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不钟情,婚后入佳境,闻一多写给妻子:一哥在想你,想得要死

闻一多

1946年7月5日,闻一多看着眼前的学生季镇淮,听说了他和原配夫人琴瑟和鸣,不因为外界的动荡和自身的境遇移情别恋,对他十分欣赏,称赞道:只有对感情忠实的人,才能尝到感情的滋味,他未来的家庭一定比较幸福。

这句话是闻一多对学生的评价,而冥冥之中也和闻一多自己的婚姻故事相吻合,他对学生的肯定和称赞,一定意义上,更是对自己一生坚定原则忠诚于婚姻的自信和骄傲。

那他和夫人,又经历了怎样的人生呢?

闻一多

那个时期的文人,对于传统的包办婚姻总是抗拒的,他们拒绝这种封建糟粕,拒绝抵抗的方式五花八门,坚决不肯让这种旧社会的婚俗影响了自己新潮的思维观念。

譬如鲁迅,朱安替他照顾父母一生,且自身也有比较成功的事业,但鲁迅始终不肯回头看她,只和学生许广平举案齐眉。

譬如徐志摩,不爱张幼仪,所以远渡重洋抛妻弃子,爱林徽因,林徽因嫁作他人妇,爱陆小曼,陆小曼染烟荒废一生,最终沉寂于去看林徽因讲座的飞机上。

张幼仪他没有好好照顾,对陆小曼也未见得多深情专一。

最开始,闻一多和他们一样,瞧不上高孝贞。

闻一多

1912年,闻一多和高孝贞的父母因为亲戚原因常有往来,高孝贞算是闻一多的远方姨表亲。

恰逢当年闻一多以14岁的年纪考上了清华学校,高孝贞父母称赞之余心下十分满意。于是试探着和闻一多父母提起了定亲的想法。

双方本是亲眷,高孝贞比闻一多小4岁,家境熟稔,家教也放心,如果可以成为儿女亲家,算是两家欢喜、亲上加亲。仔细考量以后,闻一多和高孝贞父母愉快地为小辈定下了这门亲事。

十年以后,闻一多有个外派留学的名额,眼看出国之际,双方父母开始担心起这门婚事。

没办法,闻一多要出去太久了,三五年的时间,等回来闻一多都将近30岁,女方也要二十四五了,这个年纪在当时那个年代来说,真的是太晚了。

闻一多

另外还有一层担心,也是因为当时的社会层面的整体风向。

不成亲就出国,闻一多容易贪恋国外风华心野了不愿意回来,万一中途再有别的意中人,那高孝贞算什么呢。

如果真的要苦等多年,风险太大了。这门亲事虽然过了十年之久,但双方父母都没有悔婚的想法,所以商议以后,还是觉得要提早定下来。

再然后,身处清华园的闻一多便收到了这封催他成婚的家书。

愤怒、生气、抗拒、烦躁。

诸多情绪兼而有之,但都不能改变事实。闻一多十分后悔当年对婚事懵懂所以没有发表意见,导致十年以后还要接受这种封建糟粕。

负面情绪反映到他的作品里,字里行间都是沉郁的气息。

“本是滋养那些嬉笑的花儿的,如今却长满了愁苦的荆棘……他的根已将你的心越捆越紧,越缠越密。”

