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树叶

公园里，看到树叶落了一厚层，想起了童年扫树叶的事。

若是搁原来，看到这么多的树叶，还不高兴得要命，不吃饭也要扫起来，收回家去。

那时候，生活都是靠几亩薄田，吃得紧巴巴，用得也紧巴巴，当然，勤快的农民也闲不着。

秋冬，起个早，拿起扫把扫树叶是常事。

扫树叶，也不是随意扫的，一般是扫自己家树下的，若是起得晚了，剩下的只有扫把印子啦。

公共树林里也有树叶，要想扫，那更要早起啦，往往是天刚蒙蒙亮，就爬起来，连脸都顾不上洗一把，头发也是用手指头胡乱拢拢，拿着扫把，扛上茬头就走。

若是赶了早，还没有人来，那就更高兴了，看哪片地方树叶多，就扫个大圈，圈起来的地方就属于自己扫啦。

我邻居大娘，是干活不要命的那种，她冬天是和衣而睡的，看到窗棂有一点点亮，就赶快折身爬起来，她往往占先，加上她动作快，扫的叶子属她最多，一双大手也叶糙得像树皮。

邻居大爷是做小生意的，晚上睡得晚，他是不和大娘睡一个床的，他说自己往往刚把被窝暖热，又被大娘给掀醒了。

我那时也扫过树叶，还被聋大婶痛骂过呢！

我和邻居英丽一起扫树叶，她比我大，没上过学，农村的事她比我懂得多，她去那里扫，我就跟她到那里。

有次，我们来到一个园子里，地上落了好多树叶，英丽说：“赶快扫，赶快扫，晚了就没得扫了。”我问她，“咋落恁些叶子呢，是不是个人家的？”怕到时候被逮到挨骂，英丽还怪我多嘴，“让你扫你就扫就中呗”，我也不敢多说话啦，撅着屁股就扫。

刚扫了一会，就听到有人又骂又喊，“眼瞎了吗？也不看看是谁家的树，把扫把给我放下，你大人是谁，不喊过来，就别想走！”我的个娘哎，哪里见过这场面，吓得我丢下扫把，缩着身子直啰嗦，再看看英丽呢，却不见了身影……

来人是村里的聋大婶，她耳朵不好使，脾气大得很，我怕她找我父母，哭着求她，说愿意把扫的树叶都给她，愿意帮她把地上的树叶给她扫完……我记得那天我是饿着肚子，一个人扫到午后，才拉着扫把，扛着空茬头回家的。我娘看到我急得要哭，说已经找了我好久了，问我咋恁晚才回来？我话没出口就哇地大哭起来，我娘知道原因后，要去找聋大婶评理，我拉住娘没让她去。

事情过了好多年了，聋大婶也早过世了，心里的委屈和怨恨也渐渐没了。只是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跟英丽一起扫过树叶啦。

扫树叶，是童年的一个梗。和谁都没关系，也不去怨谁，都是因为那时太穷呀！若是搁到现在，让人扫也没人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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