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有雪

古往今来，冬天，不少人并不赋予它美好。他们用了很多的词语或句子来描写它，诸如“肃杀”“严酷”“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之类。曾经读到这些词和句子，我总感到不理解，为何冬天不可以美好，现在想，也许是他们写这些词句的时候，所处的社会环境或心绪并不好吧，寓愁于冬，也就有了那样的文字。

我是出生在新中国，成长生活在美好时代的人，在我眼里和心里，冬天始终充满诗情画意，十分美好，尤其是冬天有雪的日子。这种美好的感觉，发端于童年，延续到现在，不仅没减弱，反而越来越浓烈。

记得孩提时的一个冬日，天下过大雪，快放寒假的我，随哥哥一起到学校去拿期末考试的成绩单。我和哥哥在雪地里走，白白的雪光映照着我们的脸，远山近野到处是一派粉妆玉砌的世界，美极了。我们开心兴奋，尖叫欢闹，快速奔跑，雪在我们脚底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哥哥提议去捉野兔和鸟雀，我便停下脚步，看地上有没有它们的脚印。那时的感觉多好啊，那样诗情画意的冬日雪景，恰如文章《第一场雪》里作家峻青所描写的一般，令人欣悦。

雪后天晴，红红的太阳映照大地，正如《沁园春·雪》中所写的“红装素裹，分外妖娆”一般。这种景象，我亲眼所见，亲身感受，至今难忘。年少时的冬日午后，雪停天放晴，我到屋后田边，伫立而望，太阳照射得周围雪凝成的冰片闪闪发光。远处，雪已融化的地面黄黄的、很潮润，没融化的地方白茫茫的一片，那样的黄白错综，简直美如绮丽诗画，令我完全沉醉其中。尽管雪融的时候温度会骤然下降，但我却毫不在意，反倒认为是欣赏到了冬日的一幅绝美图景。

记忆中有一次雪天，空中飘着鹅毛大雪，小集镇公共汽车停运，我从学校步行回家。到家门口时，简朴老屋大门敞开着，屋内没有人影。门前禾场覆盖的厚厚积雪，映照得屋里老旧斑驳的桌椅物件清晰明亮。父亲、母亲和祖母都不在家，厨房里灶台清冷，锅碗炊具沉沉静默。看到这情景，我心中升腾起一股别样的感受，想到了中唐诗人刘长卿所写的“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那两句诗。

冬有雪，如同春有花、夏有雨、秋有月一样，是季节有装点的美丽画面，人生旅程中的经历，使我充分领悟到了其中的意蕴。

（作者系湖北省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