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上的风流领袖：董小婉与冒辟疆，甜美、深挚的爱情

当时的秦淮河，乐风极盛，为了生存，董小宛被迫沦入乐籍。她本来就长得窈窕娟秀，神姿艳容，再加上才艺超群，于是，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就成了秦淮河上的风流领袖。人们争相传颂她的美貌才名，竭尽资财想一领她的风情雅韵。

1、董小宛的身世

董小宛，名白，一字青莲，生于明熹宗天启四年，姑苏（今江苏吴县）人。她的父亲是个商人，家境比较富裕。她的母亲，姓陈，出身书香门第，通晓诗书琴棋，小宛出生后不久，她的父亲就去世了，孤女寡母，坐吃山空，不久就衣食无着，难以维计。于是，母女俩一起流落到金陵。

小宛自幼聪颖灵慧。母亲陈氏教她诗书，她往往能过目成诵；教她琴乐，她不仅能心领神会，而且还会自创新声，清雅悠逸，韵味无穷；至于针绣山水花木，更是神形毕肖，令人叹为观止。所以，小宛才十二、三岁，就有了“针神曲圣”的美誉。此外，她小小年纪，居然还通晓食谱、茶经，凡是上好的茶叶，只要经她品尝，就能分出好坏优劣来。

2、董小宛沦入乐籍

当时的秦淮河，乐风极盛，为了生存，董小宛被迫沦入乐籍。她本来就长得窈窕娟秀，神姿艳容，再加上才艺超群，于是，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就成了秦淮河上的风流领袖。人们争相传颂她的美貌才名，竭尽资财想一领她的风情雅韵。

但是，小宛颇好幽静，每当男女聚集、寻欢作乐的时候，她就会神情沮丧，流露出一种厌弃、鄙夷的表情。平日闲居，她常爱揽镜自照，顾影自怜，还会不由自主地哀叹自己：“姿美性慧如此，就是府首屈作庸人之妻，还当悲叹彩凤随鸦，更何况沦落在烟花巷中，作落叶飘花呢？”

母亲见她时常愁泪不干，心里非常难受，就劝慰她：“我们现在已经有不少钱财，也够我们母女俩一辈子的花销。如果你不想再干下去，那就留心选择一位如意的郎君吧!” 小宛对母亲能理解自己的苦衷很是感激，可是到哪里去寻找一个心灵上的知音呢？

以往，她时常从复社文人吴应箕、陈定生口中听到一个非常熟悉的名字：冒辟疆。平日她是听之无意，今日却是思之有心；这冒辟疆长得什么样子？才情如何？难道真的像吴、陈二人说的那样神清骨秀、风流倜傥、名扬天下吗？小宛不但时常在心中念叨他的名字，还摹画他的容姿，想象他的才情。真是未见其面，先倾芳心。

不久，冒辟疆从如皋赶到南京应试，一帮挚友为他设宴接风。酒乐欢然之际，吴应箕、方密之、侯方域都向他夸赞小宛的风流才名，还戏笑他说：'东海秀影'（当时人们对冒辟疆的雅赞）今后再也不会高标资质，目无下尘了。只要董小宛一来，保证叫你五体投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冒辟疆听了，甚觉好笑，他向来视风尘中人为土蛆，自己堂堂一个雅士，怎会倾恋一个妓女？真是荒谬！

等到辟疆应试下第，辟疆就在这繁华热闹的苏州游乐，那个所谓的名妓董小宛，听说就住在半山塘。就是为了验证一下密之、应箕等人的话是否真实，也该去访一访。主意一定，他就在姑苏台、虎丘、沧浪亭、寒山 寺等苏州名胜处闲逛了。这期间，他曾两次去拜访董小宛，都没能如愿。因为此时天气正是炎热，加上小宛耐不住喧闹，白天不是跑到湖边柳荫丛中纳凉，就是遁入密丛幽径散心。

3、董小婉与冒辟疆一见倾心

一日，小宛因为醉酒，正在深闺酣眠，忽然母亲走来将她推醒，笑微微地对她说: “那个姓冒的书生又来找你了，你见不见他?”小宛一听，就好像三伏天喝了凉沁甘美的清泉，浑身为之一爽，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赶忙梳洗妆扮。

