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R速递」卡马克离职Meta 是Oculus十年的正式终结

VR是虚拟的，但体验是真实的，大家好，欢迎来到本期的VR速递，我是你们的老朋友载老师,这两天最大的新闻莫过于咱们的卡神,约翰卡马克正式宣布从Meta离职,决心专注自己的通用人工智能AGI公司.有趣的是他跟人工智能结缘一个的重要原因就是,最近火爆全球的ChatGPT的open AI创始人，曾招募他加入这项领域,作为传奇级人物,他的AI公司 Keen Technologies也是在今年拿到了2000万美元融资,面对ChatGPT的出圈,或许让他更有意愿全身心投入这个新的领域.

但对于那些就是因为受卡神感召才入圈的VR用户来说，即便能理解他的决定,也仍然是深感遗憾的,必然是未来VR发展的一大人才损失.

不过倒是对我个人感觉而言,他这次的离职算是惊讶,不算意外,惊讶的是，为什么突然是这个时间点,不意外的是，事实上,从19年卡神卸任CTO只担任技术顾问开始,他说过每周大概也就会花20%的时间用于处理VR工作事务上,老实说就是有点半离开的意思表示.因为很多时候外界对于看待技术顾问的头衔，就是有点挂名的意思,无论公司发展的好与坏，起码顾问是没什么责任,然后就是一些个人建议公司执行或不执行看淡就好,也就是说明明可以轻拿轻放,但为什么卡神依然还是到最后,有着明显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离开了.

要想弄明白这件事，我觉得我们可以回顾一下，之前卡神过往的发言和这次正式离开Meta的声明，来提炼观察一下。

首先，第一点值得我们注意的是，卡神离职声明的第一句是“我十年VR职业生涯的终结”，而不是我在meta的职业生涯总结，这句话听起来的感觉是彻底离开VR圈子的意思，当然我们只是猜测有这样一层含义，不过我的想法是，就算卡马克又这个打算，PICOXR的北美分舵也应该试着去联系一下，万一卡神看你诚意的份上也愿意当技术顾问也说不定。

在声明的第二段卡神给予了quest2高赞评价，称Quest 2几乎就算他从一开始就想看到的VR产品，无线硬件、内向外跟踪、可选的串流PCVR功能、约4K的硬件分辨率和买家的低消费成本。Quest2虽然是成功的，但Meta最大的问题是工作效率问题，显然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从卡马克的嘴里， 听到他吐槽meta的僵化和工作效率了，而这恰恰也是最核心的原因。

我们可以先看看卡神之前在oculus工作时的一些旧闻，早年为了将 我的世界 带到Gear VR的oculus 商店,时任oculus CTO的约翰 卡马克，一个人花一年多的时间独自完成移植工作,甚至给微软签了一份卖身契,意味着他在这个项目的工作成果都归微软所有,这一切只为自己的VR用户能以VR模式玩到 我的世界. 那个时候为了能达成oculus跟三星合作, 卡马克还直接黑进三星的手机做合作谈判筹码.

当然卡马克除了在公司大项目的技术层面亲力亲为,对待系统用户体验的细枝末节，也是不遗余力的优化,比如卡马克建议，应该对于系统添加更新并关机的提示,这一点我相信大家都很有感,无论quest还是pico,经常当你开机准备玩一把的时候,提醒你要等待更新下载重启,就不能在有更新的时候等到用户准备关机提醒用户吗？

还有quest到现在主控室都只能预设传送,不能无限的自由移动，而且只能移动到预设的位置,卡马克就一直跟相关工程师争执，应该让quest用户在主控室可以自由移动探索。然而设计师给出的理由就是，如果VR用户自由走动，就会走到主控室模型边缘然后穿模,这件事也是我吐槽meta决策保守非常一个典型的例子,我想不明白对于这个担忧加个空气墙很难吗?同理,他们直到最新的V47，才听到用户的反馈才允许quest pro直接录制彩色透视视频,我实在想不出整个部门这么多工作人员，就没有一个人在quest pro发布之前就想过这一点需求需要改进吗?

从这些案例，我们可以发现，卡神就是那种极为务实的工作风格，他说过自己非常不喜欢大公司那种夸夸其谈，聊愿景谈概念的风气，然后工作人员却没有迟迟写下一份代码的感觉，简单的说，卡神可以接受不够好或者产品bug缺陷之类，但是他极其讨厌挥霍资源毫无进展，不作为。

而面对这种困境，卡神是非常愿意直言自己的意见并与其它高层唱反调，为此他还因为一些对外发言而遭到公司HR的批评，对于办公室政治，他21年回顾的时候做了一个非常巧妙的比喻，就是好比‘真心在乎工作’的人和‘我只是在完成工作’的两类人，在公司议题上的摩擦。

当然对于卡神来说，他非常明白这是一个大型公司必然会出现的问题，所以他当时的决定就是在oculus被收购之后，没有搬到脸书公司总部，专心在技术上的问题尽可能的逃避这种办公室政治。

而这一举措也为今后埋下了隐患，这也是他唯一承认自己存在错误的地方，就是当不在总部之后，他发现当公司做重要决定的时候自己都没正式在场，渐渐的自己就只剩发言权没有决策权，就是说出于资历、地位和能力，卡神的发言对于员工而言依然很有影响力，但是高层做决策的时候没有考虑的份量，往往总是定了这个方向出错之后， 才发现一开始卡马克的观点是对的，所以这就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架空，当然没到什么宫心计的内斗地步，这是一种久而久之无形的影响。

