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泗水滨29

作者：韦忠试

——徐司令剃头炸鬼子

在军服改制期间，指挥员们在思考消灭盘据在陶镇大庙里的孙昭功汉奸队。前己述，孙昭功是当地的一个地痞恶霸，日本鬼子侵占泗水后，他和儿子孙秉均拉了一帮人投靠了日本鬼子。本鬼子任命他为保安队中队长，驻在泗水城西最大的村镇陶镇。这里是曲、泗、宁三县交界的要地，紧挨凤仙山我抗日根据地，对我根据地威胁很大。日本人给他一批武器，其中有一挺轻机枪，让他招兵买马，扩大武装。爷俩连哄加骗，连拉加抓，纠集了近百人，独霸一方，为非作歹，鱼肉百姓，捕杀抗战家属和抗日积极分子。城里的日伪军每次来凤仙山根据地“清剿”，父子率队充当先锋。他们是当地人，对这里的道路、地形地物十分熟悉，给县大队造成不少麻烦，大队决心拔掉我根据地眼前的这颗钉子，扩大根据地。

作战前必先侦察，徐文武在陶镇上过学，长大后常去赶集，对陶镇的情况十分熟悉，但对孙昭功盘据的大庙内的防卫情况却不知，他想亲自去捉个“舌头”来问问。

他带上也熟悉陶镇情况的两个战士，都穿长衫、戴礼帽，衣藏短枪和手榴弹去了陶镇。他们在陶镇转了几个街巷，没碰见汉奸队，没有“舌头”抓。这些汉奸队是很惧怕八路收拾他们的，很少单个离开巢穴大庙，常常成群结队出来为害百姓。徐文武三人就去了大庙所在的南大街上，也没见单个的汉奸出来，倒是远远看见大庙门前有两个汉奸兵站岗，门里就是他们的巢穴，三人不好下手，只好等待机会。

由于军务忙碌，徐文武的头发老长了也没来得及剃。正好跟前有理发铺，抗战前徐文武常来这里剃头，熟悉这里的理发匠赵老头，三人走了进去。赵老头见来人猛的惊异：“啊！这不是徐司令吗？”

“是呀！赵大爷，好久不见了，你可好呀？”

“好、好！徐司令，您想理发呀？”

“是呀！你看我头发长的和翻毛鸡似的了。”

徐文武说着坐在理发椅上，两个战士坐在长凳上。

赵老头有些紧张地对徐文武说：“徐司令，这里离大庙可不远呀！那里有……”

赵老头的话使徐文武有些不悦，认为老头小看他的胆量了，说：“离大庙不远又怎样？不就是里头有孙昭功的一伙汉奸队吗？你以为我徐老歪怕他们吗！我正想会会这些王八羔子里！”

“是，是，徐司令哪怕这几个贼羔子呀！”赵老头知道他话说走板了，赶紧纠正，不再多说什么了，只好说正题：“徐司令，给您理个分头吧？”

“不，和过去一样，剃光头。”

“哎呀！你都是司令啦！怎么还……？”

“人们都叫我司令，可我的正职是八路军大队长，八路军的男爷们一律剃和尚头。”

“是、是。”

赵老头给他围上罩布，洗了头，用剃刀为徐文武剃起头来。刚剃了不到一半边，赵老头的小儿子神色慌张的跑进来，说：“爹，不好了，日本兵和汉奸队从西边过来了，这会儿快到村西的小桥子了。”

赵老头也慌了，对徐文武说：“徐司令，您先躲避一下，日本鬼子走了再来剃。”

“笑话，我带着个阴阳头去躲呀！他来他的，我剃我的头，不躲，接着剃”

赵老头让小儿子再去西边看着，鬼子走近了再来报告，他继续为徐文武剃头。可是他拿在手里的剃刀不稳了，刮头发不干净了，他本很熟练的剃头术此刻却不熟练了，还生怕割破这位不一般的顾客的头皮。

小儿子又跑回来报告了：“爹，日本兵到南街头了。”

南街头是一条南北街的街南头，离这里不到二百来步了，赵老头更慌张了，说：“徐司令，您还是走吧？”

“你看你，鬼子到南街头就到南街头呗！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接着给我剃头。”

赵老头强打精神继续为徐文武剃头，可是手哆嗦着不听使唤了，剃刀在徐文武的头皮上蹦哒，只是嘣的还不高，不然，头皮就被割破了。赵老头实在剃不下去了，像哀求似的说：“徐司令，我这把年纪了，死活都没什么了，您可是一军之长呀！您还要领兵打小日本哩！您走吧！”

徐文武看赵老头真的不能再剃下去了，说了声：“好吧！”站了起来，命两个战士：“你向北，你向南，听到这里的爆炸声，对天开枪，迷惑敌人，然后都去村北的官泉会合。”

