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研究)宋代江津迁移县政府之马鬃嘴究竟在何处?(七)‍

第一研究:宋代江津移县治之马鬃嘴究竟在何处?(七)‍

谭云籍 谭蘅君


作者按

本部分内容,正面论证珞璜为什么是江津新迁县政府所在地。从实地考查,可以发现还有千年岁月痕迹。从古代城建风水看,比几江半岛还佳。从地理位置看,不仅是两大峡谷的交汇地,还方便管控长江与綦江。从宋初蜀人反宋起义看,此处易守难攻。从政治背景看,此处可调动战争资源对付南面的僚人叛乱。从文献看,几部重要史书均有记载。从行政调整来看,此处为最佳。

当然,在论证过程中,更解决了江津史学界一直没有辨明的问题:南平县在哪里?宋朝撤消南平县,但南平县原来管辖的领地并入了江津,这就给县志带来困惑。这其实是两个概念,一是南平县仍然属于巴县,跟江津无关。二是南平县原有的行政区域划入了江津。所以容易弄混淆。

邓少琴之所以认为新迁县政府在马骁山,代表了民国过来的知识分子的共识。但它也证明了民国江津县志为什么质量差的原因:战争年代成长的文人,可能在做学问上的确缺少时间,分散了精力。


目录

一、县志争议:马鬃嘴有哪几个地方?

二、七门故郡:究竟在县东还是县西?

三、综合考查:七门滩有卫星云图作证

四、逻辑排除:县东一里马骁山先出局

五、参照物一:鼎山县带来的逻辑指向

六、参照物二:文庙书院的逻辑双面性

七、再说马鬃:为什么珞璜最有说服力

八、排斥珞璜:更多出于地域自卑心态



七、再说马鬃:为什么珞璜最有说服力


再说马鬃:为什么珞璜最有说服力

先说一个史实:江津南部与桐梓交界处,一直存在一个僚人群体,又称“南川僚”、“渝州蛮”,他们拒赋税,匿亡命,扰边民,掠财物,与汉人长期对峙。

僚人风俗异于汉人,体现在衣食住行及丧葬婚俗上。如婚俗是女方陪以重金,《新唐书·南平僚传》记载,“婚法:女以货求男。贫者无以嫁,则卖为婢。”

唐朝时设置南州,后改为僰州,又复南州,在汉人与僚人之间,设置了一个缓冲地带。

到唐朝末年,南平僚日渐强盛。綦江境南部以前一直是南平僚居住的地方,后来朝廷组织大量汉人移民至此,建立官府,巩固统治。朝廷的作法遭到了南平僚的抵抗,所以清代以前,南平僚在綦江南部及贵州边界展开了长达近千年的争夺战。唐朝衰落后直至宋朝初期,朝廷都没有能力去恢复西南被“蛮僚”占去的大片土地。于是朝廷不得不撤销一些已经被“蛮僚”占领,实际不复存在的州县。

那么再看看北宋初年江津县的行政辖区变化:

太祖乾德五年(967年),唐朝时建的万寿县撤除,并入江津县。《太平寰记》:“渝州南平郡(今理巴县),原领县五今四:巴县、江津、南平、璧山,一废县万寿(并入江津)。”

太宋雍熙五年(987年),又省南平入江津,即撤除南平县,辖地并入江津县。

《元丰九城志》:“雍熙五年,省南平并入江津。”

《舆地广记》:“故南平县,雍熙五年省入江津。”

《宋史·地理志》:“雍熙中,又废南平县。按:省南平,渝州尚有巴、江津、璧山三县。”

南平县在哪里?唐贞观四年(630年)分巴县设置,南平县(在今重庆市巴南区东,包括今南岸区部分地方)。谭其骧主编《中国历史地图集》有呈现。

这事在《江津县志》“志疑”里有反对,认为南平不属于江津,但向楚先生的《巴县志选注》沿用了这一观点。可以说,此时江津达到其历史上最大的管辖高峰之一。

图注:从谭其骧主编《中国历史地图集》可见,江津县政府处珞璜位置更匹配南平县领地合并后的区域管辖。


皇佑五年(公元1053年),朝廷看到南川县南部与溱州一带已为“蛮僚”占领,南州有名无实,实际只管辖了南川一县,为了加强南川县官府的力量以应对蛮夷,撤掉溱州与南州,把南州和南川县两级政权合为一体,并把合并后的南川县划归渝州管辖,借助渝州,即长江以北强大的汉人势力与蛮夷抗衡,阻止蛮夷向北侵犯。

北宋熙宁年间,僚人又反,朝廷连派王进才和熊本平乱。熙宁七年(1074年)在铜佛坝(綦江县南一百二十里赶水镇西)建南平军,常年驻守官兵,方获安定。

南平军既是军事机构,又是一级政权机构,南川县(今綦江)和隆化县(今南川)都隶属南平军管辖。

从这一僚汉冲突可知:江津县政府为什么迁在珞璜?

