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的沉思：濒死的狼狈和老来的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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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样随念：普通人嘴上挂着的骄傲成就，在医院里显得那么不堪一击；不敢面对衰老朽坏时的无助，无法理解遭遇冷眼时的不屑，事实是即将老去和病重的人，也许终将成为生活的凑数背景板！

01

之前朋友生病住院，我匆忙地去看望她，看着ICU和住院部门口的繁忙景象，内心虽有触动，但并不深刻。

最近因为家人的私事，自己在住院部待了几天，深刻地感受到：病人和家属实在太难了！

所谓的难，主要难在两个方面：一难是人，二难是钱。

疫情已经断断续续地持续了好几年了，在全国疫情防控的大环境下，城市之间自由穿梭的成本增加了，而对于医院里的病人来说，“人”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疫情期间，医院里病重的患者允许一位家属固定陪护，病情较轻、有生活自理能力的患者原则上不允许配合。

事实上，对于生病的人来说，无论病情是轻还是重，身边都是需要有人陪护的。

（医院电梯口贴着的须知如此醒目）

现在的医院，占地面积越来越大，从检查到住院、手术、术后的康复治疗，每一个环节都有很多事情需要配合着去做。

医院里的患者很多，不同功能的窗口和诊治房间也很多，每个检查可能在不同的楼层，甚至是不同的楼栋。

对于医院来说，医护人员们每天要接诊的人员众多，一旦患者出现了问题，医院方第一时间就是找家属。

对于生病的人来说，心情都不会太好，烦躁、焦虑、紧张，各种情绪都掺杂在心中。

就算是年轻人，要是自己生病住院了，如果没有人陪护，纯靠自己跑着检查、手术也够呛！

更何况是生病的老人，无论他是识字的还是不识字的，在现代化的医院里，他们都是很难应付各项检查要求的。

不断地长大，才明白真正的孤独不是一个人上学放学，也不是一个人看电影逛街，而是最终哪怕是做手术，也是一个人！

（医院里无意间看到的孤独的背影）

在医院里的这些天，看到躺在床位上的患者身边都有人陪护，有的是自己的配偶，有的是自己的子女，再不济的也有护工，只是医院的护工通常是一个人照顾好几个病人的。

当然，也可以花双倍的价格请一对一的护工，24小时的照顾。

以上是属于家庭比较幸福且经济基础相对较好的家庭，我再想，那些子女不在身边或是没有子女的人，要是生病了，他们怎么办？

我不知道，也无法去猜测。

对于医院来说，应对特殊人群，他们一定也有自己的预案和路程，只是整个过程下来也免不了麻烦，对于无亲无故的当事人来说，各种手术和家属签字也可能显得窘迫不堪。

大家可能认为人的问题，还是需要靠着家里人，要么是好的配偶，要么是“养儿防老”，但是好的婚姻有多少？养儿防老又能防多少？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老人们，我真的内心生出怜悯：

老年化如此严重的社会，老人干得动的话，七八十岁还在干活挣钱，为了补贴下一代，他们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牺牲自己，在所不辞；

