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荡一生、荣辱无数，中年后还是只能像马戏团杂耍的猴子？

这两天，看《贾乙丙丁》这个节目、看刘震云谈起文学作品的另一种视角，进而又将刘的新书《一日三秋》拜读了一遍。

感触很深！

主角陈明亮，是俗人世界里最明事理的君子。他高中辍学，但在自我价值升华上，做得比大部分人要出色。这里面，包括他在英国留学后定居伦敦的小学同学——博士郭子凯。

陈明亮的人生，有三次“离家出走”。

• 第一次离家出走，是他6岁时完成西郊救母的冒险后，他如华山救母的沉香一般，带着义无反顾离开了父亲与继母组建的新家庭。虽然那时他不幸坐反了火车，但最终靠着毅力，步行乞讨回到了故乡。
• 第二次离家出走，是在他高一时。这一年，他遭遇了生父陈长杰的背叛、养父李延生一家的抛弃。没有独立经济来源的他，不愿向继母低头，选择了退学打工谋生。虽然他的小学至高中同学郭子凯认为，陈明亮的学习天赋远比他更优异。
• 第三次离家出走，是在他26岁时。这一年他和妓女马小萌结婚，但随即马小萌的妓女身份在老家延津县传播开来。陈明亮带着上吊未遂的马小萌，从河南远走西安，完成了个人史诗般的走西口。

走西口

前后三次，他总是能抛开世俗偏见，拯救母亲的鬼魂、追求自己的独立人格、挽救自己所爱之人的生命，完成一个又一个不可思议的壮举！

最终，在西安历经波折的中年陈明亮打拼出了自己的一番事业。拥有大雁塔核心地带五家餐饮分店的他，成为了一名能随身带着十几万零花钱的大老板。

• 生父被朋友诈骗气入医院，医疗费已达18万元，继母之女写信求救，陈明亮不计前嫌；已故奶奶故乡院子里的枣树，用此树心造的不值钱牌匾，陈明亮拿出10万元悬赏，只为留个纪念。

这样的中年陈明亮，应该算是成功的。但他，却在一只马戏团猴子的身上，寻找到了共鸣。

这只15岁的马戏团猴子，因为年老体力不支，渐渐难以应付主人交代的表演任务，而被抽得遍体鳞伤。但在接受陈明亮一个包子的施舍时，却仍需要在主人的命令下作揖致谢。

其中的无奈，不足为外人道。但陈明亮偏偏知晓。

他青年时期初到西安之时，本托了关系受老乡孙二货照拂在菜市场卖菜。但不想孙二货是个恶霸，得知马小萌做过妓女后，便找机会欲霸王硬上弓。

陈明亮气不过上门讨说法，本是在马小萌的劝阻下，为保住摊位选择忍下这口窝囊气。没想到，他一时没忍住将孙二货砸得头破血流，结果反被孙二货指使小弟四海按住手脚，被孙二货在脸上撒了泡尿羞辱！

彼时的陈明亮，和这猴子一般。老婆被孙二猥亵之后，为了保住菜市场的摊位，还不得不对孙二货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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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戏团的猴子

终究世界是喜剧与悲剧交织的，苦痛给人的印象远大于快乐

类似的经历，加上年纪的相似，引发了中年陈明亮对人生的思考。

他的人生，似乎总是辉煌与苦难并行的。

• 童年时的离家出走，不过是因亲妈鬼魂遭受折磨后，畏惧留在西安；
• 少年时期的离家出走，不过是因毫无办法而已，所以才会选择去没出息地炖猪脚；
• 青年时期的离家出走，不过是一个一事无成、孤苦伶仃的青年，好不容易寻找到唯一能视为至亲的伴侣后，不愿舍弃的无奈。

从始至终，在小说的世界里，陈明亮付出的总比收获的更多。

他青年时孤苦伶仃，中年后也仅仅是老实本分。瘫痪的平凡公交车司机樊有质，他的女儿嫁入豪门。婚礼现场，平时在电视上才出现的成功人士如过江之鲫。

就连郭子凯，定居寸土寸金的伦敦、娶了正儿八经英国人的留英博士，也并不会比他差。

这个视角，才是人潮汹涌的世界的现实。

一个看似获得了成功的陈明亮，在更成功的人士、神仙花儿娘、神婆马道婆这些人面前，仍是一个孤苦伶仃者。

陕西西安大唐不夜城

1. 正如作者刘震云接受采访时所说的一样，他希望呈现的文学世界，是一个全新视角的文学世界。
2. 正如鲁迅的文字，无论是阿Q、祥林嫂还是孔乙己，都是鳏寡孤独者；
3. 正如曹雪芹的《红楼梦》，始终是泪眼看世界。

而《一日三秋》，显然是在展现可怜人的人生了。

陈明亮这个可怜人，是普通人的可怜可悲的结合体。他的名字，象征着他出淤泥而不染的特质。在小说的世界里，他做到了救赎自己，也做到了在一定范围内救赎他人。

在吕永林的评论中，认为陈明亮还可以更加高尚。

我却认为，陈明亮就这样最好。一个人的极限，可能就只能到这了。或者说一个普通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世所罕见了。

再高尚，就是神，而不是人了！

一日三秋，秋色斑斓

参考文献

[1]刘震云.一日三秋

[2]吕永林.普通人是扛着世界的大地 | 刘震云《一日三秋》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86554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