首先,乾德五年(967年)江津迁到珞璜,该位置方便管辖綦河,对于僚汉对峙,方便调动战争资源。几江半岛毕竟在綦河上游20多里,对于宋代交通来说,多少有些不便。

其次,为什么雍熙五年(987年)要撤消存在了57年的南平县,将领地并入江津?要把今部分巴南区和南岸区及周边地方交给江津来管?

因为江津县政府正好在珞璜位置,它能兼顾东边的巴南区域。毕竟唐武德二年(619年)江津南部划出一部分归南州,即现在的綦江县后,面积已经缩小。从历史来看,江津县的管辖能力,能够完成合并后的行政领地的管理任务。

如果县政府在县西五举沱,离南平县甚远,划归江津也不便于管理。

乾隆版和民国版《江津县志》均对“南平故县”入江津提出质疑。《重庆府志》的确把“南平故县”作为巴县的历史。但这是两个概念撤消后的南平县辖区划归江津县管理,不是南平县划入江津,此时南平县已经不存在。

但这两个概念又最容易纠缠不清。

两个版本记载“《旧志》以南平故县入江津”,这是把南平故县跟南平县辖区这两个概念弄混淆。邓少琴在其《江津县志沿革志稿》中,采用了撤消南平县,辖区领地划入江津的说法。

换一个角度,这种质疑的立足点,是站在宋代江津迁移县政府所在地不在珞璜,而在县西而产生。

如果站在珞璜视角,则江津的地域就清晰起来:东至现在巴南东部(甚至更远,因为南平县政府在巴南东部,管辖领地则可能超出东部地区),南至綦江交界,西到合江,北达九龙坡、璧山接壤。

宋朝江津县政府主要管理綦江和长江两条航道,重在长江东西两端和綦江南北两头。长江以北不是江津的核心区域。因此认为江津县政府迁到县北马骁山的说法,与其管辖的地域范围不匹配。

邓少琴先生在其《江津县志沿革志稿》对县政府迁移的叙述是:“江津移治于马鬃镇嘴,即今治东之马骁山。

这与民国版说法一致,也是被我们第一个排斥出局的地方。《江津县志》对马骁山的解释有两种,乾隆版是:“县东,隔江一里,宋骁骑将军马邈葬此,故名。一名马鬃山。”

民国版:“一名高家坪,县东,隔江一里,宋骁骑将军马邈葬此,故名。又名马鬃山,宋马鬃镇此。”

民国版把马骁山与高家坪合二为一,因为只有高家坪才能放得下一个县政府的位置,仅仅马骁山远远不够。并认为宋朝的马鬃镇在此。此解释与乾隆版相差太大,完全是修改旧志,以满足宋代迁县于此的观点。此法不可取,也不足采信,甚至误导后人。

邓少琴认为在马骁山,却没有给出理由,让人颇为费解。从常理来说,他非常清楚县志上的争议。也许,邓少琴先生的判断,从认为文献记载七门滩为“传误”,到确定僰溪口为七门郡治而不是其上游位置开始,就已经出现错误。加上受同时代民国版《县志》观点影响,应该是那个时代江津知识界主要精英的共识。

邓少琴在这种氛围下,依然只说“今治东之马骁山”,而没有扩及高家坪,也没有作出解释,可能是顾及同僚之观点,不便抗顶吧。

民国版编辑只说珞璜马鬃镇在山脊上,不适合建县政府,此为唯一理由。

对此,我们的观点前面已叙,即便放在今天来看,把高家坪作为县政府来设计,恐怕也没有哪个策划师敢拿出这个方案。

至于珞璜马鬃镇,先看文献论据:道光《重庆府志》卷一《舆地·城池》记:“江阳故县……隋开皇十八年改江阳县为江津,宋乾德五年移治马鬃山。今江、巴交界之固圉山也。”

