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终盘点｜三组数据告诉你，南都如何讲述2022反垄断故事

“从我95年研究《反垄断法》开始，这一直就是个冷门的领域，所以我也坐了几十年冷板凳。”一位重量级反垄断学者在接受南都·反垄断前沿的修法采访曾如此说道。

诚如其言，在中国反垄断是一个小众领域，反垄断报道亦是如此。2019年南都创立反垄断前沿以来，课题组成员首次感觉到反垄断话题变“热”了是在2020年底反垄断执法首次破冰互联网领域以后。

在中央释出“强化反垄断和防止资本无序扩张”这一重要信号后，2021年迎来平台经济反垄断元年。当时只要谈到数字经济，几乎绕不开“反垄断”话题，不论是公众讨论还是媒体报道都热火朝天。

但时间来到2022年，反垄断监管走向常态化，一度聚集的媒体四散而去，各界对于反垄断的关注度也开始回落。这似乎意味着反垄断监管按下了暂停键，深耕于此的专业人士又要重回冷板凳，我们的工作也可以就此告一段落？

沉淀下来后我们认为，答案是否定的。反垄断背后还有关于市场竞争乃至数字经济的广阔世界，所以过去一年里我们持续记录着市场竞争新动向。

时值辞旧迎新之际，南都·反垄断前沿向各位热心读者交上2022年的答卷。

深耕

两份报告，输出七万字观察分析

1、《反垄断首次修法观察报告(2022年)》

盘点2022年国内反垄断大事件，《反垄断法》十四年磨一剑首修落地是绕不开的话题。事实上，从2020年初释出《反垄断法》修订草案开始，我们与多位参与修法的资深反垄断专家对话，连续推出多篇深度解读报道，坚持为读者提供立法的最新动向。2022年8月新法甫一落地，我们推出3.6万字的《反垄断首次修法观察报告(2022年)》。

报告上篇梳理了一段超过20年的历史脉络：先从中国需不需要一部《反垄断法》，行政垄断要不要纳入规制等立法讨论开始；再到执法“枪口”对准国企——接连调查联通电信、茅台五粮液等企业的垄断问题，开启汽车反垄断风暴，查办海内外瞩目的高通、利乐垄断案；直至机构改革组建国家市场监管总局，反垄断执法破冰互联网领域，阿里、美团“二选一”案件落幕，国家反垄断局成立并充实监管力量等等。

报告下篇则重点围绕新《反垄断法》的亮点变化、仍待明晰的不足与遗憾以及对实务产生的影响展开。不论是新增“鼓励创新”作为立法目的，将“公平竞争审查”上升成法律制度；还是纳入算法、技术作为反垄断考量因素，新增“停钟”制度，明确纵向垄断协议“安全港”原则；以及新增特别威慑条款，大幅提升部分垄断行为处罚力度等核心问题，报告均有涉及。此外，报告也关注一些尚存的遗憾：如行政垄断的违法责任威慑力不足，违法所得难以计算、罚款口径还未明晰，以及仍需建立健全执法司法衔接制度等等。

2、《平台经济反垄断年度观察报告（2022）》

历经2021年反垄断风暴后的平台经济领域，市场竞争状况发生哪些变化？在疫情因素和经济收缩等大背景下，科技创新和消费增长均显乏力，如何看待未来反垄断监管趋势？基于这些问题，我们在2022年末推出了3.6万字的《平台经济反垄断年度观察报告（2022）》。

报告上篇聚焦零售电商、网络外卖、在线音乐等5大行业。报告发现，当前短视频平台全面崛起，收获了大量的用户和流量资源，并将这些优势放大至电商、在线音乐、外卖、游戏直播等垂直领域，相关市场竞争更趋白热化。多位受访业内人士频繁提到脱虚向实、可预期、降本增效、生存等关键词。因此报告也提出思考：在存量竞争的背景下，企业如何挖掘新业务实现增量？面对市场上潜在的进入者，怎样保持竞争优势？

报告下篇则从反垄断执法、司法、政策导向等监管脉络展望趋势。报告显示，与2021年相比，2022年反垄断执法机构查处的垄断案件数量和罚没金额总和均有回落。但这不意味着反垄断降温，恰恰相反，反垄断监管应当是恒定、有预期的。报告认为，监管层面始终坚持规范和发展两手并重、两手都要硬，平台经济迈入常态化监管阶段。同时，如何细化反垄断执法标准，以及如何避免重复监管、多头监管等诸多问题也应引起重视。

