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夏超独立事件，联帅孙传芳麾下浙江本土势力的一次自治尝试

1926年9月初，国民党中央根据吴稚晖、钮永建、叶楚伧三人的建议，决定成立江苏特务委员会，以侯绍裘、吴稚晖、何成濬、朱季恂、张静江、叶楚伧、钮永建七人为委员。其后，钮永建即到上海工作。他商请驻沪全浙公会负责人褚辅成等协助，企图利用浙江省长夏超和上海工人等方面的力量，在东南地区打开局面，截断孙传芳五省联军的后路。

夏超一向主张“浙人治浙”，不满意外省人统治浙江，对孙传芳委派的浙江总司令卢香亭尤为反感，因此，他利用自己长期在浙江警务部门工作的便利，积极扩展警察总队，企图形成一支可以和卢部相抗衡的力量。1926年春，孙传芳拟将夏超调至江苏，此事加深了二人之间的矛盾，促使夏超向国民党方面找寻出路。他一面派人赴广州联系，要求派军事干部来杭，一面通过其驻北京代表和国民党北京政治分会洽谈。9月，北京政治分会派许宝驹赴广州报告，同时派马叙伦回杭州进一步协商。马叙伦和夏有旧谊，很快取得信任，作为夏超的代表前往广州，和张静江议定，委夏超为国民革命军第十八军军长，兼理民政事宜。

10月初，马叙伦偕许宝驹返浙，途经上海，和钮永建会商，决定由夏超提供10万元，作为上海起义经费，夏超在杭州发动起义后，即进军上海。中国共产党也支持夏超独立。中共中央主张在北伐军占领两湖后，继续进取河南，长江下游则促使各军阀分头独立，形成纷乱局面，使帝国主义无法一致对付，并使民众得到自由发展的机会。中共中央计划在起义胜利后，由沈钧儒出面组织浙江省政府，沈雁冰为秘书长。

当时，浙江地方武装分三部分：一是夏超的保安队，约八千人，分三个总部，由其亲信吴殿扬、章燮、章培分任团长；一是陈仪的第一师，驻防徐州；一是周凤歧的第三师，大部分随孙传芳出征江西，少部分留驻南京与杭州。周凤歧和夏超关系比较密切，在开赴九江前，与夏超有过秘密协议，约定如孙传芳在南浔路不稳，周即通电回浙。周凤歧开赴九江后，夏超又派人以劳军为名，赴江西与周凤歧商量起义计划及撤军回浙日期。

10月12日，夏超致电周凤歧，声称由于褚辅成的多次斡旋，“与蒋方已无若何隔膜，拟即乘时举事”。夏超并要周凤歧和陈调元共策进行，同谋倒孙。14日，第三师在南京的留守部队奉周凤歧命离宁回浙，在赣部队也曾计划横渡鄱阳湖东返，但旋即变卦。其原因，固在于孙传芳监视极严，也在于当时江西战场形势一度不利于北伐军，周凤歧又观望起来。与此同时，陈仪派乃兄陈威到宁，向联军参谋长刘宗纪表明心迹，声称“所部驻徐，为江苏保门户，即为浙江保门户，决不移动。”

这样，浙江地方武装的两支主力部队都无法寄以希望了。

10月15日，杭州军政当局及省议会、教育会、商会、律师公会等在前省长张暄初（载阳）宅召集会议，决定致电孙传芳，要求允许第一、第三两师刻日开拔回浙，以卫桑梓。当日，中共杭州地委通过杭州学生联合会和杭州总工会，在街上组织突击宣传，高呼“打倒军阀孙传芳”、“拥护北伐军”等口号。16日，浙江各界在省长公署紧急会议，议决浙人治浙，随即将孙传芳在杭卫队及宪兵数百人缴械，资遣出境。同日，夏超宣布就任国民革命军第十八军军长兼民政长职务，并致电张静江、谭延闿，声言“斟酌情形，暂行组织委员会，处理政务”，其人选有张暄初、夏超、周凤歧、蔡元培、戴季陶、朱家骅等。17日，夏超派章燮率第二总部2000人进军苏浙边境的枫泾，准备袭取上海。

孙传芳很快得知夏超独立的消息，立命驻防南京的孟昭月部第八师第十五旅旅长宋梅村为前敌总指挥，率部前往镇压。夏超因已得知周凤歧的在赣部不能如约返浙，留驻杭州的第十团又不愿出战，先自气馁。他命章燮退守嘉兴，命章培率第三总部前往增援，同时致电淞沪商埠总办丁文江，声称应商民要求，仅派少数保安队在浙境以内巡缉，要求宋军退回龙华，表示浙中绅士已派陈其采赴沪谈判。但丁文江答称，宋梅村系奉“联帅”命令移防，要夏超直接和孙传芳交涉。

在致孙传芳电中，夏超声称此举纯为维持治安，“然轻举妄动，实为惶愧之至”。这一切自然都不能遏阻宋军前进。20日，宋部进占嘉善。21日，双方交火。同日，夏超亲率吴殿扬的第一总部赴前线作战。由于夏部均为警察，缺乏实战经验，战况不利。夏超晕倒咯血，被随从接上火车，驶返杭州。保安队见主帅已离，纷纷溃散。章燮诡称受伤，逃至嘉兴避匿；章培独力难支，于同日下午返杭，夏超要他收拾残部到富阳、桐庐待命，所部仅剩500人。

夏超败退杭州之后，召集紧急会议，说明前线失利情况，意图再举，但与会诸人均劝夏超离杭暂避。夏知大势已去，交出省长印信，请张暄初维持地方秩序，于当夜出走。22日午，宋军进入杭州。

孙传芳当时正在江西与北伐军苦战，夏超独立，宛如刺向身后的一把刀子，其恼怒是可以想见的。20日，孙传芳任命陈仪为浙江省长。22日，通电指责夏超“不忠、不仁、不义”，宣布“罪在夏超一人，他无所问”，但悬赏缉拿者除夏超外，仍有马叙伦、许宝驹、宣中华等人。夏超本拟在富阳一带收拾残兵，未成，即拟赴沪，转道赴日。10月23日，在西湖附近被捕，旋被杀，孙部对外则声言被击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