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无限超越班》之后，我写了一篇关于车保罗先生的散文

一、初见

打开《无限超越班》第一期，在荧幕上初见车保罗先生，正如他自己所说，是一个小老头模样，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高高瘦瘦，有着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在聚光灯下也不显得明亮。他不像是个演员，倒像是个退了休的老同志，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双目炯炯有神。镜头给到他的画面不多，这就是我初见车保罗先生的印象。

何为初见？那是因为我没看过陈小春版的《鹿鼎记》，自然是不知道车保罗饰演过胖头陀这一角色。金庸笔下的胖头陀是个高高瘦瘦的形象，从外形来看，车保罗是符合条件的。演技方面，虽然无从谈起，但是他在《无限超越班》节目上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我便知其是个敬业的人。

二、面试

一场青年演员的面试开始了，面试官是来自香港的前辈演员们，他们大都出身TVB（香港无线电视），在荧幕上看去，从左至右依次是邓萃雯、张可颐、许绍雄、惠英红、尔冬升、吴镇宇、赵雅芝、汤镇业和车保罗。如果在金庸的武侠世界里，面试官无疑就是前辈高手，各自身怀绝技，来参加面试的青年的演员，就像是拜师学艺，一招一式都得小心谨慎，生怕稍有破绽，就会被高手一眼看穿，不纳自己为徒，也会被同期的竞争对手看穿，因此这是一场较量，比拼对手，修炼自己，内力练得纯厚不纯厚，呼吸吐纳得自在不自在，便能在这方舞台之上高下立判。这即是《无限超越班》节目的宗旨，从无线到无限，从训练到超越。

车保罗先生坐在最右边的角落里，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一句非常标准的普通话。他对着一位青年演员说道，小周同志，你唱歌、跳舞，还有Rap对吗。我所以为的香港人，平时是不会用“同志”这个词称来呼对方的，用在这里，便是默认了车保罗和那位青年演员既有相同职业又怀相同志向。同德则同心，同心则同志，车保罗先生用同志称呼青年演员，那他自然是个谦逊又敬业的人。

爱岗敬业是计划经济时代下提出的职业美德，香港虽然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但港人精神始终坚守着中华民族的血脉风骨，刻苦耐劳，自强不息，拼搏奋斗。在新时代下，敬业更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作为面试官，车保罗也是敬业的，虽然坐在角落里，视线不佳，但他认真地在观看每一位青年演员的面试流程，时而托腮思考，时而用笔记录，因为这场面试完毕后，就要挑选出合适的青年演员来塑造角色，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三、选角

车保罗先生端坐在椅子上，他看了一眼刚刚面试完毕的这群青年演员，问道，有哪个哥们愿意参加《鹿鼎记》？众人一阵沉默，面面相觑，有的低下头，有的摆弄自己的衣角。车保罗有些意外，我眼镜是不是有点问题，他拔掉黑框眼镜，捏在手里，仔细端详着镜片说道，应该是有点问题。众人依旧沉默。

这时，车保罗双手用力撑了下椅子，迅速站起身，似乎是要发怒，说道，那我就跟大家聊聊，这个剧有什么特别，我想跟年轻一代人分享经验，还有一起去完成这个任务。因为这个剧，很特别，很厉害。随着他娓娓道来，语气也逐渐趋于平缓，愤怒也随之慢慢消散。他继续说道，二十几年前，我在剧里只不过演过一个小角色叫胖头陀，二十几年后的今天，无论我走在哪条街，很多人见到我依旧会说，这不是胖头陀嘛。

众人听得有些漫不经心，有的低下头，有的摆弄自己的衣角。

剧里有两个主角，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小宝，车保罗继续说道，如果谁有份能参与这场演出，那他将会比我厉害，走到哪里都会有人认识，另外我还有很多秘密武器会传授，你们有谁愿意跟我这个小老头一块玩？

我......我愿意，这时候，众人之中，一位身穿褐色皮衣的青年演员站起身子说道，我来饰演康熙，他一边说一边环顾四周，不知道此刻，他是在炫耀自己的这份勇气还是在后悔没有随着众人继续沉默。车保罗听罢大加赞赏，刚才的愤怒已经彻底消失，连忙拍手叫道，好！这是第一个，谁会是第二个？

众人还是沉默，但都抬起了头看着车保罗。车保罗说道，那就反过来说，你为什么不选，说完他指向一位蓝衣青年。蓝衣青年先是撇了下嘴巴，然后很缓慢地说道，因为...《鹿鼎记》...太牛了，所以没敢碰，而且...我和饰演韦小宝的陈小春哥也很熟...那我就更不敢碰这个角色。哦，车保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着蓝衣青年继续说道，不过你想一想，《鹿鼎记》在电视台里每十年就更新一个版本，就会找一个新的演员来演，越演越火，谁都想演鹿鼎记，为什么你不来试一试呢？

蓝衣年表现出一种无奈，他的语速比之前稍微快些，说道，但最火的还是第一版呀。车保罗也迅速回应道，我们先不管谁来演皇帝，谁来演小宝，就说你愿不愿参加我的团队？

蓝衣青年这次的回答比前两次都快，说道，老师，我有我心目中的第一选择，因为我希望通过这次机会让导师们看到我更多的可能性，这是我来的一个目的，所以我希望先坚持我的第一选择。

坐在正中央的面试官尔冬升见状说道，我插句嘴，你现在，你想多了，你有心目中的角色，你不一定选择得到，蓝衣青年坚决地回答道，但是我要争取。尔冬升紧蹙双眉，疑惑地问道，比较之前的演员，你不是更有机会吗？蓝衣青年听罢低下头不再言语。尔冬升继续问道，所以最后问你一次，你要马上回复，你自己决定，没有勉强，自己承担后果，接还是不接？