不一会，便在母亲的陪伴下，沿着曲栏花径，袅袅娜娜地走来。辟疆一见她素妆淡服、娉娉婷婷的身姿，便觉得她正像那池塘中随风摇曳的荷花仙子凌波踏浪而来。眨眼间，小宛便来到了辟疆的面前，望着眼前这位神清肤澈、英姿天成的美男子，她不由地神摇意荡，满脸羞红，其情态宛似一株浴映朝霞的白芙蓉。此时，时间和空间似乎都在这互相倾慕凝眸的一刹那凝滞了，其余的一切言谈都显得多余。

小宛的母亲见状，颇感困惑，忍不住道：“哎呀！你们这是怎么啦？怎么一见面连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呆愣愣地站着?”辟疆这才如梦初醒，他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小宛，你陪冒公子聊聊，我去准备饭。”陈氏知趣地走开了。

小宛满面娇红，低垂粉颈，只是默默地站着。冒辟疆再次贪婪地凝视着她姣美的容貌，直到感到有一股清纯、幽雅、恬逸、素馨的气息正沿着他的目光沁入他的心脾，使他恍若脱离了尘嚣，置身于一片纯净、幽美的山林。如此美妙的心理感受，他似乎从未体验过。于是，为了弥补这种缺憾，他贪婪地呼吸着，尽情地欣赏着，他要把美好的感觉永远铭刻在心上。

小宛见他半天没有声响，不由地抬起头，正好又碰上他痴迷的眼神，她的脸更红了，胸口怦怦直跳着。此时她的耳畔传来了冒辟疆深情地赞叹：“小宛，你真美！就好像远离尘世的深谷幽兰。小宛听了，顿觉心头涌起一股辛酸、甜美的感觉。辛酸的是，她每常以幽兰自比，哀叹高山流水，知音难觅，世人多将她视为争妍斗艳，卖弄风情的红桃艳李；甜美的是，冒辟疆居然一见面就深深领略了她的丰采神韵，感觉到了她内心深处的最美。

“我是听香君说的。”冒辟疆笑吟吟地说：“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呀！不过，现在看来，只要能见到你，就是跑一百次也不冤枉的。难怪朝宗（即侯方域）、应箕、密之他们都说我……”话说到此，他忽然自觉失口,慌忙打住。

“他们都说你什么？”小宛含情脉脉地望着他，目光中流露出期待。辟疆不好意思地笑了，他本不想说话，但又实在抵御不住她目光的追寻。于是，他只得深深地吸了口气，鼓起勇气说：“他们说我一见到你，准会拜倒在地……”他又止住了话头，满脸涨得通红。显然，此刻他的内心，已经非常激动、兴奋。

话虽未说完，但小宛已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的全身不由得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幸福和慌乱。她怎么也抵抗不了这样一种强烈的念头：“我要是能嫁给这个潇洒俊逸的郎君，该多好啊！自己梦寐以求的不就是像他这样的心灵知音吗？何况他还倾心爱慕自己呢?” 但是，她却怎么也无法向他吐露内心的秘密，她深怕陌生人会认为自己太轻浮。

默默地坐了一会儿，辟疆忽然站起来，向她拱手说道：“小生这就告辞了，改日再来造访

小宛正沉浸在甜美的遐想之中，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大吃一惊，她不觉恋恋地道： “公子为何这样匆忙？家母已备薄酒，正欲为你洗尘呢?”辟疆婉谢道：“伯母、小姐的好意，我已心领。怎奈家慈近来病体欠安，已来信催我回去了。我想，多则三、五月，少则一月，我一定会来看望你和伯母的。”

谁想好事多磨，天有不测风云。一个月、两个月过去了，辟疆毫无音讯；时光在相思的愁泪中，凄凄地流过，仍然不见辟疆的影子。

4、忧思成疾

小宛病了，她整日愁思，茶饭难进，身体也一天天地消瘦下来。母亲陈氏看在眼里，异常心焦，为了帮女儿排遣内心的愁苦，她让女儿到黄山游玩，小宛答应了。于是，她们母女又从苏州迁往黄山。