图注:《重庆府志》记载的文献证据。


同卷《山川》:“固圉山,县南八十五里即马鬃嘴,坐山巴、江交界处,城址即江津故治。”故治,就是老县政府所在地。

图注:《重庆府志》记载的文献证据。


民国《巴县志》卷一《山脉》:“有固圉山,即云篆山发端处……西南山麓与江津接壤,父老相传有江津故城遗址,今荡然矣。

图注:《巴县志》记载的文献证据。


再看珞璜马鬃嘴的风水,在南山和龙门山两条龙脉中间,有一云篆山,发端处之固圉山,即是文献记载和民间传说中的宋朝江津县政府所在地。

左边南山为青龙,右边龙门为白虎,背后云篆山为玄武靠山,远处綦江河朱雀舞于前,风水较之几江半岛更佳。

图注:珞璜马鬃嘴县政府的城建风水。


最关键是应对宋初数十年巴蜀大地的反宋战争,此处的防守也不错。东西各有两条山脉阻挡,北面有云篆山和长江作天堑,南面山峦层叠,整个山形地势,足够将领们驰骋智慧,发挥想象。

从实地来看,此处是一山蛮,并不高陡,视野颇佳。小山下直连长江是较为平缓的山坡,现为珞璜工业园区,高速下道有一条园区大道,长约16里左右,驾车即可感知。相对马骁山或高家坪,完全可视为坦途。

若辅以宋代之马车、牛车、轿子、滑竿等人力、畜力组成的交通工具,则县政府与长江之间的交通,并非想象之难。

从交通来看马鬃正好处在龙门山、云篆山、南山所形成的两大峡谷的陆路交汇点上,这里更具有战略意义,这也是珞璜马鬃为什么选在固圉山起点处,而不选择更平坦的现珞璜镇位置或现工业园区那一片相对平坦位置的原因。

当年太平军石达开入川,一路抢掠,占领巴县后,先锋在巴县一品场出兵,翻山越岭西进,就是沿云篆山南面,占领固圉山马宗嘴后直扑江津。

当然从古代城建风水角度,大家看图也能明白,马鬃镇更佳。

图注:马鬃嘴的交通咽喉位置。


因此,无论从城建风水、交通运输、城市防卫、县域管理、辖区调整、彼时的僚汉冲突、新旧县治距离、文献记载、民间传闻、短暂设县位置、故城遗迹等方方面面的综合考量,宋代江津县政府迁移之新址,以珞璜马鬃镇最为可靠。

从故城遗迹的角度来看,试想:至少存在了313年的宋代江津县政府,可不可能在今天消失得干干净净,毫无一点痕迹?

你现在能在高家坪(就算不局限在小巧的马骁山,因为那个位置连民国编辑自己都觉得不能说服自己,需要改写文献)或五举沱找到一点故城旧址不?距今也就700年时间。

我们还可以在汉东驿找到千年前的万寿县城基,能挖出唐砖汉字。也能在僰溪口下游一里找到1500多年前的江州故城遗址,却偏偏不能寻得丝毫高家坪或五举沱的县城旧基,你说怪不怪?

而珞璜马鬃镇,一座旧城还屹立在那里。700年沧桑,故老相传、文献记载的老县城,《县志》编辑却不愿去滴血认亲,这是什么心态?

难道,宋代新迁县政府一定要在几江半岛周边才愿意承认?这么近,有迁的必要么?更何况还要夹杂一个鼎山县。

换个角度,县政府建在“西蜀第一禅林”石佛寺上面,你能看到一个山上是城市,山下是寺庙的建筑组合吗?

在堪舆学和佛学盛行的宋代,能让一座城市压在寺庙上面?何况,这寺庙《县志》记载是宋代“护法丞相”张商英所建。而据石佛寺遗址发掘出的碑刻记载,晚唐五代时期,石佛寺遗址处就开始雕凿造像,接受香客朝拜。

常规是山上为庙接近天,山下为城属人间。

民国时期,石佛寺烟火旺盛,僧人较多,高家坪上还有清朝所建风水塔及部分僧侣和香客房间,对于经常坐小船去石佛山参拜的江津人来说,也许感受不到高家坪作为县政府的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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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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