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卿心君悦

蒋先云的葬礼上，老潘将一封蒋先云很早以前就写好的遗书交给了陆主任。

看着信封上“陆平安主任亲启”那个几个字，又抬头看了眼沉浸在悲伤之中的姜杉，陆主任沉思片刻之后，默默地把信收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信中写了什么，但是根据剧情不难猜测，蒋先云留下的那封信，很可能是嘱咐陆主任好好照顾姜杉。

在他看来，这一生他欠姜杉太多太多了，那封信是他给姜杉最后的爱。

我一直觉得，陆主任是好男人，对姜杉也是真的好。如果不是姜杉与蒋先云早就结婚了，陆主任应该会成为姜杉一个很好的归宿。

可是，在看到蒋先云死前特意留给陆主任一封信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陆主任的深情，不礼貌了，而蒋先云一心求死地跳楼，与陆主任也有一定的关系。

“尿失禁”

蒋先云病逝之前，曾跳楼求死。

对此，他的理由是不想再忍受病痛的折磨，想带着尊严体面的离开。

起初，我也是这样认为的，直到看见蒋先云死前特意留下一封信给陆主任，才发现，蒋先云之所以想提早结束生命，病痛是一方面，不想继续拖累姜杉是一方面，而还有一方面与陆主任有关。

剧中有这样一个细节：

独自在家的蒋先云，想要给姜杉凉一杯水，却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跌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不仅失手打翻了水壶，烫伤了小腿，还疼到了尿失禁的地步。

直到姜杉带着陆主任回来，他才被扶到床上。

而在陆主任搀扶蒋先云的时候，说过这样一句话：“中枢性疼痛，疼起来的时候，是会引起失禁的，这个谁都知道。真的疼起来也没有办法。”

请注意，那时的姜杉正在给蒋先云找药倒水，听到陆主任的话之后，她手里的动作明显停滞了一下，回头看了看两人好几秒，脸上的表情有一丝惊讶，还有一丝担忧。

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因为陆主任的那句“失禁”。

蒋先云瘫痪了9年，这期间，姜杉一边细心照料他的生活期间，一边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蒋先云的脸面，尿失禁这种事虽然时常发生，但她对此一直讳莫如深，从不会将那几个字说出口，生怕伤了蒋先云的自尊。

这一点，在蒋先云埋怨姜杉不该把他的衣服拿给陆主任换时，姜杉的回答就能看出。

她解释说“那我不是看他那一身都是……湿都湿了，就换换呗”，中间省略了什么一目了然，还是蒋先云接的下一句话，表示不用说得那么委婉，不是湿了，是脏了，是弄人家一身的尿。

由此可见，“尿失禁”这几个字，一直是这个家里的禁语。

也因此，当陆主任直截了当说出“尿失禁”的时候，姜杉的反应是惊讶与担忧。她惊讶的是，没有想到陆主任会不考虑蒋先云的感受地直接说出来，而担忧的也正是蒋先云的反应。

而当她看见一脸正常的蒋先云之后，她才放心地把头转了过去。

事实上，从表面上来看，陆主任说的话并没有任何问题，一来他说的是事实；二来，他也是为了安慰蒋先云。

可是，我们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事实都适合直接挑明，至少站在蒋先云的角度来说，陆主任的话有些欠妥当。

首先我们需要先达成一个共识：蒋先云是知道陆主任喜欢姜杉的。

否则他不会写遗书给妻子的领导，没有必要，也不合情理，即便他与陆主任也认识，他们的关系也是基于姜杉这个人才产生的。况且，陆主任对姜杉的关心，明眼人一看便知，何况是卧床多年，本来就敏感的蒋先云。

只不过，他自觉没有资格要求什么，所以他对此的态度是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基于这个共识，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当天蒋先云的视角：

一个对妻子有意思的男人，还是妻子的领导，因为担心妻子无法应付他而来到家里，不仅看见了他最狼狈不堪的一面，还若无其事的安慰他“尿失禁”是正常情况大家都知道。他会作何感想？他又应该有什么感想？