再说冒辟疆，自接到家信回到如皋以后，母亲的疾病已基本痊愈。他正准备回探小宛，不想妻子又病了。辟疆平日很爱自己的妻子，对她贤德贤慧的品性和雍容大度的风范非常钦敬。尤其是妻子平时侍奉公婆甚孝，操持家务甚勤，这一点让他特别感激。因此，他不忍心抛下病中的妻子，跑到外面游荡，只得收心敛神，悉心照顾病妻。

妻子知道他有很多事情要做，不但不忍心拖累他，还为自己不能时常伴随在他的身边照顾他而感到不安。她满含爱怜地对辟疆说：“夫君是个风雅之士，经常以文会友，参加社团活动，很少在家，拙妻很难照顾到你。我想，要是替你娶个侍妾，让她随时照料你的生活，那该多好呀！”

辟疆闻言不觉一愣，忙说：“贤妻何出此言？你我夫妻，相亲相爱，相敬如宾，我怎能......”

“这有什么！你没见钱牧斋、吴应箕、方密之他们都有一、两个侍妾吗？只要我们夫妻倾心相爱，始终不渝，就算是娶一个小妾，又有何不可呢？再说你经常在外，无人照顾,我实在放心不下。”

辟疆听了，感激万分，他的心头顿时浮现起董小宛的倩影。于是，他笑微微地说: “好吧！既然贤妻这么疼爱我，等我遇到适意的人儿再和你商量

不久，张献忠率领的义军攻破了襄樊。此时，辟疆生怕正在樊城的父亲有个三长两短，禁不住忧心如焚。为了解救父亲。他亲自赶往金陵上书万言，力陈父亲为官清廉、刚正不阿。期望父亲能早日摆脱困境。此书一上，倾动朝堂，史可法等人，皆为他倾力周旋。到了次年春天，他的父亲终于得以逃离险境。

冒辟疆惊喜不已。现在身无挂牵的他终于可以高高兴兴地去见自己心爱的小宛了。

5、再见小宛情更浓

他匆匆忙忙地赶到苏州半山塘，指望能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心上人，没想到却已是人去楼空。他感到自己就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眼前的娇花翠柳，都浸在一片灰冷、阴暗之中，没有一点诗意的光亮。

他没精打采地走出花园，迎着傍晚的霞辉来到河边。

“相公，想游湖吗？你瞧，这傍晚的景致多美，何不坐船散散心呢?” 一名船夫朝他吆喝道。

“好吧!”辟疆随口答应一声，就跳上船去。船夫用竹篙在岸上轻轻一抵，船便飞快驶向了湖心。水面上霞光辉映，波光粼粼，晚风习习，辟疆郁闷的心胸，顿时舒展了许多。

“相公想游哪一处?”船夫问。

“随你便吧！”辟疆漫不经心地答道。

船夫于是将船划向桐桥。只见桥对面的丛林中有一座小楼，精美雅致，倒映在水面上，犹如琼楼玉宇一般。辟疆心中一动，忙问：“这里何时盖了一座小楼？你知道是谁住在里面吗？”

“怎么不知？这座小楼的主人，是赫赫有名的秦淮歌妓董小宛。她自游黄山归来后，就一直住在这。她的母亲，前不久病死了，她自己也重病缠身，卧床不起，所以那小楼一天到晚都闭着 ，他趴在门上急敲，半晌没有人声。他急了，大喊道：“小宛！我是冒辟疆啊，怎么不开门让我进去！”门“呀”地开了，一个小丫环惊喜地问：“你真的是冒公子？ 这下我们小姐可有救了，她赶忙将辟疆引进后院，领他进入小宛的卧房。

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辟疆看见炉子上正煨着药。房中蜡烛光幽暗，微微曳动，秀帷低垂，悄无声息。他轻轻地启开帷帐，只见小宛秀发散乱，面色如纸，修长的睫毛微微地覆在深陷的眼睑上，鼻翼一翕一动，气若游丝。他的心头猛地一阵酸涩，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他万万想不到，昔日丰盈绰约、神清目秀的小宛，竟会变得如此憔悴不堪、瘦骨嶙峋。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面颊，小宛缓缓地睁开了朦胧的睡眼。顿时，她就像触电一般，紧紧地抓住了辟疆的手，双眸发亮，颤声问：“你，你是谁?”

