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有烟到无烟

在朋友新开的农家乐饭庄，我尝到了用烧木柴的土灶所炖制的菌菇鸡。袅袅升起的炊烟，瞬间让我的心泛起涟漪，牵出儿时难忘的回忆。

儿时，乡下人家的院落，一进门就能看到炉灶，炉膛一天到晚火烧火燎，冒出的黑烟把墙壁熏上一层黑灰。那时烧火的柴草，除了收割来的庄稼秸秆，就是去野外找的枯枝野草。记得那时，在艳阳高照的深秋，小小年纪的我背着一捆枯木枝和野草，摇摇晃晃地从野外走进村里。虽然小脸晒得通红，但听到正在街巷里拉家常的老人夸奖“这孩子真能干”时，心底那份舒坦劲儿，比喝了蜜还甜。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烧煤做饭，庄户人家是舍不得的。一年到头，只有天寒地冻的数九天才会生起炉灶，取暖做饭两不误。

我很怀念小时候在家扶着灶头、一边添柴一边读书的时光。记得那时，我常常往灶膛里使劲塞一把柴，然后就一头钻进书海里。蓦地，母亲喊了一声“看火”，猛一抬头，才瞥见柴禾烧到了灶沿边。我赶紧再塞一把柴，因为塞得太满，浓浓的黑烟呼呼地从膛口冒出来，呛得我直流泪。我只好鼓起腮帮子使劲吹气，直到炉膛里的火重新燃烧起来，常常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

我家的老灶屋极其狭小，低矮破旧。有时灶膛通风不好，吹火便成了母亲每次烧火必做的动作，一顿饭做下来，常常吹得脸红脖子粗。有时候，炉灶里的火抽不进烟道，还会发生倒烟现象，坐在灶前的母亲被熏得双眼通红，又是掉泪又是咳嗽。那个时候，母亲常无奈地说：“等日子好过了，一定要盖间宽敞明亮的灶房。”

20世纪90年代初，家里添置了液化气灶，这可是个稀罕物，平日里是舍不得用的，只有家里来了客人，或是农忙时间紧，为了节省做饭时间才会用。那时全镇只有一家液化气站，离家又远，还要花钱买气，常常一罐气能用上好长时间。

进入21世纪，国家发展日新月异，人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老式狭小的灶屋和家里的土灶渐渐消失在岁月长河里，取而代之的是宽敞明亮的厨房。厨房里摆满了现代化的电器，电磁炉、电饼铛、微波炉、豆浆机、烤箱、空气炸锅等应有尽有。平时做饭炒菜再也闻不到呛人的烟味，再也不用辛苦地去拾柴禾了。

烟熏火燎的日子早已远去，好日子更让人难忘过去岁月的艰辛。母亲说她很幸运，赶上了好时代，过上了好生活。母亲对美好生活的满足劲儿，让我倍感欣慰。从狭小破旧的灶屋到宽敞明亮的厨房，从有烟到无烟，这些生活方式的变化，我和母亲都是经历者和见证者，更是受益者。

（作者系山东省淄博市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