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母校!再见,农大!-校庆时节写给青春的日记

时隔多年,当37岁的我再次踏进农大校园,深情望去,满眼都是自己19岁的身影...

你好,母校!我,回来了!

今天校庆,而我来只为寻找散落在这里的青春片段。那一年在忙碌和彷徨中匆匆告别了这里,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跟人生最美好的阶段已是永诀了。再回首,匆匆数年在社会上打磨干净了棱角,我发现最值得回味的依然是在这里的四年。这四年是如此的漫长,长到能装下一整个青春。这四年也是如此的短暂,短到回望人生时,我发现自己的青春早已结束在了那个来不及道别的夏天。

农大校园依然喧闹,只是那些年那群熟悉的面孔已经消失在了茫茫人海。科技发达了,手机可以随时记录生活的点点滴滴。可是,照片和影像依然无法再现那时的心情和那群身边的人儿。或许,只有简单的文字才能直达心灵让我们在回忆中与过去有所交流。我想用文字为那段回不去的时光补写日记,再现那群现活的面孔和那个纯真的年代。


2022年9月10日,我和小师妹相约一起回到母校参加内蒙古农业大学70周年校庆。没想到对我们来说,这次活动是以极其尴尬的一幕开始的。在西区的南门口我们被保安拦了下来,他让我们出示邀请函。只有优秀校友才有的邀请函,我们两个怎么会有?我问,“不是开放参观吗?”潜台词是我们两个不够优秀难道就没有资格参加校庆了吗?保安的沉默一度让场面十分尴尬。还好旁边一位工作人员让我们出示健康码后就放行了。


1

9月绚烂的秋色和70周年校庆的妆点让农大的校园焕发着年轻的气息。她就以这样的气息迎接着刚开学的学子们,只不过这样的气息已经不属于我和小师妹了。多年以前,她也曾以那时年轻的样子迎接过我们,只不过此时此刻她风采依旧,而我们却不再是朝气蓬勃的学子了,那些年我们把青春最美好的一切都留在了这个校园。

路过西区操场时,我们与刚刚军训完的大一新生迎面相遇了。小师妹把我拉到了路肩上为他们让路。她还以过来人的口吻,冲着走过来的小师弟们喊着,“要好好学习呀!”

我忍不住吐槽,“你自己当年好好学习了吗?还教育他们!”

望着那远去的军训队伍,时光转场我仿佛在那群海蓝迷彩队伍中看到了当年身着军绿迷彩的自己,他还一脸的稚气未脱。2004年9月,那个BGM是《七里香》的秋天,窗外的麻雀在叽叽咋咋多嘴。刚刚开学的我在农学院领到了不知浸染了几届师哥们汗味的迷彩服。军训就在我焦头烂额的收拾宿舍和没认全宿舍同学的情况下开始了。

说来,军训是美好的大学生活中最痛苦的一个阶段。但此时回忆起来,那些在骄阳下站军姿、踢正步时的苦楚早已淡忘。拆了床板压平被子然后叠成豆腐块,直到军训结束才敢盖的故事也都成了笑谈。反而是军训间隙的琐事此时却历历在目。


我仍然记得,结束了一天的军训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只想赶快回宿舍,而张小飞却夹着篮球跟高中同学飞奔去了篮球场。每次点名总是不在的张二明原来是我的同班同学。军训汇报演出时,因为队伍里多一个人,一直是排头标兵的我被换下了场,而代替我当标兵的田志军却是一脸的无奈。还有,在农学院广场前的那晚,我们唱着农大校歌和《军中绿花》。那晚的月光很明亮,我忍不住拿着手中的饮料跟身边的杜资毅说了一声“chance!”从此,好长一段时间我们在酒桌上碰杯时都会说这么一句。农大校歌的旋律我依然记得,但也只有在大一军训的队伍中唱起这首歌才不会觉得尴尬。军训时,一个个灰头土脸晒得黢黑的女同学换上便装后一下变得眉清目秀了。

2

校庆仪式的主会场在西区体育馆。我和小师妹到时,仪式已经开始一段时间了。台上发言的人可能是现在的校长,前台嘉宾席也坐的满满当当。显然这里并是我们两个非优秀校友该待的地方,观礼校庆演讲也不是我此行的目的。我和小师妹眼神交流后,默契的离开了主会场。值得一提的是会场里穿着制服落落大方的礼仪小师妹是一道靓丽的风景,我在内心挣扎了好久才放下了跟她们合影的冲动。真狠自己早生了十几年呀!

