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赛村落肯尼亚纪行/八

马赛村落

作者 粗獷

2015年7月26日

在肯尼亚的丛林里和草原上，居住着一些极度贫穷的人。这些以放牧为生的半原始人，被生活在现代文明世界的人们，称作马赛人。

7月25日的傍晚，我和一个名叫黄洛瑶的小姑娘，在当地导游欧大华的引领下，走进了一个距离我们下榻的酒店不太远的马赛人村落。

这个在读八年制大学的医科生，随着她的父母，也到了肯尼亚。

她和她的爸爸妈妈，跟我乘坐着同一辆越野车。她就坐在我的旁边。她的父母要她坐到后面去，但是她却坚定地说道，不。

她说她喜欢我，就是要跟我坐在一起。她说她喜欢听我说话。这使我这个已经老得没有了人样的人，简直有点儿受宠若惊。

我花了三十五美金，报名参加了这个自费项目。

我原来以为，只有像我这样的蠢货，才会愿意做这样的蠢事。但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这个家境条件十分优裕的福建籍小女生，竟然也毫不犹豫地，掏出了三十五美金。

散建在一块荒芜草地上的这个村落，由许多带刺的荆枝围护起来。

六个披着红色和绿色格子土布的马赛族男人，站在村子的入口处，以这个土著民族最高的礼仪，列队欢迎我们。

这个民族的所谓最高礼仪，就是由这些披着类似于床单的格子布的男人们，轮流蹲下去，然后再往上窜起来。

在马赛马拉的酒店里，我看到过他们的舞蹈表演。

这是生活在肯尼亚的土著民族最原始的舞蹈。他们用这种舞蹈，来欢迎在他们心目中的最珍贵的客人。

这个马赛人的村落，一共住有八户人家。用多刺的树条围护起来的院子，大得犹如一个广场。里面肮脏不堪。牛粪和羊屎，撒满了黑褐色的地面。

“嗡嗡” 地叫着围拢过来的苍蝇，成群结队，挥之不去，不断地撞击着我裸露在外的胳膊、脸庞和脖颈。弥漫在空气里的尘灰和粪便的腐臭味，令人有要窒息的感觉。

我跟村子里的男人们蹲在地上聊起天来。欧大华站在旁边充当着翻译。那个名叫黄洛瑶的小女生蹲在一旁听，不时地插进一两句话。

他们都争抢着跟我说话。

这些居住在贫困且又闭塞的地方的男人们，极想知道外面的世界，同时希望在他们所处的世界外面的人们，也去了解他们。

马赛民族男少女多，男司放牧，女持杂事。马赛族的男人，大多会娶多名女子为妻。妻子们各居一室。每个妻子的居室，均由其自行构建，丈夫不假援手。

居室由泥草杂木搭建。墙体，以及棚顶，均涂抹以牛粪。见有墙体破损处，马赛族的妇人们，当即取来牛粪，以手补之。

在去的路上，我所见到的孩童，大多赤体裸身。知道我们要去，男人女人以及孩子们的身上，都披上了鲜艳的土布。

据称在平时，只有男人们，才会披着印有红绿格子图案的土布。

一直尾随着我的一个小女孩，在一个不规则的土屋门口停了下来。那儿站着一个比她还小的男孩子。

我问这是不是她的弟弟。欧大华回过头去，问了问陪同我们访问的那个酋长模样的马赛族男人，然后回过头来对我说道，是的。

那小男孩的鼻子下面，挂着的两条浓稠的鼻涕，几乎粘住了他的上下嘴唇。

无数的苍蝇，停留在他肮脏的头上和身上，贪婪地吸食着他那发臭的汗液，和黏附在他的黑皮肤上的垃圾。

他枯瘦的身体和硕大的脑袋，显示出他因缺乏营养而失去了正常的比例。其粼粼瘦骨风吹欲倒，视之令人颇觉不忍。

我拉开挎包上的拉链，摸出几颗巧克力，和一张面值为一百先令的肯尼亚纸币，塞进了他的手里。他一溜烟地钻进黑咕隆咚的屋子里，随后便由一个年轻的女人抱了出来。

这女人同样枯瘦。她神情呆滞，嘴里叽里哇啦地，说着我一句也听不懂的话。

我们接着又走访了两间女人的土屋。在征得这个家庭的男主人的同意以后，我们钻进了其中的一间屋子。

屋子低矮窄小，里面漆黑一团。借助着黄洛瑶的手机发出来的微弱的光亮，我才勉勉强强地，看清了里面的陈设。

里面有一张勉强可以算作床的土炕，上面凌乱地堆放着肮脏的被褥。

说来你也许不信，除了可怜的女人和孩子以外，屋内竟没有一件有价值的物品。土屋，包括里面的所有陈设，在生活在文明世界的人们眼里，无非只是一摊垃圾而已。

我掏尽了挎包内所有的大面额先令和小面额美金，以及事先准备好的糖果和万金油，然后暗示导游欧大华，快走。

我得快些儿离开这里。我觉得再多呆一分钟，臭气和苍蝇就会谋杀了我。

我数次踩到了稀薄的牛屎。每当我惊恐地尖叫起来的时候，马赛人和欧大华，就总是幸灾乐祸似地大笑。

那个名叫黄洛瑶的女生，倒是比较淡定。她不屑一顾地问道，踩上一坨牛屎，用得着这么惊慌吗？

听她说话的口气，好像她早就踩到过牛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