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文学｜柳哨声依旧

早春里的一个周末，我跟着温软的东南风，信步于城南森林公园的杨柳河畔，和煦的春风宛如一把神奇的剪刀，裁出了万千条细细的柳丝。手把柔嫩的青青枝条，忍不住折下一根，做了一个柳哨，放在嘴里轻轻吹响，顿时，悠扬的哨声随风飘扬，唤醒了我的童年记忆。

儿时的乡村，柳实在是太寻常了，河畔道旁，田间院落……到处都是柳树婀娜多姿的身影。小伙伴们常常唱着一首歌谣：“柳条青，柳条长，柳树垂在小河边，折枝柳条做柳哨，吹支小曲唱春天。”村子南头的池塘边植了一排垂柳，每逢春来，棵棵柳树“万条垂下绿丝绦”。柔顺的枝条披垂而下千丝万缕，依着满池的春水，在春风的吹拂之下，像一挂珠帘帷幔，微微颤动，轻点着水面，荡起浅浅的涟漪。最妙的是毛毛细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松松散散地洒落在柳条上，空蒙烟雨中，柳丝飘逸，雀立枝头引吭高歌，最是惹人心醉，当真有“春雨如酒柳如烟”的意境。

春风和煦，艳阳高照，孩子们几乎是倾巢而出奔向塘边。攀树折枝，寻些适宜的枝条，去掉柳叶，折成小段用来做柳哨。扭柳哨需要一定的耐心，用力恰到好处地扭几下，轻轻地慢慢来，这样才不会把柳皮扭裂，慢慢地你就觉出柳皮柳骨分离。再用牙齿咬住里面的柳骨，捏住柳皮缓缓地向外拉，很快，白闪闪的柳骨抽将出来。用手将柳皮管儿的一端捏扁，再用手指甲将硬皮轻轻刮掉一些，露出鹅黄的内皮，这样一个心仪的柳哨就做好了。

制作柳哨可谓其乐融融，吹奏柳哨更是乐上加乐。柳哨发出的声音和它的形状有很大关系。通常，细短柳哨音清脆似笛声，粗长柳哨声厚重如号角。小伙伴们手中的柳哨，长短不一，粗细不一。放在唇间，鼓起腮帮子，憋着长气，我们欢快地吹着，卖力地吹着，“嘟嘟嘟”“哇呜哇呜”“吱……哇”，那声音效果各有其妙。我们吹得两腮帮子麻辣辣的，却依然意犹未尽。声声柳哨，抑扬顿挫，旋律醉人，向人们传递着春天已经来临的讯息。

在春的季节里，村庄大街小巷旮旯胡同都能听到我们吹柳哨的声音。村里的老爷爷老奶奶们听着柳哨声儿，常常会即兴吟唱几句小曲，喜上眉梢。每当这时，小伙伴们更会闭上眼睛，晃着小脑袋铆足了劲地吹。每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里，我们或是坐在柳树下做游戏，或是吹着柳哨疯跑着，看谁吹得声音更响亮，总是玩得不亦乐乎。有时候天气炎热，玩得出汗了，我们就折些柳条做成柳条帽戴在头上，顿时，一股柳树特有的清新味进入鼻腔中，热气仿佛也被鲜嫩的柳条枝叶给隔绝了。大家头戴柳条帽，吹着柳哨，枝头的小鸟也在鸣叫，快乐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笑声在空气中荡漾。

声声柳哨，它吹响了春天，吹满了春色，吹欢了童年，更吹出了乡村的质朴与纯净。今天，醉人的春烟拂过堤岸，柳枝泛绿生动鲜亮，我沐着和煦的春风吹着柳哨，激起了心池的涟漪，童年的柳哨儿声，依旧在风中、在耳边荡漾。

（作者系山东省淄博市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