从体育馆一直向西,我们来到了博学楼。这座教学楼在我上学的时候还叫西区新楼,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有了这个名字。相应的它对面的西区旧楼也有了勤学楼的雅称。我和小师妹登上了博学楼,里面是师生书画摄影展。回想当年我上学时东区逸夫楼大厅里也常有的毕业生作品展,我忍不住在各个展品边流连。这时一个文质彬彬的小师弟跟上来开始了作品介绍。

我随口问了一句,“你是零几级的?”

我上学那时,师哥师妹们都是零一到零七级的。出于那些年的习惯,我脱口而出。但是,说出来后,我就觉得有些不妥了。

小师弟沉吟了一下,回答说,“我大二,二一级的!”

我在脑中略一盘算,我居然大了他17级。正在默默感慨时,小师妹也感叹说,“呀!我大你5级呢!”

突然,我的脑海中闪过一句话。没有人一直年轻,但总有人年轻,只不过那个年轻的人已不是我了。

那时还年轻的我在勤学楼上的课不算多,所以我对这里印象最深的全都是关于考试的记忆。说到考试,那就绕不开考前的两大准备——占座和小条。

当然,这两样对好学生来说没什么用。但是对于我等平时不学习的学生来说,好学生周围的位置却至关重要。每次考试前,许宏瑜都会跟赵炳春或张小飞商量考试的座位问题。如果没有好学生愿意配合,那么教室里几个绝佳的位置就成了同学们争相占据的位置了。大二那年,我们植保班曾经出现过一群人早上5点50排在主楼前等待占座的情况(主楼是6点开放)。后来,为了避免此类内耗,期末考试周前,每个教室有利位置的课桌上都无一幸免的被记号笔写上了“几月几号,某某科占座”的大字。之后,这个形式似乎成为了传统,毕业几年后,我仍然在东区主楼的教室里见过占座的大字。只是不知道,现在的小师弟妹们还是否继承了这一传统。

再者就是小条。大一时,考试前一天熄灯后,大伙挤在楼道和卫生间里就着昏黄的灯光恶补习题的勤奋场景,至今想来让人捧腹。大二以后,有了经验的大伙考前缩印笔记、制作小条时的认真劲儿同样不输大一时的勤奋。现在大家都有智能手机了,也不知道现在的小师弟妹们是不是还在重复我们当年的老路。

虽然做了两手准备,但是挂科补考还是不可避免的。补考并不太严,但是大伙仍然不想把自己的伙食费当挂科费交出去。很不幸的,大一上学期我还是把学分最大的高数给挂了。忍痛交了180块的补考费后,我和田志军在勤学楼某个教室的最后一排抄的不亦乐乎。


当年所谓的挂科费,其实校方正式名称是补课费(后来听说取消了)。交了补课费的同学,会在挂科的第二学期里统一上课。不过,说是上课,大伙也只是为了过去抄那些考题的答案的。无奈高数的演算步骤太多,我还是抄了大半张纸。考试当天,我和田志军相约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就是为了能相互照应。补考开始后,起初我还贼眉鼠眼的不时观望监考老师,只挑自己会的写上几道题。后来,我发现老师几乎不抬头,而大伙也都在各显神通时,也就有了底气。看着田志军把小抄放在卷子下面笔耕不辍后,我也鼓足了勇气将那大半张纸压在了卷下,然后开始疯狂的输出。

说到田志军,大伙都喜欢叫他老田。我想不外乎就是因为他长得成熟吧。当年大一时,我们从东区回新区的宿舍,要经过顺发超市。在顺发超市门口,总会围着一帮大爷们在那里打牌。有一次,我经过那里时,发现老田与大爷们玩的十分投入。最神奇的是,他混在一帮大爷当中居然毫无违和感。他也颇受大爷们的喜欢,有几次我们一起去上课,从大爷们身边走过,还有人招呼他一起玩呢。

3

参观完博学楼,我们沿路北上,在理学楼(原来的西区理学院)前被高耸的喷泉和纷飞的鸽子吸引了。

这里是当年我们做分析化学实验的地方,带实验课的刘慧民老师让我印象极为深刻。她的严格让我的实验报告写的格外工整,她的课也是我在非自愿的情况下上的最认真的课。我还记得,玻璃实验设备洗干净的判断标准是看壁上是否挂有水珠。这样的严要求也让大家都记住了她上课的内容,以至于许宏瑜和张小飞洗澡时都开玩笑说,如何判断是否洗干净了,那就要看身上是否挂有水珠。如果有,就用高锰酸钾溶液再清洗一遍...

