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挤爆的火葬场，火上浇油的黄牛党

作者：胡天天

首发：家庭杂志（ID：jiatingzazhi）

深夜刷朋友圈，看到一条消息：

“最近忙得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了。”

而这个朋友的工作单位，却是在殡仪馆。

她的工作岗位本来在行政办公楼，不需要去到一线服务，但这段时间由于人手严重不足，所有行政人员都得到一线帮忙。

即使这样，他们还是常常工作到凌晨。

然后早上天还没亮，又要赶赴单位继续工作。

可哪怕就是这样的“披星戴月”连轴转，等待火化的逝者还是排起了长龙。

同样的情况不只出现在一个地方。

以广州殡葬服务中心最新的业务调整为例，除了报丧和遗体接运业务正常办理外，出殡一律延后，也不鼓励举行告别仪式。

自疫情防控放开以来，殡葬行业持续火爆，全国殡仪馆无论大小，不分地域，难得一致。

死亡人数大增，已是不争的事实。

不少老人看不到2023年的春天

2022年12月底，凤凰网视频发布了一条消息：

“清华北大本月讣告密集，本月内数十名教授相继离世。”

短短数日，这两所我国知名学府共计45名教授、职工逝世，许多德高望重的老人看不到2023年的春天。

与此同时，中国科学院、中国工学院仅从12月21日到23日，短短三天内，就痛失10位院士。

而这些为国家培养了大量高端人才，在各自专业领域功勋卓著的老人，他们的逝去，也只是冰山一角。

一管窥豹，在全国范围内，越来越多的老人没能扛过这个冬天。

有网友分享了西安殡仪馆的现状：

“家里长辈去世后，火葬场灵车根本不够用，租用的救护车拉人。殡仪馆办事大厅里人山人海，排了五十多具遗体等待火化，连空余的冰柜都没有。”

不少人认为，最近激增的死亡人数，跟新冠病毒的泛滥脱不了关系。

但事实上，真正因新冠直接引发重症死亡的人并不多。

很多死亡案例是因为原有的基础性疾病加重，引发了并发症；还有些人，是休息不当引发了心肌炎。

浙江医院副院长陈新宇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说，近期发热门诊就诊情况十分严峻，就诊人数比平时高出10倍，每个医生一天接诊的病患超过100人。

这其中，有70%左右的人的确是新冠引起的发烧，但还有一部分发烧人群，并不是因新冠引起的。

很多人一发烧就觉得是新冠，反而忽视了其他引起发烧的病症，耽误了治疗。

比如，发热门诊接诊的一个急性阑尾炎患者，就医时阑尾已经穿孔，这种情况一旦耽误，就十分危急。

张文宏提到这点时也强调：“在脆弱人群中，10%因新冠重症，90%是因基础疾病重症。两个重症放在一起构成了新冠重症疾病谱。”

这也意味着，新冠是死亡人数加剧的原因，但不是全部的原因。

冬季本就是殡葬业的旺季

心理学家麦基曾在《可怕的错觉》一书中提到过一个概念：你看到的，只是你想看到的。

对此，有个最著名的比方：一个怀孕的女性，或者家中有孕妇的男性，走在街上时会发现身边多了很多孕妇。这个“孕妇效应”，其实也可以用来说明这段时间人们对殡葬业火爆的关注。