“我是辟疆啊！我是特意从家中赶来看你的。”辟疆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柔声说。

“不，不可能！他已经离开我三年了，再也不会回来看我了，再也不会了！”她猛然放开喉咙呜呜大哭起来。辟疆的泪水也顺着脸颊汩汩流个不止，他将小宛紧紧的抱在怀里，不停地吻着她的秀发。小宛则使尽全身力气死死地搂着他的脖子。让他贴近自己。他感到怀中的小宛就像是急风骤雨中的一株小草剧烈地颤栗着。

过了好长好长时间，她才止住哭泣，从他湿透的襟怀中挣脱出来，含泪望着辟疆。

“真的是你吗？冒郎！”一句话又引出了许多泪水。“我以为今生今世再也无缘和你相见了，没想到……”她张开樱唇一下子含住了辟疆的下唇，热烈地啜吮起来。辟疆觉得她的唇灼热得像火一般，使他整个身心都融化在狂热的亲吻中……

她脸上的泪，心中的泪，渐渐被这热烈的长吻烘干了，代之而起的是幸福甜美的微笑。

小宛本来想说：“深谷幽兰，固然秀美，只可惜无人能识·，她只能够自开自落，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她深情问。

“说起来真奇异，我到半山塘找不见你，沮丧极了。恰逢一位船夫邀我游船，我就乘船到了桐桥，看到这里有一座别致的小楼，我想，要是你住在这里就好了。谁知一问，竟真的是！你说这不是缘份吗？说不定那船夫是个神仙，也未可知。”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又紧紧地搂在一起。

“小宛，你瘦成什么样子了，你得的是什么病?”辟疆关切地问。

“谁知道！自从你离去之后，我就像丢了魂魄一般，忧思成病。此后，时好时坏，从未间断过。母亲去世后，我的病更加严重了。到现在，我已有二十来天未吃什么饭，只盼早死。没想到快进地狱的门了，又被你拉了回来，“冒郎！我好想你，如果你需要，我愿意今夜把一切都献给你。”她的双颊燃烧着兴奋的红霞，使本来羸弱不堪的她，顿时熠熠生彩。

“不，不行，你病得这么重，不想活了！”辟疆一边轻轻拧了一下她的小脸，一边劝慰着。

“我没有病了，我好了！”她猛地挣扎着坐起来，但一阵头晕又很快使她栽倒在床上。 两人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次日，冒辟疆父亲刚刚调回来，他得回去看看。再说离乡试也不太远了，也该回去做些准备。

6、二人缠绵不忍分别

小宛刚与心爱的人相聚，又要分手，怎不肝肠寸断？她坚定地说：“你要走，就让我送你一程吧!”辟疆考虑到她病体未愈，坚决不允。她就哭着缠着，一定要送，辟疆拿她没办法，只好提携着她一起登船出发。

这以后，两人由苏州到金陵，游惠山，历常州、阳羡、澄江，直抵北固山下，又登金焦。小宛身穿西洋布红轻衫，薄如蝉翼，洁比雪艳，与辟疆出现于江山最胜之处。游人成百上千，争相围观，都说是江妃携着配偶沿江踏浪。他们一共乘船飘游了 27天，辟疆也向她辞别了 27次。每次辞别，小宛都哀哀痛哭，哭得辟疆方寸大乱，只得又让她送。

到了真正要分别的这一夜，小宛又哭得像泪人似的，梦一般的眸子，蕴含着凄怨和绝望。辟疆只好用热吻来抚慰她痛楚的心灵，并且把乡试后一定来接她的话，又重复了数遍。良久，小宛才含泪凄然笑道：“我不是不让你走，我只是离不开你呀！要是你考试后不来看我，我一定会……”

