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山中？

谁在山中？

作者：洞若（鄢文龙）

前几天，绕四方井水库而行，一睹了蜿蜒之后的曲折，美得就是一条玉带，整个水面，恰似一位少女在春天里羞涩的绽放，纵情荡漾。

这两天，又和朋友一起来到了南惹，为的是生怕错过银杏那铺天盖地的黄金之美，想在那里倾听冯友兰娓娓道来的人生哲学，想在那里发现秦怡鬓发后面藏着的美丽传说。

似乎，人的欲望从来就没有满足。

于是，我们又将大腿丈量起秋天，慢慢地我们便走向了山中。

第一个摄入眼帘的便是孤芳自赏的枫树。那秋叶，红得就像酷爱摆拍的o血型少妇，在微微的秋风中摇曳，婀娜，丰满得简直就是挡不住的诱惑。

分明相约的地点就在附近，可是导航好像有意和我们作对，把我们导向后退的五十里开外。

好在，一个人天生就有自我感觉意识。

电话中，听出先行的伙伴就在咫尺。

我们果断地选择右转，几分钟，便听到主人的声音。只见他从山坡下直投我们而来，一边一条小狗，黑的，白的，摆着尾巴，兴奋地向我们跑了，先是踮起了两只前脚，亲切地只想和我们来个拥抱。

我们一面下坡，一面欣赏着主人饲养的鸡、鸭，那自由自在的行走，好像完全把我们当作是外人；那匍匐的模样，分明在告诉我们它们是如何的惬意。就在兴奋的刹那，主人有意介绍起他特意饲养的鹅。还有意地放慢了说话的节奏：“你们听过王羲之‘书经换白鹅’的故事吗？”

我当然明白：一是鹅的样子对王羲之的执笔、运笔很有启发；一是可以滋补身体；一是意在言外。

再往里走，在房屋里我们发现了琴、鼓、茶、书，发现了一筐筐稻穗、一堆堆药草、一个个竹甑。

原来，他养鹅，是心仪王羲之，喜欢书法，爱好养生；

原来，他备琴，是慕羡陶渊明，喜欢音乐，返璞归真；

原来，他读书，是书中寻真谛，版外之书，版里索异；

原来，他拨鼓，是鼓里找快乐，积极向上，不断奋进；

原来，他品茶，是以茶见乾坤，一见钟情，执着人生。

抬头一望，书法家欧阳荷庚的题字：“得大自在”，是对他人生最好的脚注。

快到吃饭时间了。

没想到前来的同伴，一个个从家里就准备好了自己的绝活，拿出了自己最喜欢的食材，开始忙活起来。

在空旷的天空，一灶独燃，那灶里吐出的火焰，吐向天际，香喷四溢，沁人心脾。

不一会儿，美女们烹饪的鸡排、红烧肉、红烧鱼、红烧猪脚、基围虾、艾米丸子……一一端上了桌子。

循着热腾腾的香味，向天空张望，我发现：天空朗润起来了，云儿羞涩地飘向了远方，一排排的竹子也兴奋起来了……

只听见远方传来呼喊声：“谁在山中？”

谁在山中？一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城市里归来的山人——常焕辉，我只想叫他常潜：常常沉潜在深山里像陶潜一样的文化人。

我想起了作者—1—的诗：

山上谁在弹琴

山下谁在舞墨

水波荡漾

星光和月光

谁在山中乐

一曲和

我想说：大山深处的自然，山清水秀，秀色可餐。

此景此情，让我想起了王维的《山中》：“荆溪白石出，天寒红叶稀。 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

此情此景，让我想起因王维而创作的系列散文之《苍翠欲滴涤清烦虑——“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的言外之意》

“空翠湿人衣”，谁解其中味？

苍松翠柏，蓊郁青葱，山路就穿行在无边的浓翠之中。

那浓，浓得几乎使整个空气中都充满了翠色的分子。人行空翠之中，一如被笼罩在一片翠雾之中，整个身心都受到浸染、滋润，微微感觉到一种细雨湿衣似的凉意。尽管“山路元无雨”，却自然“空翠湿人衣”。

这视觉，

这触觉，

这感觉，

是云封雾锁。

是一种似幻似真。

是一帖心灵上的快慰。

正如张旭《山中留客》所言：“纵使晴无雨，入云深处亦沾衣”。

纵山路无雨，翠湿人衣，一荡一涤清烦虑。

此时此刻，我只想将席慕蓉《山月》中的：“我曾踏月而来，只因你在山中” 窜改成：“我愿踏月而来，只因你在山中”。

山中你是谁？

尘心云天外。

2020年10月29于天沐温泉谷

作者介绍：

洞若，原名鄢文龙。教授，作家，学者，江西省高考语文命题人。曾任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副院长，复旦大学古籍整理研究所高级访问学者。

中国思辨教育研究会副会长，中国修辞学会副秘书长，中国语文现代化学会理事，中国模糊语言学研究会常务理事，全国语文学习科学委员会常务理事。

出版散文集《月在波心》《月点波心》、传记《周德清评传》《晚唐巨擘郑鹧鸪》《姚勉评传》、文学评论《颠覆与超越——史铁生文学作品的修辞化生存》等著作18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