不过如果你想把事情想的抓马一点也可以，建议大家看一遍《社交网络》，加菲饰演的爱德华多，在那个雨夜跑到加州见卷西饰演的扎克伯格，然后发现公司的核心骨干正跟贾老板腻歪在一起的心境估计便是如此。

因此只有发言权但是却起不到任何的推动作用，这是让卡神沮丧最大的原因。在19年卸任CTO的时候，他提到当技术顾问反而能更让自己畅所欲言，毕竟当高层多少还是会有点顾虑自己的发言，因为就算一开始没有被采纳，渐渐的时间过去会证明他是对的。但是这次离职声明里，他的描述已经变成了 “我的发言权只能在边缘的方面起到正面积极作用，从来没有成为主要的推动者”,在这一点上，三年前后的论述变化其实是最明显的，以至于卡神这次甚至说，从来没有能力在公司做愚蠢的事情造成损害之前将其扼杀。

虽说如此,但是我觉得他至少在给Meta自研芯片的计划上，按下暂停键是做了点功劳的，他在离开Meta声明的推特底下，回复一名网友说到,自己认为没有理由期望 Meta 可以构建比高通更好的 CPU和GPU,尤其是刚起步阶段，产量肯定还低得多,自研定制芯片单元这一块的机会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多,不仅仅是硬件,自研操作系统卡马克也说过不支持,为自研OS付出大规模投入就是浪费资源,他之前还提过自己评论自研OS系统这件事的内部帖子曾被举报并删除.相信这也正是他一直提到的Meta内部办公室政治的问题之一，反对的声音在Meta内部似乎从来不会被积极看待。

不过有一点很多人都没有发现的是,卡马克对AR/MR并不感冒,或者说因为公认AR的发展成熟比起VR还要晚上很久,所以他早在2019年的一次播客采访里就明确说，到AR的发展会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证明,因此从quest到quest pro这三年里，卡马克很少有提起对透视功能的建议.同时卡马克在今年的connect大会脱稿演讲上,明确表示自己并不是MR技术的拥护者，原因在于还没有看到MR的价值，也不确定MR能否打开大众市场.

这一点正如我前面已经总结的,卡马克的风格绝对是脚踏实地,他不喜欢吹嘘概念,也不习惯做一些遥远的预计和畅想,他更在乎在当下，力所能及的技术层面,怎样才能让公司和团队优化更好的产品体验.

所以扎卡伯格前两年在产品还没有实绩的时候，就开始空口大谈元宇宙一词会让他反感,另一方面当自己的公司连纯VR一体机的开发，还是有那么多毛病的时候,就在那里忙着推进MR,眼动和面部追踪,这些东西会让他觉得操之过急,因为这一切新功能的后果，就是卖高价的quest pro失去了原来quest2大获成功的低价优势.

其实除了那份官方声明，卡神还在推特底下补充了这样一段，他说道，扎克伯格和我之间对于各种策略和战略问题上存在显著差距，但我也知道继续在内部推动我的观点会非常令人沮丧。

而就在今天Meta官方虽然没有回应卡马克的离职，但是发布了几篇新的文章,一个是展望reality lab的未来，一个是正式将自己VR头显的混合现实功能，命名为Meta Reality,刚好简称也是MR,跟mixed reality一样，仿佛是在声明，OK，一切都好，我们将继续往前走。

所以最后总结概括的话就是,卡马克对于VR的发展探索热情，在quest2的身上已经得到了满足,虽然不是完美的机器,性能也还远远不够,但是这十年来,从盒子VR,手机VR,PCVR到VR一体机,Quest2带来的行业反馈,就是VR从0到1最艰难的那一步里最好的答案.

他很希望能够继续对其完善,可越是到这种阶段越会发觉，Meta没有初创公司的那种敏锐,大型企业流程僵化和繁杂人事沟通的阻碍，成了他难以忍受的点。这种深耕在个人行事风格和企业文化之间的矛盾,只会让卡神感觉疲惫。想想明明都是些用户体验上的小问题，都得大费周章,投入大量人力财力换来的效率低下只能怒其不争.大家要记得卡神他自己的公司拿到2000万融资,他的心态就是”这可是别人的钱,我一定要更加努力勤奋,不要辜负别人的信任”,正是因为这样的责任心,让他即便是当技术顾问， 也依然对工作事物的各种事与愿违感到无力.

至于对待Meta，卡神在21年评价oculus被Meta收购的时候说过，虽然过程不是完美的，但被Meta收购对于VR来说是正确的，而这次离职声明的最后一段，也是很多媒体报道的时候最容易忽略的一段，他表示“VR可以为世界上大多数人带来价值，没有哪家公司比Meta更有条件做到这一点，但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希望你们能做出更好的决策，做出让人卧槽的产品”,

我并不觉得平时就对公司吐槽不断的卡神会在离职声明的最后，故意放软给Meta挽尊，收尾的一段完全就是表达怒其不争的可惜和遗憾，毕竟没有人能像扎克伯格这么慷慨的为VR投入巨大的资金。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卡神离开Meta算是可以看作，oculus诞生十年最后的终结，也是蛮有宿命感的，不过差别就在于，很多新VR玩家已经完全不知道还存在帕胖这个oculus创始人了，倒是卡神依然还是那个去哪都能写下精彩一笔，被人敬仰的传奇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