辟疆一把捂住她的嘴，同时用另一只手去挠她的痒痒，小宛顿时笑得喘不过气来。

“你还敢说这样的话吗？”

“不，再也不敢了！”小宛的脸像带露的桃花正迎风笑绽。

辟疆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她细嫩柔滑的皮肤，感觉到内心分明有一股越来越强的火苗在翻腾，在灼烧。这火苗迅速蔓延到他的手臂上、手指上，他开始沿着她的腋窝，带着一种犹凝和滞顿，慢慢地挪移。

“冒郎!”小宛吃吃地轻呼，双眸流溢着激情的火焰。她伸手扯开自己的胸衣，张开玉臂将他的头揽在自己的酥胸上。两股炽热的火焰顿时交汇在一处……

7、小宛为亲叔伯所累

辟疆走后，小宛关门闭户，吃斋茹素，怀着一种宁静的幸福和缠绵的思念，等着她心爱的人儿尽快来接她。可是，命运似乎在有意捉弄她。她有一个亲叔伯，平时极好酗酒赌博，浪荡无度。他在外常以小宛的名义，到处借钱。别人都因为小宛名冠一时，想捞她的便宜，所以都乐意借钱给他。小宛一回到苏州，那帮纨袴公子、富商豪绅，就找上门来向小宛讨债。小宛虽未落籍，但已数年不在勾栏，哪有数千两银子付债？那帮家伙就蛮横无理地说：“没有钱，人也行！只要你肯陪我们睡觉，新帐旧帐，一笔勾消！”小宛遭此横辱，禁不住泪如雨下。

她咬紧牙关东挪西措，打发了一批，又来一批。小宛实在住不下去了，就带着一名仆妇，雇舟连夜出逃。不料，在江上又差点被盗贼掳去。她和仆人藏匿在密苇丛中，一连三日，寝食俱无。待危险过去，才重新雇舟赶到金陵，在城外等候辟疆考试完毕。

辟疆出场后，意外地发现了小宛，他赶忙将她带进自己在城中租赁的客舍。小宛一头扑在他的怀里，满怀委屈，凄惨地哭诉道：“冒郎不要怪我，我是不得已才跑来找你的!”接着，她便将自己在苏州遭受的困扰，细细地向辟疆倾诉了一番。辟疆听后，既气愤又心痛。

翌日，辟疆亲自领着小宛去拜望钱谦益、吴应箕、侯方域、方密之等挚友。大家都认为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才子佳人，纷纷置宴作贺。

中秋夜，钱牧斋特置酒于河亭，宴请他们。秦淮名妓柳如是（为钱牧斋妾）、李香君（为侯方域妾）、卞玉京、李十娘等皆来与小宛聚首谈笑，并为她的归宿而喜极泪下。

乡试放榜，辟疆满腹才华，只中了薊车，他决意不受，并发誓从此再不入仕。这时，那帮向小宛索债的人，得知她到了金陵，又纷纷赶来追债。而管理乐户的官员，也来逼小宛交纳脂粉钱（因为她名在乐籍）。辟疆无力维持，只得劝她仍回旧院。小宛痛不欲生。 幸好有一剌史深怜小宛的不幸，欲为她周旋，但因他过于鲁莽，竟以武力胁迫索债人，致使索债人不忿，将小宛挟持到苏州，几乎坏了大事。

钱牧斋素与辟疆相厚，两人可谓莫逆之交，他对小宛的姿容才识亦颇为欣赏。他早就有意为二人撮合了，不想今日平地竟掀起这么大的波澜。于是他带着柳如是，亲自赶到苏州，一边让柳陪伴小宛，一边出面替小宛规划还债事务。在朋友处筹借到几千两银子，平息了这场风波。事后，他又写信给门生张祠部，让他想办法为小宛脱籍。接着，又召集远近名贤，为小宛饯别，将她送往如皋。

