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桔子母亲

程霖

秋末冬初，又到了吃桔子的季节。

小时候，老家有一片桔林，每当慵懒的阳光照着桔树，枝头的青桔一寸一寸变黄，阳光灌满桔子时，它就一点一点变甜了。

每当此时，母亲就会带着我回老家的果园摘桔子。桔树不高，树冠也不大。挑大的、黄的、软的桔子，一手拿稳，一手牵住树枝，轻轻一扭，它就掉了下来，放进身后的竹筐里。递给母亲一个，母亲一片片拨开桔皮，桔皮的汁液溅到我的脸上，风中都沁着桔子的香气，掰一瓣放进嘴里，猛地一激灵，“啊！好酸——”酸爽的桔汁从舌尖一直蔓延到每一个细小的味蕾。我们哈哈笑着，笑着笑着，似乎酸中却多了许多甜味。

夜幕四合，家人闲坐，灯火可亲。挑一个最大的，皮最厚的，母亲用小刀在顶端开一个小盖，露出果肉部分，再用筷子小心翼翼地把一片片桔瓣掏出来，留下一个完整的果壳。刀尖在果壳外壁钻出不同形状的小孔，中心放半截蜡烛，点燃烛心。来到阳台上。宁静的夜色中，小桔灯散发出微黄的光，透过形状各异的小孔，照亮一方夜色，也照亮了母亲年轻的面庞。遥望远处，闪烁着隐隐约约的亮光，仿佛是一抹橙黄色的雾。天边，半个月亮斜挂在一棵槐树尖儿上，好像一瓣甜甜的桔子。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我离开故乡也有很多年了，漂泊当中，难免会考出难看的分数、找到不满意的工作，遇到不对的恋人……又一次惨遭失败，恰好母亲陪伴在我的身边，她摸到了一个圆滚滚的橘子，把桔子掏出来，剥了，分成两半，给我了一半，轻声说，“吃橘子。”我默默地流着眼泪，接过桔子没有动，过了一会儿才猛地闭了闭眼睛，抬手擦了下，又把桔子塞进了嘴里。母亲一直陪在身边，不言不语。这么冷的寒夜里，嘴里的橘子很冷，但是很甜。梦里，像被秋天卷起，卷进温柔的风里，柔软的云里，还有橘子味母亲的拥抱里。那晚，桔子的味道，我一直记得很久……很久……

多年来，无论身处何处，母亲总会在深秋，为我寄来家乡的桔子。看到橙黄的桔子就想到了母亲，吃起甜甜的桔子就想到了母亲暖暖的怀抱。想想，在人生旅途中，不顺意在所难免，遇到挫折和苦闷更是常态。就像总会吃到不甜的桔子，只要不是生死大事，就不必痛苦。酸是成长的本味，甜是短小的插曲，酸甜交错，成长才不会乏味。正因为酸，桔子有了耐人寻味的期待。正因为挫折和苦痛，让成长有更多的回味。

“如果拿橘子来比喻人生。一种橘子大而酸。另一种橘子小而甜。拿到大的一些人，就会抱怨它是酸的。拿到小的一些人又会抱怨它是小的。而我拿到小橘子。我会庆幸它是甜的。拿到酸橘子，我会感谢它是大的。”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之物，要学会欣赏，庆幸拥有。桔子，或大或小，或酸或甜；人生，或长或短，或苦或甜，把不如意当修炼，才能收获整个秋天。

拿起一枚母亲寄来的桔子，放在手心中观望，无论何时何地，身边一直有母亲的陪伴,身后一直有母亲的鼓励，陪伴是最长久的幸福，鼓励是最强大的力量。

桔子，是一种天生就切好了的水果，把最真诚的心，一瓣一瓣地送到食客面前。

母亲，是最无私的亲人，把最赤诚的爱，一瓣一瓣地分送到子女的生命里。

作者简介：

程霖，中学语文教师。喜文学，好阅读，爱学生，常旅行。多篇文章见于《散文选刊》《散文诗》《教师报》《教师导报》等各级别刊物。

《巴蜀文学》出品

主编：笔墨舒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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