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趣事也醇香

喝酒趣事也醇香

作者:江洪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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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敢象我一样喝酒?

谁能象我一样喝酒?

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雇一叶扁舟,带上足够的酒肉,几个大男人脱个精光(当然裤钗还是穿的),面对大江和月色,喝最廉价的酒,喝最劣质的酒,就在那样一条破旧的木船上,几个人一边喝,一边谈日月,谈春秋,谈女人的滋味,谈各自的骄傲和各自的丑,谈得高声大气,无耻无羞,最后醉倒在大江之上,随意飘流……这样的情景,虽己过去了好多年,但我现在想来依然还是心潮激荡,血脉贲张!

对于酒,我一共写过两篇文章。一篇叫《三代好酒》,写我、我的父亲以及我的女儿怎么斗酒的故事。一篇叫《兴江的酒》,写我老家兴江的米酒如何好喝,如何造就发生在我以及同事们身上的“酒“故事。这篇文章在当地还流传甚广,以致于老家来人,几十年过去了,依然还在说:噢,我看过你的文章,叫《兴江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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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刚刚去世的八十一岁的台湾著名文化学者、大学教授、昆曲专家曾永义先生,据说喝酒豪气干云,雄霸天下,在剧坛无人能敌!我心中暗想,他为什么没有碰上我的?

事实上他与我,也曾是碰到过的。

某一年中国昆剧艺术节,他曾来到苏州,好象我们还一起吃过一餐饭(我肯定是工作人员,刁陪未座)。那次有没有喝酒?我想是喝的。只可惜我一个小八拉子不敢放肆,所以也就没有留下什么特别深的印象。如果我当时胆子大一些,放肆一下,向他发起挑战,从而一决高下,想来我们后来就可能成为忘年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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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江西兴国工作的时候,同单位有个老师、同事、当然也是我引以为自豪的最好朋友,名叫胡怀兴。他是我们那里远近闻名的“山歌大王”,他的即兴山歌张口就来,而且妙趣横生,文采飞扬,比兴奇绝,真的是一位出口成章的人物。他还会吹笛子,带了许多徒弟,徒弟们来看他,别的可以不带,但必须带酒!

胡老师和我是天下无双的一对酒徒,可惜他现在不能喝了,中风了,走不了路还口齿不清,但人还是认得的。前几年我回到家乡专门去看他,我故意问:胡老师,你知道我是谁吗?他一脸兴奋,极为艰难地吐出一句:"我还会不知道你?酒鬼江洪涛呀!"然后他又对一旁的妻子也是极为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来:快,给……小江,倒……倒酒!

我和胡老师喝酒,不论酒好坏,也不论有无佐酒的它物,总之,有酒就好!有一瓶,两人坐下来,一人一半。有一杯,端过去递过来,一人一口。他还是我远调江苏太仓工作的有力促成者。我那时在江西兴国工作时,并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尤其对上海、苏州这边知之甚少。要来这边工作,总得事先过来考察一下,但真要来时,心里又总是吓势势。他年纪比我大两轮,也来过了上海、江苏一带,于是就自告奋勇,陪我平生第一次踏上了太仓这块人文荟翠的美丽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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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离开兴国,十分难舍那里的酒友,隔三差五给他们打电话,请他们有空到这边来喝酒,老是吹沙州优黄啦,苏酒啦,苏州桥酒啦,桂花味的冬酿酒啦什么的。有一次我给胡怀兴老师打电话,我说胡老师,我现在都调到苏州了,你要抽空来看我呀,我太想跟你一起喝酒了!他听了,跟我开起了玩笑:"苏州不是太仓,苏州那么大,我怎么敢来呀?我要来了,找不到你怎么办?"我也跟他开玩笑,说:"这好办呀,你深夜到苏州街头去,看到一个喝得东倒西歪的,那一定就是我江洪涛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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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不好,喝酒伤身,喝酒误事,喝酒还可能对别人或自已带来不可预知的危险,这是真理!但任何真理你把它强调到极致,那就是谬误!凡事都得一分为二。现在有些酒友为自已喝酒辩护,说:如果没有酒,中国的诗词歌赋至少要减少一半。说:如果没有酒,中国的四大名著还没有开头就结束了。说:如果没有酒,中国历史至少有三分之二要改写云云。这些话虽有些无喱头,但你细想想,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