策划

三场论坛，超二十位大咖观点碰撞

1、开年展望：2022“全国两会大家谈”

反垄断常常被比作监管手中一枚“核武器”，因此我们要将反垄断置于一个更为宏观的视角之下理解。要把握新一年的经济发展政策风向，往往要先从全国两会政府工作报告入手。在2022年“稳字当头、稳中求进”的总基调下，反垄断被再次写入政府工作报告。政府工作报告明确，深入推进公平竞争政策实施，加强反垄断和反不正当竞争，维护公平有序的市场环境。

2021年平台经济反垄断风暴袭来，监管释出近百起行政执法案例，开出超200亿罚单……当反垄断重锤落下，对业内产生何种影响？当反垄断监管走向常态化，如何平衡规范与创新发展的关系？2022年南都“全国两会大家谈”力邀全国人大代表与来自高校的专家学者，共同分享对于反垄断的观察与思考。

全国人大代表、上海工商联副主席樊芸：平台经济监管应当坚持鼓励发展与依法规范的原则——既要大力支持数字经济发展，也要规制平台不正当竞争和垄断行为。尤其在执法过程中，应当警惕平台以创新为由逃避监管。

国家创新与发展战略研究会副会长、中国科学院大学经管学院教授吕本富：企业大了并不违法，就像人个头长得大，只要不打人是没有问题的。反垄断最重要的是保护市场竞争秩序，而非特定竞争者。

清华大学长聘教授、经济学研究所副所长王勇：随着技术的发展，市场总会不断冒出新玩家，冲击原有平台企业的垄断地位。平台反垄断监管应充分考虑平台可竞争性，不断鼓励技术创新，以更好推动平台经济的发展。

武汉大学竞争法与竞争政策研究中心主任孙晋：强监管推动平台企业开始拥抱监管，希望加强自我合规。同时，要坚持反垄断规则公平和公正监管，促进市场百舸争流，千帆竞发。

北京师范大学法学院副教授张江莉：鉴于反垄断法的整合性、抽象性，理顺反垄断法基本逻辑是当前修法的一个重要方向，同时厘清反垄断法和其他相关法律之间的关系。

【特别推荐】2022年全国两会的反垄断声音

随着2021年平台“二选一”、企业违法并购等一系列执法案件落地,监管轮廓日渐清晰。2022年两会期间，哪些代表委员对完善反垄断和反不正当竞争监管有所建言？

2、年中专题：第九期数字经济治理论坛

对于新《反垄断法》出台，我们推出《反垄断首次修法观察报告(2022年)》，回顾立法至今的历程并讨论首修的亮点和遗憾。与此同时，我们也在思考如何最大程度发挥机构媒体的影响力，给关注立法的业内人士提供深度内容，兼而向大众传播和普及新法。于是新法落地第二天，南都召开第九期数字经济治理论坛。

修法回应了热点关切，也对现实问题作出制度安排。那么打上关键“补丁”的《反垄断法》是否从此长出“钢牙利爪”，又将如何推动反垄断执法常态化？在新法正式施行之际，聚焦反垄断法新变化及其对监管和行业的影响，十分有必要。围绕“新反垄断法上路，影响几何”，我们请到来自司法、执法、高校和业界的多位专家共同探讨新法适用与合规。

国务院反垄断委员会专家咨询组成员、浙江理工大学法政学院教授王健：新《反垄断法》中关于数字市场竞争的条款有其独特性，而且可能是对中国最合适的一种方法。

广西大学法学院副院长许光耀：“安全港”制度不能机械地适用，背后还需分析更复杂的情况，并有配套法规予以补充。

最高人民检察院第八检察厅二级高级检察官邱景辉：适用反垄断法对检察机关来说是全新的课题。反垄断公益诉讼和此前其他领域最大的不同，即开始就要求精准监督，自上而下进行研究部署。

浙江省市场监管局反垄断处副处长施扬：浙江出台全国首个互联网平台企业竞争合规的省级地方标准，剑指平台自我优待、大数据杀熟、算法滥用，强制“二选一”等行为。

山东省市场监管局反垄断局、四级调研员赵跃程：山东将进一步发挥各级公平竞争审查联席会议的作用，加强公平竞争审查制度刚性约束，统筹推进全省反垄断执法和公平竞争审查工作。