闻一多

他逃,一家人追。

新婚当天,一心只读圣贤书。

尽管心中有诸多不满,但迫于父母的压力和契约精神,闻一多还是怀着愤懑的心情回家完婚。

年轻气盛,明知的抗拒无用,但还是用自己的方式去表达不满的情绪。

比如还没成婚就开始和家里人谈条件提要求。

不行跪拜礼、不闹洞房、不祭祖。

比如这个时候的闻一多对书房的热爱达到了顶峰。

结婚当天,外面宾客盈门,家里一派喜气,而闻一多一心只往书房冲,拉都拉不出来。

也不愿意换婚服,也没有对宾客说什么吉祥话,满脸的不情愿。

好不容易一家人想办法把闻一多从书房拽了出来,等着新娘登门要行礼迎亲的时候,闻一多又不见了。

闻一多

着急上火的一家人无奈又去书房寻人,果然又看见了埋头读书的闻一多。

二十多岁的闻一多未必有一本书是结婚当天都非读不可的,这样做的本质,还是在反抗这门传统婚姻罢了。

明知一切无意义,但总要有些行为,才能宣泄自己的情绪。

第二次被家人从书房拖出来,慌乱间完成了礼数,闻一多和高孝贞的夫妻缘分就这样开始了。

即使婚后两人的生活并不融洽,闻一多终日伏案写书,声称自己以后要以诗为妻、以画为子,但高孝贞还是以温柔娴静的性情努力适应着闻家和丈夫。

闻一多

那个时候的闻一多不知道,他不满意这个妻子,提出的诸多要求以为会让双方不满,可却暗暗贴合了新娘的内心需求。

高孝贞本就对陌生的环境很无措,不祭祖刚好可以多一点自己的时间去适应新家,不跪拜刚好可以免去不少新婚当天的疲倦,不闹洞房更是回避了许多女儿家羞怯的场景。

闻一多胡闹之举,却和高孝贞如此默契,缘分二字,当真不可言说。

婚后,闻一多前往美国读书,他迫不及待地逃离这个并不如意的新家和那个陌生的新娘,在异国的土地上放松自己。

闻一多

爱情和责任是两回事,抵抗和经营是两回事。

闻一多和其他的民国风流才子对待婚姻最本质的不同,就在于他由始至终,都十分清楚。

爱情和责任不冲突,不满意和经营不冲突。

他不爱高孝贞,但是深知高孝贞已经是自己正式的妻子,所以即使身处国外,和家乡有千万里距离,但仍然洁身自好、行事有度。

他抵抗这门婚姻,但既然婚姻仍然存续有效,他就愿意想办法去经营适应。

闻一多

他始终清醒明白,错的是这种古老而传统的婚姻模式,不是妻子,高孝贞和他一样,都是无奈听从父母意思,被这种糟粕裹挟的普通人罢了。

考虑到妻子的人生发展以及和两个人的共同话题,闻一多在国外时也惦记着让妻子去读书。

写给父母的家书中曾对父母严肃道:我结婚就是为了不给你们增加烦恼,你们也该考虑一下我的心愿。如果不赶紧安排高孝贞读书,我就不得不说二位不真心爱我、对我太麻不不仁了。

辞色如此锋利严肃,确实让两位老人心里不得不重视起来,着手开始安排高孝贞的入学事宜。

不光是对父母,闻一多写给妻子的信里面也是充满了催促和责怪,劝妻子一定要尽快读书,叮嘱妻子一定要努力成为一位有学问有本事的人。

闻一多和家人

后来,高孝贞进入武昌女子职业学校读书,已为人妻加上之前没什么新式学堂的基础,高孝贞在学校的日子也并非十分如意。

但好在从她入学以后,闻一多和她的交流就多了起来,有时候在关心她的学习情况,有时候会针对她的学习内容互相讨论,期间还多次苦心劝导:女人并不比男人差,外国女人都是这样的,中国女人为什么不是呢?

在闻一多的鼓励和督促下,高孝贞的学习情况逐渐稳定,两人的感情也随着一封封跨越大洋的家书缓缓升温。

一起进步的过程中,他们互相肯定,互相成就。

闻一多

闻一多对妻子明显的感情表达,从1922年的《红豆》组诗开始。

“横看是相思,直看是相思顺,顺看是相思,倒着看是相思,斜看正看都是相思,怎样看也看不出团圆二字。”

“我们有一天想见接吻时,若是我没小心。调出一滴苦泪刺痛了你的粉颊。你可不要惊讶那里有多少年的生了锈的热情的成分啊。”

王维笔下代表相思的红豆,在闻一多的笔下又焕发了新的生机,且比古诗词中的相思意味更加热烈奔放,直抒胸臆。

原本是家里安排的不太满意的妻子,在一起进步之后,反而觉得妻子温顺谦和,在异国他乡格外惦念自己的枕边人。

闻一多和父兄

看闻一多这段时期的作品,让我们忍不住感叹,这样一个人,拒绝的时候,拒绝的干脆果断,接受的时候也坦坦荡荡大大方方。

当发现了自己对妻子直接的爱意以后,再也不掩饰相思之意,写给所有人看。

1925年夏天,闻一多比计划中提前2年回到了中国,先后在不同的大学都当过老师,1930年前往青岛执教。

在青岛做老师的那几年里,有一位女讲师对闻一多的印象很好,经常带着不同的资料向闻一多请教问题。那段时间,闻一多身边突然出现了许多蜚短流长。

那时候许多文人都是嫌弃家里安排的夫人的。

闻一多和家人

虽然闻一多之前表现出了对妻子已然接受的态度,但是大家都认为,当这位女讲师出现在闻一多生活中的时候,闻一多必然会觉得目前的人才是更符合他的学识和格局的选择。

可事实证明,闻一多和他们不一样。其实有这些蜚短流长,但他仍然坚定地捍卫了自己的婚姻。 1932年,他把妻子和孩子接来了青岛,从这个时候起,所有关于他的谣言再也没有出现过。

闻一多的人品,在梁实秋的评价中也可以窥见一斑。梁实秋曾经说过,闻一多本人热情如火,但在男女私情方面总是战战兢兢的,在萌芽时就毅然掐死他。

闻一多和高孝贞

用我们现在人的眼光来看,这不是战战兢兢,也不是小心谨慎,而是一个正常的男子在成家以后,最正确、妥当、负责任的做法。

虽然1932年,闻一多才把妻子和孩子接到了青岛,但其实他们一家团圆的日子早在1925年,闻一多前往北平当老师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闻一多负责任有担当的性格,也是从1925年就可以表现出来。当时的他有一份薪水不少的工作。时常愿意陪着妻子一起逗逗孩子,享受天伦之乐。

1932年以后,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他们的家庭生活更加丰富起来。当时的小夫妻已经有了3个儿子和2个女儿,住房宽敞,居住的环境也优美。