就这样，经历了万千磨难，小宛终于获得了人身的自由。这下她可以自由自在地怀着幸福的热望去与她心爱的郎君相聚啦！可是一种新的忧虑很快又压在她的心头，辟疆的父亲、爱妻会接纳她这个风尘女子吗？倘若……她不敢往下想，也不愿往下想，只觉得欢乐的鸟翼上挂着沉甸甸的铁环，再也飞不起来。

8、小宛如皋见夫人

好不容易到了如皋，她下了船，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见辟疆已经带着车赶到了她的面前。

“小宛，我们来接你了。这就是夫人!”他喜气洋洋，兴奋地喊道。

小宛惊喜不已，正欲上前拜见，夫人已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笑吟吟地说：“小宛，真让你受苦了。我们家那一位，因为你被劫走了，整日茶饭不进，几乎都要愁死了。昨儿接到牧斋的信，方知你得脱险境。我们一家人欢喜不已，今儿一大早就等在这里了。”

小宛激动得热泪盈眶，她扑通一下跪在夫人面前，紧紧地搂住夫人的双膝，连叫了数声“好姐姐!”夫人慌忙将她搀扶起来，心疼地为她擦干眼泪。

归嫁以后，小宛充分展示了自己的贤淑和才干。对待公婆，至恭至孝，贤慧周到；对待夫人，谦敬柔顺，关切体贴；对待下人，宽厚仁慈，常为他们排忧解难。所以，一家上下，都交口称赞她的贤明聪慧。

那冒辟疆，自娶了小宛之后，更有享不尽的清福。因发誓永不人仕，故将一颗心都用在编辑《唐书》上。小宛每晚陪伴在他的身边，帮他查阅史料，抄录文稿，并说出自己的见解。小宛特别爱读屈原、少陵、义山、王建、花蕊夫人、易安等人的诗词，有时睡着了，怀中还抱着数本诗书。她还亲自辑录古今女子的诗词、故事，编成了《奁艳〉一书。

读书间歇，她常为辟疆抚琴唱歌，煎烹香茶，与他一同品评山水人物，鉴别金石鼎益。辟疆满怀幸福地感叹说：“天地之间，再也没有这种相得之乐了。”

9、躲避战乱

可惜的是，这种宁静淡雅的生活并不长久。次年，清兵大举南下，南明王朝土崩瓦解，如皋陷入一片战火之中。辟疆举家渡江南逃。乱兵贼寇，到处抢掠烧杀。辟疆雇的船只，屡遇险患，每到危急关头，小宛总是挺身而出，毅然道：“宁可让贼兵把我抓走，也不能让郎君一家蒙难，倘若无缘再见，那么就请郎君到了黄泉再找我吧!”值得庆幸的是，每次历险，她都能凭借着自己的智慧蒙混过去。

逃脱险境后，辟疆沿途受了许多惊恐和劳累，竟一病不起，小宛衣不解带，朝夕相伴，煎汤熬药，侍奉得无微不至，本已没救的辟疆硬是被小宛从地狱门口拽了回来。

10、红颜薄命

辟疆好了，可小宛却彻底垮了，心力交瘁地躺在病床上，骨瘦如柴。不要说汤米，就是药水，也滴水难进。

冒辟疆望着她瘦失人形的惨状，涕泪交流，心疼欲碎，他不停地哭着说：“小宛！是我拖累了你呀！我欠你的实在太多了！” '

小宛将头埋在他温暖的胸前，吃力地说：“能够死在你的怀抱里，我就知足了，说完，便面带笑意，悄然长逝了。这一年，她刚满二十七岁。一朵刚绽放的兰花，就这样凋谢了。

辟疆拥着她的躯体，放声痛哭：“为什么死的不是我，竟是她呀！为什么？!”满屋亲朋好友无不为之落泪。

辟疆请来著名画家，为小宛临摹了一张肖像，将她埋葬在他们时常游玩的“影梅庵”旁,并写下了一篇《影梅庵忆语》，洋洋万言，追忆了与小宛一同度过的美好岁月。此文一经传出，文人墨士无不争相传阅，大家在深羡冒辟疆与董小宛甜美、深挚的爱情的同时,谁又能不为小宛那红颜薄命的悲惨身世一掬同情之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