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向春而行，总有明媚春光

晨起的风，还带着丝丝凉意 ，陌上已有了悠悠暖阳。

路边的桃树、李树、杏树、梨树，悄悄地冒出了一个个毛茸茸的乳芽。仿佛一夜之间，一抹充满生命活力的嫩绿就点染起了河流山川。

连那躲在路坎下的无名小草，也披着一身淡黄的新绿，小模小样，气宇轩昂，精气神着呢！

那拂拂的竹林，新篁一个个伸出长长的脖子，别着几片竹叶在脖子上，露出竹林，真个像戴着花环的长颈鹿。那些“脖子”轻轻地摇啊摇啊，摇出一抹绿烟轻起，朦朦胧胧，缥缈恍惚。

这个时候，小河边应该是最闹腾的时候，河水刚刚睡醒，很清，很凉，柔柔顺顺。吹来的风少了些寒冽和冷漠，多了份温柔和热情。我分明闻见了风里面的清馨和新鲜，是水草摊开自己身姿漂浮在河面上，一顾盼间，影影绰绰，妩媚动人。

周遭的“小东西们”，一如青葱岁月的样子，清纯透明，懵懵懂懂，羞羞涩涩，奇怪又美妙。

我伸手，一一摸摸它们的头，打着招呼：“喂，小精灵们，好呀。”我似乎感应到了它们回应，春色正如同水波般铺天盖地地涌来。

噢，人世间已盈满春的气息了。

赖床的孩子被母亲唤起，去驱赶地里的鸡鸭。地里的庄稼，有的嫩黄，有的泛着厚绿，被露水和夜气渲染了，色泽更加鲜活。被露水浸泡的土疙瘩踩上去则滑滑的，不时地让睡意未消的孩子打了个趔趄。

这时，农人的心快活起来，弯下腰，扶犁斥牛，明晃晃的犁铧将厚重的泥土一垄垄翻开，散发出阵阵沁人心脾的泥土清香！

希望，在头顶的汗珠蒸腾中融入这春光乍泄的烟火人间。

我漫无目的行走，自己也沉醉在春色中。心想，世间各色生灵，心中是不是都装着一个春天？

前些年，去拜访亲戚的路上，遇见一位腿有些残疾的老爷爷。他佝偻着干瘦的身躯帮我驱赶淘气的小狗子，一边埋怨狗子：“我看你可怜才把你捡了回来，你这个闯祸精，咬了人，我怎么赔得起……”

我听得出来，他的声音在颤抖。

狗子被棍子打在脚上，嗷嗷叫着躲进院子里一角。

今天也正好路过他的院子。他拉住我，向我炫耀，屋后一山的桃树是扶贫干部帮他栽种的，桃树下一群鸡崽在薄雾中欢腾，这也是扶贫干部帮他买的鸡苗，住的三间瓦房，也是扶贫款修的……

老人如数家珍。

他说早些年苦啊，在外打工的儿子不争气，老婆也跟人跑了。两个孙子正长身体，扔给他不管了。愁学费，愁生活费，无比巨大的压力，让他在多少个黑夜里迷茫无助，让他生出绝望。

现在苦日子总算熬出头了，孙子们读书免学费，在政府的帮扶下生活也有了着落。说到这里，眉目间尽染喜色，浑浊的双目也盈满了亮光。

后来他的大孙子，真的成为村里第一个考去的大学生。他用不便的身躯熬过那些艰难的时光，为子孙们托起一春的明媚。

路很远，却又在脚下。在他的心中有一个地方，驻扎着一份希望，正是这份希望点燃他生命的火焰，一直照亮他前行的路。

心之所向，素履以往。一个人心中若是常存爱与春色，那么他的暗淡日子又能够有多漫长？

阳光透过草木洒在路上，有光影叠加的美感。我是那个向春而行的人，总是不忘在日常烟火中，发现美与善。

草木向阳而生，生灵向春而行。在每个人的心中，总有一隅，留存着无边春色。

带着干净的灵魂，走在充满阳光的路上，逢一场春光，轻盈过往。

时下，好风日。

邹謇，祖籍四川渠县，现居重庆。著有散文集《淡淡的槐花香》、《半壶老酒，邀月对坐》等，长篇小说《阴阳跨界人》、《太医令》、《僰医》等，共计700多万字。作品多见于各大网络平台、杂志，多家平台签约作家，文章纳入百度汉语词典、中考题库、各大院校图书馆作为参考文献。生性淡泊，众生见我类草木，我见众生是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