当然,我这么说,并不意味着我倡导喝酒,我这么说,也并不意味着我就嗜酒如命。酒,我每天还是会喝点的,但已是十分的节制了。如果你认为我就是一个整日醉熏熏的酒鬼,百事不做,昏昏度日,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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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作为一个远“嫁”苏州的新苏州人,我可以这样吗?我能够这样吗?那是绝对不可以的,别人不允许,我自已也不会原谅我自已!事实上,我在苏州或在全国各地经历的无数酒场,真的喝得失态、丢人、误事、言语伤人、影响别人情绪的情况是极少的!我到太仓、苏州这边工作已二十多年了,真正“醉"得让我尴尬,感到难为情的,仔细检点,大约只有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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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我还在太仓工作。同办公室的戏剧编剧唐彦老师请我去他家吃饭。饭桌上端上一坛老酒。这老酒是当地酿制的黄酒,十分好喝,他说:吃饭么总得喝点酒助兴吧?我说:那就喝吧!两人因为都从事相同的工作,话题不绝,当然喝酒也不耽误(主要是我喝,他因为年龄大我很多,喝,都是做做样子,我也不能勉强他) 。乖乖,那天从中午十一点一直喝到下午四点,五斤黄酒让我给全喝光了!可怜唐老师,五十多岁的人搀扶一个三十多岁的人,穿过太仓的大街小巷,一路护我回家。那时我还住痘痔堂街一处平房小院,是年轻书法家顾永波让出来给我住的。江南多雨,地上也湿,家门口经常也会长出绿色的青苔,真是很滑的。唐老师送我到家门口,说:你到家了,我回去了啊!我说:难为你了,您回去吧,我没事的!结果“没事”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因为挪动脚,没站稳,吧叽,整个人就重重的摔地上了!那一次除了胳膊肘外伤,屁股盆骨里边还痛了我差不多一个星期!

这事发生在二十多年前,大约是上世纪199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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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是十年前,那时我已经算得上是老苏州了。吃饭的地方是苏州大学对面的香雪海,东环路,其实离我家并不远的。那天请客的是我一位老乡,姓钟,酒老板(专门经销白酒的),招待的是外地来苏的一位军分区副司令员,也是老乡,家在我隔壁于都县。我对军人素来崇拜,何况是一位军分区的副司令员!更何况我女儿还在部队上,服役于沈阳军区第四十军。四十军是我们兴国老乡温玉成的部队(实际上是韩先楚的部队,温是改编后的首任军长。四十军参加抗美援朝战争,有“旋风部队”的荣誉称号) 。酒老板请吃饭,不喝点酒是不可思议的。那天在座的全是老乡,又都投缘,于是敞开渴。从下午五点一直喝到晚上十点!散场了,大家各自打的或有专车接送。我呢,来时骑的是电瓶车,感觉那里离家不远,自已也觉得还不是太醉,就谢绝人家送我回家的好意,坚持自已骑电瓶车回家去。结果路上酒性发作了,东倒西歪,无论如何都驾驭不了那部电瓶车,停下来想休息一下,结果一停,自已重心不稳,连人带车摔在路边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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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警察叔叔”真好啊!

两位深夜执勤巡逻的“警察叔叔”,见我人车都倒在地上,赶紧过来把我扶到一边,问我家住哪里,有什么人在家,我当然说了,但喝了酒舌头大,人家无论如何听不清楚我到底说了什么。最后他们发现我有手机,于是要过我的手机翻最近来电,看谁最近跟我联系比较多,捡最多的拔过去,结果一拔,我老婆接到电话了!

凑巧的是我老婆早几天回江西老家去了,并不在苏州,我女儿又还在部队上,她接到电话在老家急得团团转。我老婆在苏州除我外,跟我相关联的同事、朋友、领导都没有联系方式,唯一的电话号码也就是那位酒老板,因为我们过从基密,她偶然留着的。因此她只好打电话给钟老板(她那天根本不知道是钟老板请客),让他无论如何要找到我并把我安全送到家。难为钟老板,那天自已也喝醉了,回到家刚睡下,就接到我爱人的电话。寒冬腊月的,他赶紧爬起来,在外面胡乱叫个车,两人寻半天在东环路找到我。哪天喝了多少酒?别人我不知道,我事后想想,高度白酒,我没喝一瓶半,也至少有一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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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大约是五年前,我自已请客,请的是我一位老乡,老家古龙岗的,是一位电影编剧,甚能喝酒。我比他痴长许多,喝了酒呢,又喜欢在年轻人面前吹牛,说什么创作呀,生活呀,人生经验呀,为人处世呀什么的,滔滔不绝。他也不讨厌,反而是一杯又一杯的说是要敬江老师,我于是就稀里糊涂的应着喝了。中途,我异想天开,说你是电影编剧,是个人才,想不想见一下我们领导?我说,我们单位是文艺创作中心,对于创作人才一向是有兴趣接触的!他说:我一个无名之辈,又初来乍到哪可能呢?

这就是喝酒之人的可恶之处了!酒喝到一定份上,心理极易膨胀,真还不知自已姓甚名谁!我说,我跟我们领导是铁哥们,你若是想见,说不定晚上就可以见!于是我就立即拿起手机给我们尊敬的罗主任打电话!

我说罗主任啊,您在哪?您赶紧过来,我们一起喝喝老酒!罗主任说,我现在过不来,正被一帮人缠着呢!这样吧,你给我发过定位,我这边结束了,马上赶过来,你先慢慢喝着!