很多人没意识到，殡葬业也是有淡旺季之分的，冬季本就是殡葬业的旺季。

《英国医学杂志》曾做过调查研究，结果显示：进入冬季后，英国人的死亡率开始不断提高，其中70%的逝者是75岁以上的老人，比其它季节逝去的老人增加了30%。

有人对我国人口普查的数据进行分析后发现，65岁以上的老人去世，会有明显的时间特点，每年1月和12月，是老人死亡率最高的时间。

这绝不是某一年的特殊情况，而是有明确数据支撑的结论。

从2011年至2014年，陕西省人口数据库中一共有428796人死亡，通过对这些数据研究发现，年龄越大，死亡时间就会和月份有更明显的联系。

与之相反，中青年人群的生命受季节影响变化不大，但冬季对于老人来说，是名副其实的“鬼门关”。

越是垂暮之年，冬季则越显露出它的冷酷与威力。不论过去还是现在，对于老人来说，冬季从未手软过。

导致老年人冬季死亡率上升的主要原因，一是心脑血管疾病，二是呼吸系统或其它慢性疾病。

老年人在寒冷的环境下，更难保持核心体温。当温度降低时，血管急剧收缩，血液粘度相应增加，就很可能触发血栓。

河北大学附属医院曾对9370例心脑血管患者进行统计发现，当某天温差超过12℃时，未来的2-4天中，心脑血管病的发病数就会明显增多。

在寒冷的季节，吸入冷空气也可能增加支气管炎、肺炎发作的风险。这些对于老人们来说，是生命难以承受之重。

此外，老人的骨折也容易发生在冬季。

冬季结冰路滑，穿着厚重行动不便，老人容易摔倒，从而造成一系列并发症。

老人本就难过冬，再加上突然放开的疫情管控，引起的一系列连锁反应，以至于让殡葬业呈现出爆发性增长。

黄牛党坐地起价，激化矛盾

黄牛党的存在，也在这场烈火上浇了把油。

其实在殡葬业，黄牛党、黑中介早已不是新生事物。

他们消息灵通，从医院太平间到各养老服务机构，包括各社区基层，早已打通了各级人脉网。哪里有人快不行了，他们往往比殡葬业职工要早知道得多。

殡葬职工对此现象早已习以为常，很多时候甚至还需要靠这些人给单位带来业务。

而老百姓因为平时对丧葬类事情没有经验，需要有人引导办理丧事，在忙乱之中只会更多地依赖于这些人，有时甚至会把这些黄牛党和黑中介误认为正式的殡葬从业人员。

平时，黄牛党和黑中介的存在，还只是稍微抬高了殡葬服务的价格。

在疫情之下，死亡人数激增，他们的坐地起价已发展到猖獗的程度，从而激化了大家对殡葬业的关注度。

前几天，安徽滁州一男子随意发了一条短视频，分享自己阳了后的各种症状。视频中的他说自己高烧39.4℃，疼得有如“小刀割喉”，嗓音沙哑。

没多久，好几头殡葬黄牛就对他的账号添加了关注。有提供“一条龙服务”的，也有销售丧葬用品的……

男子看到莫名多出来的关注后瞬间不淡定了，他仿佛听见了来自地狱的声音：“没必要，兄弟们，还没到你们发挥的时候，有需要会喊你。”

黄牛和黑中介，真是无孔不入。

这段时间以来，全国各地殡仪馆一号难求，有些排队都排到了三月份。

据有些民众举报，殡仪馆的电话一直打不通，现场排队排到了室外，有些地方甚至需要排通宵才能取到号。

很多殡仪馆如今能排上火化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至于遗体告别仪式，那是想都不用想。

一般人家里，谁能耗得起这时间。只能忍痛从黄牛那里拿号，眼睁睁看着黄牛一单净赚2000元。

2000元，还不算高价。有北京网友发文，家里亲戚走了，公司老总家里老人也走了，都花了三万拉去河北烧的。

12月29日，上海警方采取行动，抓获20多名殡葬黄牛。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狠，从他们手里拿到的火化名额，都要加收50%以上的“服务费”。

还有更丧心病狂的“二道贩子”，层层加码，有些原本加2000的殡葬名额，等卖到家属手中时已不知过了几道手。在某地殡仪馆门前，有黄牛开出了四万的天价。

这些黄牛黑中介坐地起价的行为令很多丧属气愤不已，但他们也只能选择吃哑巴亏。

多年来，殡葬业本就乱象不止，深受诟病。如今疫情之下，在黄牛和黑中介的操控中，让天人永隔的悲痛散发出了更多的铜臭味。

后疫情时代，指责最无意义

自从疫情防控放开以来，出现了药品短缺、医疗资源紧张等问题。

如今，再加上殡葬业的火爆，指责声开始不绝于耳。

有人说，三年抗疫成果付诸一炬，以失败告终；也有人说，放开太快，毫无准备。

但很多人却忽略了，国家的防控政策，一直都有着最适合自己的节奏，一直在稳中求进。

拿美国和欧盟来说，3亿多人口的美国，因新冠确认死亡的病例高达110万；4亿多人口的欧盟，确认死亡病例超过200万。

按人口基数比例核算，我国在疫情三年期间实施的动态清零政策，已经避免了至少500万人的死亡。

除此之外，欧美国家早在德尔塔流行时期就选择了放开，当时他们的疫苗接种率还不到30%，为此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

而我国宣布放开时，病毒的毒性已经很低，重症率和死亡率已低至季节性流感水平，疫苗接种率也达到了90%以上。

至于暂时的医疗资源紧张等情况，这是所有国家在放开后都不可避免会面临的问题。

历经三年，我们以极低的死亡率走出疫情，逐渐回归到正常的生活轨道。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能做的，不应该是一味地指责，而是学会对自己负责，接受现实向前看。

团结一致，筑牢自己的免疫系统，以最小的代价打赢这场疫情战。

参考资料：

澎湃新闻：《送到医院已经白肺了，直接进了ICU！她感染新冠一周后去世，这一点值得警醒......》

凤凰网视频：《上海警方抓获多名殡葬黄牛》

东方头条：《冬天老人为什么容易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