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的妈妈干活时竟然不穿衣服,而李娟却把她写得如诗如画

李娟把平凡的生活,写出了名著的韵味。不信你读读看:“乌伦古河从东往西流,横亘阿尔泰山南麓广阔的戈壁荒漠,沿途拖拽出漫漫荒野中最浓烈的一抹绿痕。”

对于河流的描写,让我想起《静静的顿河》开头:“麦列霍夫家的院子在村子的尽头。牲口圈的两扇小门朝着北边的顿河。……下去就是河岸:遍地是珠母贝壳,……再过去,就是微风吹皱的青光粼粼的顿河急流……”


二者的场面都很宏大。乌伦古河,阿尔泰山,戈壁荒漠,多大呀。“拖拽”一词用得极好,它表明了河流的动态,以及河流跟岸边的草地和村庄的一种联系。“漫漫荒野中最浓烈的一抹绿痕”,显得极其的珍贵,极其的美,带有强烈的感情色彩。

接下来写人们的生活:“大地上所有耕地都紧紧傍依在这条河的两岸,所有道路也紧贴河岸蔓延,所有村庄更是一步都不敢远离。如铁屑紧紧吸附于磁石,如寒夜中的人们傍依唯一的火堆。”


傍依、紧贴、不敢远离,这些词汇将耕地、道路和村庄全部拟人化,显示出它们旺盛的生命力。而铁屑和磁石的比喻,非常形象,恰到好处。

对于两只狗,李娟用了对比的手法。丑丑凶悍,赛虎温顺。丑丑纵横奔跃在广阔的荒野,守护着葵花地,赛虎只在蒙古包周围兜一兜,当丑丑冲锋陷阵对付黄羊时,赛虎只是站在家门口,冲着远方卖力地吼。“吼得比丑丑还凶,事后,比丑丑还累。”

让人觉得好笑。好特别的狗。


李娟的妈妈,是一个非常可爱的人。她文化不高,似乎智商也不高,勤于劳动,大大咧咧。当有人来买鸡的时候,她不卖。说:“就这几只鸡,卖了就没有了。”

对方奇怪地说:“那你养它干嘛?”

这个问题好难,我妈支吾不能答。

好笑。后来过了好久,她老人家终于悟出了答案。她自言自语地说:“养鸡干什么?哼,老子不干什么,老子就图看着高兴!”

于是鸡们便努力下蛋,以报不杀之恩。


能够把鸡下蛋和“报恩”联系起来,这是李娟的独到思考,一般人写不出来。

李娟的妈妈是很强悍的。证据之一是:“我妈平时……很少穿衣服。”

为什么呢?她妈妈自己说:“天气又干又热,稍微干点活就一身汗。比方锄草吧,锄一块地就脱一件衣服,等锄到地中间,就全脱没了……好在天气一热,葵花也长起来了,穿没穿衣服,谁也看球不到。

我大惊:“万一撞见人……”

她:“野地里哪来的人?种地的各家干各家的活,没事谁也不瞎窜门。如果真来个人,离老远,赛虎丑丑就叫起来了。”


这些劳动人民的语言,十分鲜活地表达了人物的个性。接下来李娟对于她光着身子劳动的母亲,进行了如诗如画的描绘——

“于是整个夏天,她赤身扛锨穿行在葵花地里,晒得一身黢黑,和万物模糊了界限。叶隙间阳光跳跃,脚下泥土暗涌。她走在葵花林里,如跋涉大水之中,努力令自己不要漂浮起来。大地最雄浑的力量不是地震,而是万物的生长啊。”

李娟这是对劳动的歌颂,对母亲的歌颂。哈代在《德伯家的苔丝》中,仔细地写了苔丝的劳动,如何去挤奶,如何把面庞贴在奶牛的腹部,如何笨拙,如何怀春,如何不知所措。毕飞宇说,“如此这般,苔丝的形象伴随着她的劳动一点一点地建立起来了。”


毕飞宇在《小说课》中说,这是一个伟大小说家的秘密——写劳动。他说,他在阅读这个部分的过程中,他的书房里始终洋溢着干草、新鲜牛粪和新鲜牛奶的气味。

海明威在《老人与海》中,也写了大量老渔夫的劳动。他如何斜着身子拉拽缰绳,如何捕鱼来吃,如何在茫茫的大海上一边干活,一边自言自语,或者跟大鱼对话。在读《老人与海》的时候,我们似乎能感受到海水散发的腥味,似乎能听到飞鱼出水时绷紧的翅膀上发出的咝咝声……


所以说,劳动美呀,写劳动精彩呀。所以说,我读李娟的《遥远的向日葵地》,包括她其他的作品,都读到了一种名著的特质。那些细腻的描写中,包含着对大地的爱。

不禁又想到艾青的名句:“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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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12

标签:阿尔泰山   顿河   铁屑   磁石   戈壁   河岸   葵花   荒野   村庄   河流   衣服   妈妈   李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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