于是我给他发了一个定位,我们就慢慢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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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慢慢的大约喝了一两个小时,年轻人沉不住气了,说:你们罗主任还来吗?我说肯定来,他答应的,一般不会失约!他说:那你打电话问问看!于是我只好硬着头皮又给我们罗主任打电话!

但非常意外,电话是通的,他居然不接!

打一个不接,打两个不接,打三个还是不接!这下我冒火了!罗主任你让我在年轻人面前丢面子了呀,接着打!

于是三分钟一个,五分钟一个,我拼命拔,这样拔了大约个把小时,我泄气了,说:算了,我不打了!从明天开始,我不认他这个领导!当时我心里理由还十分充足:你罗主任作为一个领导,知道一个下属喝成如此样子,居然可以不管不顾,你还是个好领导吗?既然领导可以这样,你还想我能尊重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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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证明,那天我误会了罗主任。那天双休他应邀陪青海来的客人,职务还挺大的,东道主死活不让他走,于是他也喝多了,朋友们把他送回家,结果把手机遗饭店里了。第二天他向我陪礼道歉,并说,洪涛你知道你昨晚给我打了多少电话吗?我说多少啊,他说一共八十七个!领导是好领导啊,他居然没有因此而批评我!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我们喝到晚上十二点多钟,我居然感觉自已还不怎么醉,坚持要骑电瓶车回家。那天吃饭在人民路与十全街的交口处,本是有地铁的,4号线转2号线,可直达我家门口,但我逞能,骑上车子就走。我想沿着人民路一直走,到底就是大阳路,到大阳路往东,只要找到相城大道,那就离家不远了!结果那天在大阳路往东,不小心越过了相城大道,转到澄阳路上去了。我过去从未走过澄阳路,走到半途,举目四顾,我不敢走了,感觉己完全找不到自已家了,连方位都不知通了。我赶紧把车子停在路边,自已瘫坐在在不远的公交站台上,掏出自已的手机绝望地给家里人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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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家里人从九点多就开始催我回家,左一个短信,右一个电话。我喝在兴头上,烦不过,在十点半的时候给老婆发了一条短信:你叫大家早点睡吧,不用管我,我不会喝醉的!即使喝醉了,我也会打车回家,保证十二点前回来,你也早点睡!于是一家人也就早早睡下了。等到妻子接到我电话,说是找不到路回家时,一家人全起来了,惊慌失恐,忙叫女婿开车出来四处找我。等到我女婿在澄阳路上找到我并将我载回家时,上楼,开门,醉眼迷蒙往客厅墙上一看,挂钟的指针已指向了三点四十二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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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次喝醉酒,虽对社会没有造成什么不良影响,但对朋友,对家人还是带来了不小的拖累,在此,我愿意做出最深刻的检讨!喝酒之于我,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性意义,无非是兴之所致而已。但有一点我不能瞒着爱喝酒的酒友们,就我的体会,喝酒有时确可以激活思维,触发灵感,要不怎么会有“李白斗酒诗百篇”呢?我就无数次的跟我妻子说过,我说我喝酒喝到七、八分的时候,你千万不要来找我吵架。你若是那时来找我吵架,你必定输!为什么?我喝酒喝到七、八分,思维特别敏捷,逻辑特别慎密,那真是妙语连珠,字字中的。尤其是那气韵,跌宕起伏,奔腾汹涌,尤如已然发怒的江河之水,大有摧枯拉朽之势!

好了,就此打住,恭祝大家身体健康、快乐平安!


江洪涛,男,1964年生,江西兴国人,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中国戏剧文学学会会员,苏州市文艺创作中心创作员,国家一级编剧。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开始戏剧创作,有大型戏剧作品《山歌情》(合作)曾获文化部文华大奖,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中国剧协“首届曹禺戏剧文学奖”,本人获文华编剧奖;参与策划并承担部分作词的大型歌舞剧《长长的红背带——献给客家母亲》获文化部文华新剧目奖,本人获文华词作奖;大型戏曲剧本《为了梦中的天堂》、《洞庭碧螺春》先后获中国戏剧文学学会第五届、第六届“中国戏剧文学奖”银奖;小戏《童心无忌》获文化部群星奖金奖;小品《等你回来》参加中国剧协“全国百优小品电视大奖赛”获专业组二等奖;在中国剧协《剧本》月刊发表大、小剧本多部,广播剧《卖山花的小姑娘》(合作)、《中秋月圆》、《好人呐好人》等多部作品在全国、省、地各类比赛评比中获一、二等奖,大量戏剧理论文章及其它文艺作品散见全国各类报刊、杂志。在职期间曾脱产到南京大学(二年)、上海戏剧学院(一年)进修戏剧编导研究生课程和参加戏剧编导高编班学习。现兼任苏州市戏剧家协会副主席、苏州市戏剧文学学会会长,《姑苏艺苑》杂志副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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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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