闻一多和家人

平时除了好好教书和研究学问以外。周末大多都会带全家一起去看电影,放假的时候还会带着家人去逛一逛公园,享受一下大自然的气息。他的日常时间绝大多数都留给了自己的家庭。

他们的幸福甜蜜,其实已经持续了很久。

可惜好景不长,1937年7月,卢沟桥事变。

全国动荡时期。闻一多带着3个小儿女留在北平,妻子带着2个大儿子前往湖北。小家庭分隔两地,甚至都很难见面。

闻一多身处北平,走或不走都有危险。心情焦虑之时,能让他安稳的还是给妻子写信。

“我在想你,我亲爱的妻子,我不晓得我是这样无用的人,你一去了,我就如同落了魂一样,我什么也不能做。这几天忧国忧家,然而心里最不快的事你不在我身边。亲爱的,我不怕死,只要我俩死在一起。”

“我的心肝,我亲爱的妹妹,你在那里?从此我再不放你离开我一天,我的肉,我的心肝!你一哥在想你,想得要死!”

西南联大旧照

之后,战争年代的侵华北大还有南开大学,先后分别成立了长沙临时大学和西南联大,在这段时间内,小夫妻两个还爆发了一次争吵。

闻一多的老朋友邀请闻一多参加当时的战时教育问题研究会。但闻一多认为,这是做官,并非自己之前的教师行业,并且结合个人的能力和性格而言,并不适合于官场仕途,于是断然拒绝。

可是妻子却觉得闻一多太过自私,因为她当时正在汉口。如果闻一多接受这份工作,就可以留下来和她一起照顾家庭。本就是战争年代他一介女流之辈,同时照顾5个孩子,实在是不太容易。

西南联大旧照

闻一多放弃大好的工作机会,让她心情十分气愤,甚至闻一多启程回长沙教书的那天晚上,都不肯和丈夫告别。闻一多走后一个多月,也不愿意给丈夫写信。

闻一多几次三番的信件都得不到回信,无奈只能对妻子疾言厉色,告诉妻子:如果再不给我写信,你就当我已经死了以后永远也不必再写信了。

高孝贞本也是一时生气,从未想过和丈夫断绝联系,这句话一出来,也顾不得夫妻赌气,连忙和丈夫恢复联系。

战时,一封家书抵万金。两人的情绪和状态,也终于伴随着通信恢复逐渐稳定下来。

西南联大旧照

后来,闻一多有机会前往昆明任教。碰巧妻子和孩子们也可以跟叔叔一家前往贵阳,两人的距离逐渐拉近,团聚有望,更是愈发感情深厚相思浓烈。

“一想到你们在路上受苦,我就心痛。想来想去,真对不住你过去的事无法挽救。从今以后,我一定要专心侍奉你,做你的奴仆,只要你不气我,我什么事都替你做好不好?”

这封信寄出去以后,同年8月,他们在昆明相聚。

虽然一家得以团聚,但是战争时期。还是有很多困难要面对,比如说通货膨胀,比如说危机四伏。闻一多任教期间先后搬家八次,都没有完全躲避日本空袭。

不仅居无定所,他们吃饭都成了问题。通货膨胀导致闻一多的津贴每次只够花10天半个月,甚至还要节衣缩食,饭碗里见不到一点荤腥不说,连吃豆腐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西南联大旧照

无奈,高孝贞只能经常带着孩子下河捞小鱼小虾,后来想办法开荒种地。

最难的一次,闻一多把最后一件厚衣服典当换钱,然后骤然重病,高孝贞满心心疼,又想办法把衣服赎了回来。

最后的这几年,两夫妻过得都很艰难。但不管日子有多艰难,两个人都能相互体谅。

闻一多心疼妻子辛苦操持家务,决定戒烟戒酒补贴家里。

妻子心疼闻一多没有什么爱好,抽烟又被限制,于是用自己的方法替他制造出一种相对口味口感都更好更健康的烟丝。

在很多朋友的回忆里,那个时候的闻一多一样赚不到什么钱,但每次都可以拿着烟丝跟同行夸口好久。

闻一多和高孝贞

意外来临。

1946年,闻一多被害。

高孝贞从始至终,都和闻一多的立场和态度保持高度一致。她知道丈夫的种种行为很危险,也知道随时都面临着分别,但是她还是秉持着理解丈夫的态度,支持他为了这个民族前仆后继。

闻一多过世以后,作为妻子,她也没有回避躲藏,改名高真,继承闻一多的遗志,在北平时将自己的家里作为共产党的秘密联络点,几年之间送走,保护了无数同志。

新中国成立以后,自己更是被选为政协委员,带着丈夫的信仰和期许,过着孤身一人相思成疾的日子。

1983年.高孝贞病逝,1996年,2人骨灰移入闻一多墓中。

生同衾,死同穴。

从坚决抵抗到大方接受,从毫无感情到情比金坚,这其中离不开高孝贞的不断提升自己以及闻一多的积极经营。

他对婚姻忠诚有担当,她对家庭负责又周到,他们虽然是传统婚姻的受害者,但同时,他们却是家庭和爱情的胜利者。

仅以他们的爱情故事,祝愿所有深情不被辜负,用心终得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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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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