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戈维申斯克一日游

黑河，坐落在中俄大界河黑龙江之畔，是我国北疆边陲的重要口岸。与黑河相望的是俄罗斯阿穆尔州首府布拉戈维申斯克。在上世纪末，我有机会到彼一游。

我们去那天，天公不作美，久旱不雨的黑龙江在我们过境时突然下起大雨来。更令人尴尬的是，江船已靠布市海关码头，值班的军警却不肯验证放行，大家只好在船上等候。虽然早在1988年9月，国务院与国家旅游局就已批准黑河首家推出“中苏一日游”，但俄方似乎对此举并不热心，因而这本该成为旅游热点的地方一直没热起来。

一个钟头以后，那蓝眼睛的俄国军警终于挥了挥手放行了!人们涌上验关厅。一船客人不过百八十人，但却异常拥挤，原因就是这个海关只有几个出入口，设备又极其简陋。而在我们之前，早已有上百个“国际倒爷”挤在那里，他们携带的衣服、鞋等物品成箱成捆，堵塞了通道。大约又用了近一个钟头，我们一行人才全部过关，此时已是下午两点多钟了。

在我的印象中，导游多是口齿伶俐、能言善辩之辈。然而，为我们导游的黑河一家三星级酒店属下旅游公司的小姐却是寡言少语，你不问，她绝不说。你问了，她的回答也极简单。倘若在国内，遇上这样的导游问题还不大，可出了国，语言不通，情况不熟，真是要命。我们乘车到市内，一位俄罗斯小伙子上了车。导游小姐介绍，他是俄方导游。我们热烈鼓掌欢迎。岂不知这小伙说起汉语来竟吃力得很，也是“贵人语迟”。以后一天多的时间里，我只听他说了两句话，一是用餐时说了句“慢慢吃”，一是我们离开时说了句“再见”。

布拉戈维申斯克虽然是州府所在地，但因为地处边陲，经济并不发达，人口只有十几万。我们在街上很少见到行人，轿车倒是不少。据说，苏联解体之后，一些有权势的人趁机狠狠捞了一把，一夜之间冒出不少富翁。所以，贫富两极分化在这里十分明显。乘出租车时，司机操着生硬的汉语怨气冲天地告诉我们，他已经很久没有去酒店一饱口福了：一是赚钱少，二是消费太高。

我们被安排住进一家据说在当地比较高档的酒店。客房很干净，不过竟然只有一个年近半百的妇人负责整层楼的服务。没有开水，没有洗漱用品，没有拖鞋。原来这里都要自备，这下子一些没带牙具的人慌了，忙着去买，要喝开水的人只好用矿泉水解决。

阿尔穆州地志博物馆

由于是一日游，参观时间安排得很紧，住下来后马上前往第一个地点：博物馆。一个城市的历史往往浓缩在博物馆里，布市的阿尔穆州地志博物馆收藏极其丰富，从大炮到小碗，乃至兽皮、鱼骨，无所不有。而其中大量的历史照片与中、俄文书籍更是令人惊叹：一个仅有100多年历史的城市，竟拥有这样一个收藏丰富的博物馆，可见当地是多么重视历史文化。

在一份中俄文对照的历史地图上，我看到布拉戈维申斯克下标有“海兰泡”字样，便问导游小姐，这里是否就是曾发生过“江东六十四屯惨案”的海兰泡。导游小姐说不知道。我读过一本。《沙俄侵华史》，知道海兰泡及黑龙江以东直至贝加尔湖广大土地原是中国的，到了1858年才被沙皇俄国用武力强占，无能的清政府代表与沙皇代表在瑷珲签订了丧权辱国的《中俄瑷珲条约》。布拉戈维申斯克于1858年建市，可知它就是“海兰泡”。据说，布拉戈维申斯译成中文就是“报喜”的意思，也就是向沙皇报喜，侵略者开拓疆土成功。由于不懂俄文，我无法知道他们的博物馆如何记载那段历史，但炎黄子孙却是应该记清而不能糊涂的！

前苏联解体后，俄罗斯一些地区已将苏共统治时建立的纪念列宁的雕像拆掉，近年甚至有人要把莫斯科红场上的列宁墓移走。但在布拉戈维申斯克，列宁广场上的列宁像依然耸立。在广场上，我们见到一对新婚夫妇正在向列宁像献花。据说该市每一对新人都要在婚礼举行完后来这里献花，这已成为当地一种风俗。

城市不大，可供参观的地方有限，导游便安排我们第二天上午逛市场。布拉戈维申斯克的商店招牌很小，又无厨窗，如不懂俄文还以为是民居或办公场所呢。商场里货物多是皮衣、香水，家电很少进口货。据说香水是法国进口的，免税，很便宜，大家纷纷抢购。但我疑心是假货：一瓶法国香水即使免税也不会卖几十元人民币(5万卢布)啊！

在正规的国营商场见到的售货员都是俄国人，到了自由市场则不同，几乎一半以上是中国人。一个来自吉林延吉的小伙子告诉我，国内差不多有20几个省份的商人在这里搞边贸。

中午时分，我们的“一日游”结束了。

在过海关时又重演了昨天的一幕。这样僵持了好久，终于开关放人。我们回到了黑河，已近傍晚。

“一日游”用了整整两日，大家疲惫的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