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川镇与唐三省六部制有啥关系?

对于原来的剑南节度,西川镇已被极大地削弱,但三省六部制仍然对它非常重视。仍是唐统治范围内最为繁荣的地区之一,继续受到三省六部制重视,因此才会千方百计收归控制之下。但唐对西川的重视中也潜含有进行掠夺的目的,主要表现在出任西川的官员贪暴,甚至公开抢夺财物。当然这种现象也有很久的历史,并非西川镇设立后才出现。

唐初,由于剑南无战乱,保持了安定繁荣,但大小官员贪赃舞弊严重,《旧唐书·皇甫无逸传》载:“时益部新开,刑政未洽,长吏横恣,赃污狼藉,令无逸持节巡抚之,承制除授。无逸宣扬朝化,法令严肃,蜀中甚赖之。

每日吏士多被鞭挞,流血满庭,见者莫不重足股栗”,统治十分残暴。武则天当政时,垂拱四年(689)蜀人陈子昂上书中也提到益州长史李崇真以防备吐蕃为名从中渔利,造成“蜀人残破,几不堪命”。姚璹出任益州长史时,“蜀中官吏多贪暴,璹屡有发擿,奸无所容”,姚璹虽使官员贪污现象有所收敛,但他在处理新都丞朱待辟谋反案中亦表现出了凶暴的一面。

名臣张柬之入蜀担任蜀州刺史时,也上书指责剑南边州的官员“唯知诡谋狡算,恣情割剥,贪叨劫掠,积以为常”,“聚会蒲博,一掷累万”。郭元振举进士后出任梓州通泉尉,“前后掠卖所部千余人”。后受到武则天的召见,也没有对他进行任何责罚。天宝年间,王秦客出任泸川郡(泸州)司马时,整个郡贪污成风,“上自专城,下洎僚属,从贬黜,十有八九”,唯有王秦客因清廉而没有受到处罚。

继任的郭英乂为观妇人击球,“制钿驴鞍及诸服用,皆侈靡装饰,日费数万,以为笑乐”,导致失去人心,崔宁趁机起兵反叛。西川镇设立后,崔宁担任节度使期间,他为了保全自己的地位,也大肆搜刮以讨好朝廷中掌权的元载等人。元和以后,西川吏治也无根本好转。

高崇文平刘辟之乱后担任西川节度使,任职期间,还能做到“不事威仪,礼贤接士。身与子弟车服玩用无金玉之饰”。但他离任时却“尽以金帛、帟幕、伎乐、工巧行,蜀几为空”。其掠夺的财富,一部分为朝中重臣所分享,如他就曾送给杜黄裳四万五千贯。李夷简任西川节度使时,也曾严惩巂州刺史王颙,后者在任期间因贪赃引起属蛮叛去。

中间虽掺杂了文武间的矛盾,但这种指责也不是毫无依据。综上来看,西川官员贪暴并不是个人行为,而是三省六部制长期纵容的结果,西川官员巧取豪夺财富中的一部分,实际上为皇帝及朝中大臣所分享。

唐廷对西川往往征收重税。这在安史之乱后已特别严重,杜甫就曾谈到:“然河南河北,贡赋未入;江淮转输,异於曩时。惟独剑南自用兵以来,税敛则殷,部领不绝。琼林诸库,仰给最多。”安史之乱后,河北不服从中央,河南在战争中破坏巨大,而转输江南财富也暂时比过去有所倒退。

剑南成为了朝廷的主要财赋供给地,承受着重税。高适也曾谈到成都、汉州、蜀州、彭州四州承担了相当于十州的重税。唐文宗开成年间,在延英殿奏对中,李石也谈到他在西川使府任僚佐时看到,当地百姓因税重而追思韦皋不已。在两税法实行后,唐廷在西川征收现钱,并不折纳实物,在唐后期钱重物轻局面下,无疑是重税的变相形式。崔郸担任西川节度使时,经他向朝廷奏请后才有改变,百姓负担有所减轻。

唐廷还制造了一些打压西川的政治舆论。其中最重要的是“蜀兵脆弱。唐后期,“蜀人脆弱”的看法依然存在。所谓“安潜以蜀兵怯弱,奏遣大将赍牒诣陈、许募壮士”。不仅多任西川节度使持这一看法,中央派赴西川任职的其他官员也有类似看法。大中年间,孙樵在《书田将军边事》一文中,借雅州刺史田在宾之口,讲述了广德至建中年间吐蕃进攻西川时蜀兵的表现。

其实,“蜀兵脆弱”的看法并不完全符合事实,咸通十一年成都保卫战中突将的出色表现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在乾符二年突将反叛中,随高骈入蜀的天平军并不能抵挡突将进攻。胡三省也以韦皋依靠西川军队抵抗吐蕃,未尝借助其他道力量为证,反对“蜀兵号为懦弱”的看法。

通过这些,我们看出,蜀兵战斗力是很强的,所谓“蜀兵脆弱”只是一种对蜀人的偏见。也是三省六部制打压西川地方势力的政治舆论。只有强调蜀兵无能,客军才有足够理由进入西川。

综上,从在蜀官员表现、“蜀兵脆弱”舆论的存在、城墙修筑不完善及获得筑城技术晚可以看出,唐廷在重视西川的同时,也存在着对西川掠夺、防范、歧视的另一面。

在唐代,三川一词所指的区域有两个:一是指洛阳及其附近地区,常兖《太子宾客卢君墓志铭》载:“公之居守也,自胡马入洛,三川大残,长乐卫尉,悉无官守,中台文书,尽成灰烬,而白昼大都之中,剽吏夺金,杀人横道,河南尹不能禁。”这里谈的是安史之乱后洛阳的情况,可见这里的三川即指洛阳及其附近地区。二是用来指称西川、东川和山南西道三镇。就目前记载来看,剑南三川最早使用于永泰二年(766),即第五琦被委任为关内、河东、剑南三川转运常平铸钱盐铁使之时。