而众多的普通年轻人，白手起家，成家立业，也许自己的小家还没有稳固，也许自己的事业正面临巨大的压力，是否能鞍前马后地照顾老人，实在也是一个不确定的结果。

遇到一个老奶奶，75岁的她在家里干活，突然眼前发黑后晕倒，送到医院没多久就成为了植物人，目前在医院躺了一年多，没有任何起色。

一直是家里“保姆”的她突然倒下，儿子儿媳妇不适应，老伴也不适应，不仅仅她没有人照顾，还生出很多矛盾和怨言来！

人的问题，从来都不会是简单的问题，除非大家都在不断地成熟且拥有健全的人格和持续成长的能力！

02

除了人，另一个难题更是现实，那就是钱，它不仅折磨人，也让人深感无助和绝望！

去配药的路上，有一个特别的标识映入眼帘，我停下来驻足，仿佛这里上演着真实的人间：

医生们不断进出，病人家属一个接一个地进入房间谈话！

这个房间一般都是用于医生和患者家属沟通的地方，共同商定进一步的治疗方案：这个病的风险有多大？需要家里预备多少钱？

说完之后，医生就会问家属意见，是住院还是回家保守治疗？

大部分的家属，通常会选择住院治疗，但也有一些会选择回家，而且一定是在医生强调了费用之后做出的选择。

病情严重的患者，也许会有人财两空的风险，而如果病情有好转的可能，那么时间和金钱也要跟上，需要配合！

一家人愁眉苦脸地四目以对，最终还是决定收拾包裹带病人回家，医生也是尊重家属的意愿，通知办理相关的手续，而家属在医生转身离开之后，都会抽泣甚至嚎啕大哭。

有些人病了，豪掷千金也要换取一命；

有些人病了，却只能回家等死！

人与人的差距在医院的家属谈话室里一幕幕真实地上演着，我站在那里，好像经历了几个世纪。

（手术病人家属谈话间）

在医院，钱是一个不间断且重要的话题，哪怕现在医保、农保都可以覆盖大部分的费用，但依旧有一些疾病，会成为巨大的消费黑洞。

在医院，因为钱，人和人的境遇就此千差万别。

有的家属说“全力救治，用最好的药”，不在医保范围也可以的；

有些家属说“保守治疗，最多花多少钱”。

有些家人争先恐后地抢着照顾，还有单独的护工陪护；

有些家人愁眉苦脸凑在一起，然后坐在椅子上愁容满面，甚至大吵起来。

我相信，家人之间的亲情都是差不多的，只是每个人的此去经年各不同，境遇也不一样。

人世间的各大医院，上演着人情冷暖，也一次次考验着人性，展示着残酷。

03

从人和钱的角度来看，不禁觉得如果钱多一些，那就日子也会体面一些，依赖不到子女，可以用钱找护工，购买服务，毕竟这个比靠子女要经济实用且可持续一些。

但事实上，护工市场和养老市场一样，仍旧还没有规范，护工的薪资待遇和福利都不高，他们的水平和能力也是鱼龙混杂、良莠不齐。

我留意到医院里的护工都是50岁以上的老人，很多都是外来务工人员，实在不好找工作，就做了护工，专业知识且不说多强大，个人的内心也是“久病床前无孝子”的心境。

一个护工带着生病的老人上厕所，老人喊着“头晕，慢点起”，护工有点厌倦，一把猛地拉起老人“什么慢点，我还有一堆活要干呢！”

另一个老人，因为躺在床上难受，翻来覆去，几次都把手上的针头弄掉了，于是为了防止老人再动，护工将老人的手绑在了病床上。

没有资格去评判对错，只是静静地看着，也思考着，或许老人的现在也是每个你我的未来！

钱能够解决一些问题，但是有些内心的问题并不是钱能够解决的：病人的心灵需要、情感关怀、自尊维护等。

当我们老了，是否可以用钱来购买更健全的服务，我们无从知晓，毕竟未来很多的发展并不是目前已有认知可以推测的。

90后、00后很多都是“孤勇者”，不仅没有兄弟姐妹，连亲戚朋友也少，更别说养老寄托在儿女身上，很多都是不婚不育的，不是吗？

当然也有人说，生活的质量比生活的长度更重要，健康的时候开心活好每一天，等到老了疾病缠身，那就直接安乐死！

想的是很好，但是安乐死是否合法，目前我们不讨论，要讨论的是，其实每个人对于生命都是有强烈的渴望的，正常的情况下，每个人的求生欲都是强烈的，好死不如烂活着。除非是极其痛苦的疾病，而老人对于死亡的恐惧甚至超过年轻人。

对于年轻病人来说，死亡是抽象的，没有太多的畏惧，但对于老人来说，死亡是具象的，可视化的且充满恐惧！

（住院部每一层都有他们的故事）

每一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去一趟医院，我都会精神抖擞，感慨活着真好！

对于人类来说，每个人心里都有永恒美好的愿望，无论是穷人还是富人，都希望永远活下去。

我们并不知道未来的医疗和养老会发展成什么样样子，而能够把握的始终只有自己的个体部分：

第一，呵护身体，好好锻炼，让自己尽可能保持健康的体魄；

第二，合理规划，储备金钱，包括养老的资金保障。

想要有一个不错的晚年，那么也许我们都需要尽可能多一些的健康，尽可能多一些的钱。

说是如此，但是未来依旧是不确定的，正如疫情的突发，也让黑天鹅事件的影响加剧，各行各业到每个个体都受到或大或小的冲击和影响。

也许有一天，货币会贬值，资产会消失，保险会买错，房子也沦为废墟......

那么，到底什么可以让人有笃定和安全感？

这是每个人需要思考的问题。

04

最后，我想说：人一旦生病，受苦的往往不只是自己。

病人内心的冲击、焦虑，跟他亲近的人也会有同样的感受。

人一旦生病，境遇也会发生变化，他们仿佛是外乡人，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和以往不同，面对变化，很多病人是不适应的。

随之而来的，也许是一整个家庭的生活方式的改变。

在这个时候，全家人都需要耐心和体恤，哪怕自己的意愿和理智每天都会斗争，也努力做好自己所能做的部分。

实际的协助和感情的支持，对于家人的需要是巨大的，耐得住性子才能应付各种改变，家有病人，全家人疲于奔命的苦况只有经历的人才会了解。

另外，照顾病人的责任是很繁重的，家属特别需要多方的支持，而每个家庭成员都有责任照顾病人，了解疾病的情况，只有这样才可以更好地护理病患，也能够明白怎么应对患者性格的改变和情绪的波动。

每一次困难和麻烦，如果可以镇静、客观地彼此商议，全家人就能更加团结，也能够找出办法分担彼此的担子：无论是经济上的支持还是实际的探望和照顾。

照顾病人的人，也需要应付情绪波动和各种难题，这个比身体本身的劳累更让人辛苦，他们需要倾诉，减轻积余心里的压力。

我们谁都不渴望苦难，但是每个人都可以通过回忆和分析来吸取经验教训，从而改变自己的生活和思考方式，成为更好的人，学会表达爱心、同情心和怜悯之心，也怀有感恩之心。

能够体面地老去，就是最大的幸福。

以上，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