蓝衣青年抬起头，他无比坚定地说道，对不起，我还是想坚持下我的第一选择，对不起老师。

车保罗先生一声不吭地回到椅子上坐下去，他知道，团队里还差一个角色，如果没有人加入，可如何是好，眼下也只有等待。选角到最后，果然是剩下了另一位青年演员，按照规定，他没得选择，必须来饰演韦小宝。车保罗终于松了一口气，兴奋地对那位落选的青年演员说道，欢迎光临。接下来，他将为《鹿鼎记》这出戏做准备，这也是他很多年以后再次饰演胖头陀。

四、再现

大幕拉开，戏剧开演，车保罗先生时隔二十四年再次扮成胖头陀模样，他手持禅杖，嘴里念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台词，缓缓走到舞台中央，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山高水远，终于找到了”。这是他开口的第一句台词，宛若一把钥匙，打开了时光机的大门。二十四年前，他依旧很高很瘦，一头金发披散开来，身着头陀的衣服，步履矫健，逃出神龙岛，对韦小宝说道，这豹胎易筋丸药效甚是灵奇，我师哥瘦头陀本来极高，却忽然矮了下去，他本来极瘦，却变得肿胀不堪，十足成了个大胖子。

台词出自金庸先生原著，亦来自演员本身，一个角色塑造的是否贴合原著，台词至关重要。车保罗先生是合格的，他再次成功地塑造了胖头陀，二十四年后看他表演，已是物是人非，胖头陀不再步履矫健，车保罗不再亮丽光鲜，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剧目中的惊喜不止于此，上台和车保罗对戏的女演员们，竟是二十四年《鹿鼎记》中的原班人马，有刘乔方（建宁公主饰演者）、陈少霞（双儿饰演者）、梁小冰（阿珂饰演者）和邝文珣（沐剑屏饰演者），老友重聚，分外欢喜。

谢幕的时候，他们站成一排，各自讲述了分开这些年的经历，有温暖也有唏嘘。或许是经历了世间百态，体味过人情冷暖，才会使得他们这么多年过去，做演员的初心仍旧未改。

轮到车保罗先生的讲述的时候，他讲的很长，那是一段故事。

五、自述

“因为我做了很多年的配角，那我的感觉（是），为什么我做不了主角呢？我觉得很（纳）闷，但旁边的人说，你想做主角，你做梦了。人家找你就是因为你瘦，你脸长，你高，那（句话像）是一盆冷水泼下来，把我这个（胸中燃起的一团）火全灭掉了。我说行，我什么都不做，我改行，当我想改的时候，家里又发生点事情，我最亲的我最爱的（人）全走了，死了，我当时真的是（处）在人生的交叉点，不知道拐左还是拐右。

哎，那后来，（我想了下）人终归是要吃饭的，那好，我转行，我什么都做，清洁、安保、洗厕所，反正可以赚钱的（工作）去（做），后来熬了一段日子，那有一天呢，有个电话（找到我说），诶保罗，有没有兴趣到片场去做杂工？（我说）做，只要有饭吃，我一定去，那（另外）有机会呢，有人说，那边缺两个临时演员，（我说）好，去。从那个节骨眼（开始起）呢，我感觉我好像走进去（演员这个行业）了，然后自己在为自己说，（其实）你还没进去，你在那个圈里的外围逛来逛去而已。

我在片场的日子，有一定的时间呢，有人注意了（我这一情况），（就对我说）给对白（的戏让）我说，给戏我去演，慢慢地，一步一步的就走上去了，然后呢我开始感觉，我是个演员。

在香港叫我们做甘草演员，因为我们是甘于做绿叶的人，大家认识我呢，（是从）《鹿鼎记》，是我开始（演员生涯）的第一个电视剧，其实我拍了那么几十年来，拍了七十多部作品，那么多部作品里头，有的（角色）有名字，有的（角色）我是没名字，其实每一个作品，我都很西喜欢的，在我60岁那年，我入选了中国台湾（的一个电影节）那个（电影名字）叫《老人与狗》，参选了影帝，那（剧情）给人感觉真的可怜，一个老头，一个狗，你看我，我看你。

真的不相信（我可以入选）。我这辈子永远没做过主角，那最后还是我的名字没有，不过我一样高兴，为什么，走过红地毯，已经是赢了，不管我今年是六十岁、七十岁、八十岁，只要我还是演员的话呢，我感觉到，很骄傲，谢谢！”

——车保罗先生在节目中的自述

（括号里的内容是为了方便阅读，我自己添加上去的）

六、待续

车保罗先生是真诚的，无论他演过多少剧目，当过多少次主角，他的自述旨在告诉我，演员，是一种职业，同其他职业一样，都是为了生计，挣钱养家而已，做演员可以给人带来欢乐亦或悲伤，他们在舞台上演绎别人的人生，沉淀自己的感悟，这种感觉是奇妙的，或许我们无法体会到这种奇妙，但和他们一样，我们都在人生的舞台上不断飞驰着。

除了当演员，车保罗还做过很多其他的工作，也许人生本该如此，多经历一些，多感悟一些，多沉淀一些。人生漫长，还有很多路要走；《无限超越班》还有很多期要播；车保罗先生还有很多戏要演......

期待着车保罗先生，期待着《无限超越班》，期待着人生之路。一切都在期待着未完待续中，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