正如第一章第二节所述,这个时间正是三省六部制为处理剑南危机,确定将剑南一分为二之时。这种矛盾的做法,表明一方面出于控制的需要,在行政区划上将剑南进行分割,另一方面三省六部制又需要统一处理涉及东川、西川、山南西道的事务。就在这一年,朝廷重臣杜鸿渐为持节山南西道、剑南东川、西川、邛南、西山等道副元帅仍充剑南西川节度副大使,表明唐廷在处理剑南危机上也是将本地区作为整体加以把握的。

剑南分置为西川、东川格局的形成后,每当剑南某一镇有事,朝廷所派使臣一般都带三川的使衔出使,力求统筹全局,协调各方力量。如贞元八年(792),唐廷派宦官西门珍为剑南三川宣慰使;永贞元年(805),韦皋卒后,刘辟据蜀作乱,三省六部制委派宰相袁滋为剑南东西两川、山南西道安抚大使。同时,三川面临一些共同的问题,也需要三镇联合处理。

唐末,面对黄巢的进逼,唐廷为在西南营建避难所,对三川的节度使也统一加以委任,“令孜见关东群盗日炽,阴为幸蜀之计,后又“以杨师立为东川节度使,牛勖为山南西道节度使。

与此相对照,西川在实力增强时也会寻机谋求扩张,其目标是求领三川。永贞元年(805),西川节度使的韦皋凭借在任上取得的巨大功绩,向朝廷第一次提出这个要求。韦皋以都领三川作为支持王叔文的交换条件,却遭到拒绝,这也促使他转而上书反对王叔文,要求太子监国。唐宪宗继位后不久,韦皋暴卒,西川为刘辟控制。唐宪宗迫于刚即位,力图息事宁人,授予刘辟西川节度使旌节。刘辟掌权后继续“求都统三川,与同幕卢文若相善,欲以文若为东川节度使,遂举兵围梓州”。

可见,刘辟举兵攻打东川仅是第一步,据韦乾度的的回忆,在进围梓州后,刘辟还“转牒盩厔以来县道邮次,酒肉毕具,刍荛无匿”,则进军山南西道是其下一个目标。刘辟将求领三川的要求付诸于行动,但他也低估了宪宗的决心。面对刘辟的进一步要求,宪宗决定对西川用兵。在中央军和邻镇军队的打击下,刘辟失败被擒杀。最后,西川镇为求领三川的目标付出了代价,将六州割给邻镇,实力遭到进一步削弱。

刘辟之乱后,西川军事力量明显削弱。但大和年间,在西川被南诏侵略蹂躏后,历任节度使都重视加强军事力量。至陈敬瑄执掌西川时,西川除实力强大外还因节度使个人因素,得到了掌权宦官田令孜的支持。在这种局面下,西川再次产生扩张了要求。中和四年(884),涪州韩秀升反叛,陈敬瑄派高仁厚率军平叛。高仁厚先前已经平定阡能之乱,功劳已高。

为激励高仁厚努力,陈敬瑄告诉高仁厚:“成功而还,当奏天子,以东川相赏。”陈敬瑄对部下做出这种承诺,反映出其力图凌驾于邻镇之上的野心。当然,这种野心引起了东川节度使杨师立的极大不满,史载:“师立闻之,怒曰:‘彼此列藩,而遽以我疆土许人,是无天地也!’” 因把持朝廷大权的田令孜处置不当,最终杨师立还是举起反叛的大旗。

三月甲子(三日),唐廷委任陈敬瑄为西川、东川、山南西道都指挥招讨使,同时还委任高仁厚为东川留后,率军进讨。这次任命表明,陈敬瑄借朝廷之力取得三川军队的指挥权,其地位已凌驾于各镇节度使之上。杨师立被攻灭后,中和四年六月,高仁厚正式被委任为东川节度使。同年十二月己丑(三日),陈敬瑄上表辞三川都指挥、招讨、制置、安抚等使,唐廷接受了他的辞呈。此后,陈敬瑄可能还曾被委任为三川节度使。

光启元年(885)十月,唐廷再次委任陈敬瑄为三川及峡内诸州都指挥、制置等使。就在这期间陈敬瑄和东川节度使高仁厚发生冲突。为何发生冲突,现存史书并无记载。笔者推测这与陈敬瑄担任三川及峡内诸州都指挥、制置等使后力图控制东川有关。据前引杨师立语可见当时人们观念中,但凡节度使均是对等关系,不容一个节度使凌驾于另一个之上。陈敬瑄力图控制东川的步步紧逼激发了高仁厚的反抗,最后双方兵戎相见,高仁厚兵败被杀。

陈敬瑄上任后,在田令孜的支持下,谋求统一三川。因昭宗与田令孜存在的矛盾,昭宗即位后,西川成为了朝廷讨伐的对象,西川力图统一三川,也激化了同邻镇的矛盾。在文德元年(888),朝廷派韦昭度主持讨伐西川的战争中,东川、山南西道均参与。最终,陈敬瑄在西川统治垮台,王建趁机占据西川。王建入主西川后,虽没有求领三川的口号,但其实际行动却是在逐步实现领三川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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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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