我想，那时的蒋先云除了恨自己无能之外，只剩屈辱了。

他不能埋怨妻子，因为妻子为他付出得太多了，他心中本就有愧。他也没法埋怨陆主任，毕竟人家是好心来帮忙，说的又是事实。

所以他只能埋怨自己，恨自己像个废人一样，靠妻子养活、照顾，还在“情敌”面前丢脸。

这不是蒋先云矫情，而是换做任何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觉得无比难堪。也是因为这件事，坚定了蒋先云轻生跳楼的想法。

缠绵病榻的人，内心本就十分敏感脆弱，如果没有外界的刺激，或许在姜杉的安慰下，他还可以勉强维持平衡。

而陆主任的出现以及那句话，让蒋先云意识到，姜杉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经常“失禁”的人，这种耻辱提醒了他，也刺痛了他，让他再也无法说服自己，继续苟活下去。

病痛的折磨，对妻子的拖累，没有希望的未来，再加上外界的看法以及一个处处比自己强的“情敌”，这些因素混在一起，让蒋先云原本犹豫的心，彻底倒向了一边。

死成了摆在他面前最好的选择。

他既不需要继续忍受无尽的痛苦，也不必一直活在“废物”的屈辱之中，还可以成全姜杉与陆主任，甚至还可以找回一点丢失已久的尊严与体面。

这才是蒋先云选择跳楼的真实原因。

当然，我们不能将蒋先云跳楼的事，完全归罪于陆主任，他是真心想帮姜杉，那句话也是无心的。但不可否认的是，自从他那次出现之后，蒋先云才真正下定了决心。

他虽不是蒋先云跳楼的直接原因或主要因素，却还是起到了催化剂的作用。

3500元

陆主任对姜杉的感情是有目共睹的。

这一点我们从剧中的各种细节都可以看出来。

对待姜杉时永远都是细声细语，态度温柔；十分关注姜杉的一举一动；在姜杉被情绪失控的患者推倒受伤的时候，会特意绕到护士站去看一眼，在被小护士林芝戳穿之后，又一脸无措加害羞；每一次都会在姜杉着急打车的时候都会及时出现。

而最直观的一件事，就是护工老潘的那件事了。

那次蒋先云摔倒烫伤之后，陆主任就建议姜杉找个护工，而姜杉表示，她早就有过这个打算，但一想到护工的价格与自己的工资，这个想法就被劝退了。

了解姜杉难处的陆主任，转身便开始托人帮忙，找到了护工老潘。

为了让姜杉接受，他谎称老潘是自己家的远房亲戚，因为需要早晚接送孙子，所以价格十分便宜，每个月只需要3000元。

得知每月只需要3000元，姜杉虽心存疑惑，但想到陆主任是个可靠的人，那么他找的人也一定靠谱，因此，姜杉满心欢喜地接受了。

只不过她不知道，老潘每月的工资实际上是6500元，剩下的3500元差额，是陆主任自掏腰包补上的，为此他还特意反复叮嘱老潘，千万不能说漏嘴。

从这一件事就能看出，陆主任对姜杉是真的上心，也是真的用心了。

后来，蒋先云跳楼住院，陆主任跟着姜杉担心，陪着姜杉忙前忙后，在姜杉为了蒋先云提出离职的时候，陆主任更是表示，愿意休息多长时间都可以，离职的事不要提，然后便逃也似的离开了，不给姜杉把辞职信交给他的机会。

我一直在想，陆主任为什么会喜欢姜杉？

以他的条件，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女人也不算是难事。

脾气好，懂得心疼人，又是三甲医院的急诊科主任，工作体面收入不低，还有上升的空间。虽然离过婚，但孩子跟着前妻生活，并没有太大的负担。

直到看见姜杉安慰与鼓励为了白术与肖砚两个刺头上火的陆主任，我才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姜杉。

一来，姜杉足够善良，这一点从她对瘫痪丈夫九年不离不弃就能知道。

二来，姜杉脾气好，善解人意，有责任心。无论手下的护士犯了什么错，遇到什么事，姜杉都很少发脾气，而是会耐心地讲事实，摆道理，从不以职位压人。在陆主任从白术那里屡次受挫的时候，姜杉不止一次地安慰他，鼓励他，说他是个好领导。