北京安杰律师事务所管理合伙人詹昊：应防范处在轴心优势地位的平台经营者利用平台规则或算法，促成或帮助平台内的商家达成横向垄断协议。

字节跳动竞争及国际诉讼高级法务经理许如清：对于“1000亿营业额+8亿市值和估值”的集中申报门槛，究竟以何种标准来认定市值或估值，由哪一方进行评估，以什么时点为准等等，期待监管进一步指导。

百度集团资深法律顾问张舟航：经营者集中申报门槛的调整体现了反垄断审查“抓大放小”的变化方向，有助于降低中小规模交易成本，也有助于集中行政资源，提升审查效率。

【普法创意条漫】《时隔14年修改！今起，正式施行》

【特别推荐】《王晓晔：研究反垄断的这30年，从被质疑“超前”到参与修法》

曾任国务院反垄断委员会专家咨询组成员、国务院和全国人大反垄断立法顾问的王晓晔，现为深圳大学特聘教授、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作为国内最早研究反垄断法的学者之一，她直接参与了相关立法的起草工作，多年来见证了不同观点的碰撞与各种思想的交锋。

3、岁末总结：2022啄木鸟数据治理论坛

结合当前经济面临“需求收缩、供给冲击、预期转弱”三重压力的大背景下，“规范”“健康”“持续”“发展”成为2022年平台经济监管关键词，平台经济进入常态化监管阶段。2022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要求，大力发展数字经济，提升常态化监管水平。支持平台企业在引领发展、创造就业、国际竞争中大显身手。

回望历史，以展望未来。南都“2022啄木鸟数据治理论坛”平台经济反垄断专场中，多位与会的反垄断专家学者围绕如何评价过去两年平台经济反垄断执法，如何提升常态化监管水平以提供稳定市场预期，还有新一年监管重点等问题展开讨论。

国务院反垄断委员会专家咨询组成员、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邓峰：《反垄断法》未来发展方向是确立统一、高标准、高水平市场，反对行政和地方性垄断，最终应当形成对中国版本的市场竞争哲学的理解。

清华大学长聘教授、经济学研究所副所长王勇：要保证平台经济活力，就需要平衡行政监管和市场竞争的作用，特别是要更加突出发挥市场竞争对平台经济发展的促进作用，因为竞争是活力的来源。

中国信通院政策与经济研究所监管研究部主任李强治：《反不正当竞争法》设定“相对优势地位”条款的核心目标，是在两个或多个经营者的关系中，保护较小一方经营者的力量。

上海交通大学凯原法学院教授侯利阳：平台反垄断在国内外都是火热的话题，但目前尚未形成完整的理论可资使用。从某种角度来说，平台反垄断是一项实践先于理论的活动。

暨南大学知识产权研究院副教授仲春：常态化监管在手段和措施上可能相对温和，但它也是一种持续、坚定的监管，水滴石穿。

记录

逾四百条稿件，创下千万+阅读量

“常做常新”是课题组成员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口头禅。

作为媒体，持续不懈地跟进动态既是工作所在，也是我们不断积累深化认识的重要方式。过去365天里，南都·反垄断前沿一共发布超过400篇文字和视频稿件，取得接近两千万阅读量。截至目前，南都·反垄断前沿在南都App的总阅读量高达1.58亿。

从每一则反垄断处罚案件通报、每一波制止滥用行政权力排除、限制竞争执法专项行动，再到《反垄断法》及配套规章相关的重大立法动作、各地出台的反垄断合规指引，我们都在跟进。硅谷四大科技巨头GAMA（谷歌、苹果、Meta、亚马逊）与海外多国反垄断监管机构“缠缠绵绵”的故事，也一直都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因此，我们把对竞争监管、行业发展的诸多观察和思考融入了两份报告和三场论坛之中。

始于反垄断，又不止于反垄断。在此，我们还想向读者们推荐一些2022年值得回顾的专题或比较特殊的稿件，也许部分内容已成旧闻，但仍有一些细节值得回味。

【年度盘点】

年终盘点 | 2022中国反垄断：知网案落地，加码反行政垄断

年终盘点｜海外科技反垄断浪潮消退？七组关键词回顾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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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网涉垄断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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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品：南都反垄断研究课题组

采写：南都记者黄莉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