上种韭菜。在过去的考古发掘中，人们曾在一些契丹神山和辽代遗址中发现有“韭菜池子”的遗存，说明这可能是契丹的一种特殊祭拜习俗。

当然，对于双塔的来历，也有其他猜测：有人说这可能是两座灯塔，在夜间起到路标和指向的作用；也有人说这是辽军的瞭望塔，为了侵略大宋而设；还有人说，这可能就是某个辽代寺院中的佛塔，辽代塔庙林立，崇佛之风极盛，并立的两峰被辽人视为神异，因此在上面建塔供佛。

不过，无论哪一种，由于缺乏实物证据，都不能成为定论，想要破解双塔峰之谜，或许只能有待以后的考古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