两战士依令出去了。赵老头给徐文武解下罩布，从墙上拿下挂着的徐文武的礼帽递给他。徐文武却又把礼帽挂上。赵老头说“徐司令，你怎么不戴上帽子呀？你的头发才剃了半边哩！”

“我就是带着阴阳头出去。”

徐文武脱掉大褂，复又披在肩上，出了理发铺门，顺大街向西走去。赵老头大为吃惊，在后面叫：“徐司令，日本兵从西边来的，你怎么还向西去呀？快回来！”

徐文武置之不理，像没听见，昂着阴阳头顶，晃着身躯，方步大摇，摆动着大褂下罢，迎着鬼子走去。一群鬼子，头戴钢盔，端着上了刺刀的大枪迎面走过来，离徐文武越来越近了，赵老头脑袋伸在铺门外看着，十分着急，这个八路头儿是不是发神经了？疯了？赵老头不敢大喊，也不敢跑去拉他回来，跑过去也晚了，他己经走到了鬼子跟前了。

鬼子见一个歪着嘴、头皮一边黑一边白的支那人走来，也认为是个疯子，等他走近，把他围住，用枪指着他，一个军士问他：“你的，什么的干活？”

徐文武转过身，笑了笑：“我的，杀你们的干活！”

说完，他的大褂里忽然掉出两枚手榴弹，同时，他撒腿冲出鬼子群，又向来路跑回去。鬼子还没反应过来，脚下的手榴弹爆炸了，三、四个鬼子倒下。没死伤的鬼子开着枪向徐文武追去。这时，村南、村北也响起了枪声。大庙里孙昭功的汉奸队见一个留着阳阳头的歪嘴人、披着黑大褂向大庙跑来，很像八路的大队长徐老歪，后面还有皇军开枪追赶，也开起枪来，炮楼上的机枪也响起来。徐文武见自己处在前后交叉火力之中，就脱下黑大褂向空中一抛，迅速闪进路北的一条小巷子遛走了。

大庙里的汉奸队本来是开枪打徐文武，没打着徐文武，却把追徐文武的鬼子打倒两个。鬼子见他们追击的那个支那人向前面那座高大建筑群跑去，那里突然向他们射击，而且火力很猛，打死两个皇军士兵，那人却消失了，很可能逃进建筑群里去了。很明显，建筑群里的射击是掩护那人逃入的。这人一定是毛猴子（八路)的一个勇士，他是特地化妆成个疯人，向皇军挑畔，引诱皇军进入他们的包围圈消灭之。听，南北方向都有枪声，皇军兵力不多，又出现了重大伤亡，不能陷入他们的包围圈，要迅速撤退。于是，他们抬上死伤的士兵走了。

徐文武来到官泉边，那个村北的战士己在这里等着，不一会儿那个村南的战士也到了。徐文武说：“今天咱来这一趟没抓上个‘舌头’，算没完成任务，还留下个阴阳头。明儿是这里大集，咱来赶集，看能抓上个不？不过今儿也没白来，我那两颗手榴弹，至少能炸倒三、四个鬼子，只是我没来得及回头看。”

徐文武还没看到，大庙里的火力还打死两个鬼子，也与徐文武有关系。

徐司令剃半边头发去炸鬼子的故事，到二十一世纪还有人传颂，甚至写成小说，还成了集上说评书的材料。青少年们大多认为是传奇故事，甚至认为是虚构的，徐文武哪能那么神奇？目击者赵老头早己作古，当事人徐文武也己长眠，谁人作证？还真有人作证哩！年近八旬的赵老头的小儿子还在，他证明是真的，他当时和爹一起看着。

徐文武认为只炸倒了几个鬼子，没达到侦察目的。可是，他哪里想到，他的两颗手榴弹不只炸倒了几个鬼子，还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更大作用，促成了孙昭功这股汉奸队的覆灭。

前些天田村车站南闷罐车厢脱钩，日军被服被劫，一小队伪军被俘，四名押车的日本鬼子被杀。日军驻吴村车站的指挥官板本中尉和驻吴村车站的伪军中队长挨了上峰的训斥，命他们尽快找到失劫的被服和袭击者的巢穴予以重击和清除，所以板本这些日子不断命部队出动在他管辖范围内的铁道两边搜索。

今天他派一个军士长指挥十名皇军士兵和一小队保安队离开吴村车站向东北方向搜索，行走远了些，竟然深入到泗水县境内的陶镇，出现了前面徐文武剃头的一幕。

次日，徐文武三人来陶镇赶集。当然，徐文武又找了顶礼帽戴上，遮住他那个剃了半边头发的阴阳头皮，还戴了副口罩盖住了他的歪嘴，又演出了本书开头的一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