这两点，对于每天工作很忙，早已见惯了世间百态的陆主任，十分有吸引力。

一个离异多年一直单身的中年男人来说，他要的早已不是激情，而是一个知冷知热，善解人意，懂得照顾人的伴侣，这一点姜杉完全符合。

此外，还有一个特殊原因，姜杉的婚姻。

在陆主任看来，姜杉的婚姻是不幸的，他怜惜这样的她。

而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在陆主任的心中，他对蒋先云虽同情，但并不尊重。试想，如果蒋先云没有残废，陆主任还会对姜杉起别的心思吗？

不会。

没有一个男人，会觊觎一个婚姻幸福美满的女人。因为知道没有机会，没有可能，又何必做无谓的付出呢？

陆主任也是如此。

他是个好人，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从心底里认为，蒋先云配不上姜杉，所以他才会放纵自己的情感，所以他才会毫不顾忌的当着蒋先云的面，说出上文那句“尿失禁”。

做了多年的急诊科主任，在处理矛盾、人情世故方面，他不是一个小白，他比任何人都了解病人面对疾病时的痛苦与挣扎。

他能为了顾及姜杉的感受，绕那个一大圈找到老潘，怎可能不了解当时蒋先云脆弱敏感的心理状态呢？

他的深情，不礼貌了

对于陆主任，我并没有太多的反感，只不过，在处理感情问题的时候，他忘了最起码的尊重与礼貌。

在蒋先云去世之前，急诊科里的很多人都看出了陆主任对姜杉的心思，为此，姜杉还曾严肃地告诫护士林芝，不要轻易看她与陆主任的玩笑，对她对陆主任都不好。

也就是说，陆主任对姜杉的关心，几乎写在了脸上，虽达不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但也不算是个秘密。

可问题是，姜杉有家室，有老公，陆主任的关心对姜杉来说，是一种负担，一种压力，更是对姜杉与蒋先云的冒犯。

或许你会说，陆主任并没有明确表达过，也没有做过什么越界的行为。

话是这么说，可同在一个单位，其他人都能感受到，都心知肚明，这与明面上的追求有何不同。况且，明面上的示好，姜杉还能正面表态拒绝，越是模棱两可，越没法说什么。

当然，我理解陆主任的想法，他并没有着急地想跟姜杉在一起，他一直在等，他只是想尽可能帮助、关心一下姜杉。

可是，在姜杉没有离婚之前，他最该做的，不是关心与示好，而是将这份感情埋在心底，而不是让感情成为姜杉的困扰。

这才是对自己、对姜杉、对蒋先云最大的尊重。

暂且不说爱上一个已婚女性，是否有错，但将这份情感闹得所有人都知道，包括蒋先云，那这一定是错的。

说不道德可能有些重，但不尊重、不礼貌、也不理智却是真的。

剧中，蒋先云去世之后，姜杉刻意与陆主任保持距离的原因，就在于此。她知道陆主任的心思，也知道陆主任是个不错的归宿，但是她无法说服自己接受陆主任的情感。

因为这份情感，出现的时机不对，是在她与蒋先云婚姻存续期间，如果她接受了陆主任，那无异于是告诉了所有人，她早就想摆脱蒋先云的拖累，早就想结束那段别人眼中不幸的婚姻。

她做不到，也无法接受，对她来说，这是对曾经9年付出的一种亵渎与背叛。

如果陆主任没有过早地将感情表达出来，没有让姜杉、蒋先云以及其他人看出来，或许在蒋先云去世之后，平静下来的姜杉，会接受他的情感，而不会像如今这般，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不违背道德的去追爱的时候，却等来了姜杉的疏远。

只怪他用错了方式，忽略了时机，以及忘了尊重姜杉与蒋先云患难9年的婚姻。

卿心君悦，一位情感观察者，Ta说书评人、影评人。用文字温暖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