之后,我们就到了西区大食堂前。一条从食堂门口一直排到宿舍区长约一公里的壮观队伍震撼了我俩。一路走进西区宿舍区,我们都在讨论为什么要排如此长的队伍。直到后来在瑞地门口又见到了同样的场景我才恍然大悟,这应该是疫情管控,食堂有人流限制(事后发现是我判断错误,不过与本文无关)。想来也真的有些同情这两年上大学的师弟妹们,他们的高校生活比起我们还是不自由的。

想遥想当年我们刚刚来到农大,军训过后如狼似虎的冲进食堂打饭,很容易就挤到了队伍的前面。后来还让教官说,“你们打饭时记得要排队,师哥师姐们好不容易排着队,你们一过去都被冲散了,抢都抢不过你们!”


当年东区五餐(现在叫梅园餐厅)的小炒和一楼(现在叫丁香餐厅)的山西扯面还是给我留下了不错的印象的。不过,再好吃的东西连着吃上四年也会腻。大二以后,我们也仅仅是到了月底没有零花钱时,才会记起饭卡里每月61块的补助。那时食堂的饭菜真的很便宜,选烩菜的话两块钱就能吃饱了。


每次在西区上完课,也是我们难得改善伙食的时候。瑞地美食广场里的饭菜真的是吊打东区食堂。在没有微信支付的年代,能直接花钱而不用充值饭卡,也给我们一个不错的选择。当然,我们还有更经济实惠的选择,就是自创的酒精小火锅。


印象中这个最初的创意是源自许宏瑜。那天,我们从西区下课回宿舍,经过瑞地时正犹豫是否要进去吃饭,旁边一排卖菜小贩打乱了原来的计划,回宿舍煮面成了我们默契的共识。许宏瑜不知从哪里找出来一个小酒精炉,起初只是为了不下楼打热水。只要配上每人都有的不锈钢饭盆,可以临时救急煮方便面。后来,渐渐发展到煮咸菜、香肠、鸡蛋...

我们买了方便面、榨菜、青菜和挂面,惬意的傍晚宿舍二人自嗨锅就这样开始了。我们两个人搬着马扎对坐在小酒精锅旁,水开后随着康师傅调料的加入,一阵温馨又略带牛肉味的香气弥漫在宿舍里。小小的不锈钢盆容量有限,我和许宏瑜一人一筷子盆里的面就见底了。好在我们食材充足,只是我们两个饥肠辘辘的人等的有些焦急。许宏瑜还嫌不够味,又加了一些赵炳春的辣酱。不多时,宿舍里其他人也回来了,他们虽然吃过饭了,但是闻到了我们自嗨锅诱人的香气,也忍不住自带筷子凑上前来。

再过了一会儿,隔壁宿舍串门的也拿着碗过来了。眼见我们买的面就要见底了,对面宿舍的同学带着私藏的泡面、脆脆肠加入了我们。到最后,五六个人围坐在小火锅旁,目光都盯着即将开锅的不锈钢盆。这顿饭我们从晚上六点半一直吃到了九点半。好吧!我承认我没有吃饱,毕竟那时候的我还在长身体。

有了这次成功的经验,后来我们经常举行跨宿舍的自嗨锅聚餐,酒精炉相应的也换成了大的。田志军和曾军带来了啤酒和下酒小菜,徐国双只带了筷子。七八个人围坐确实有点挤不下,不得已还得有两个人站着。这样的活动也仅限于大一的时候,上了大二由于换了宿舍楼的缘故,我们再也没有集体自嗨锅聚餐了。


不过,另外一个美味又走进了我们的生活。每天11点熄灯前,刚刚从校外网吧归来的同学,总会在宿舍区超市里选上一两包康师傅或者今麦郎,踩着熄灯点跑回宿舍后,随手拿起刚刚调试好洗脚水温度的同学的暖壶,泡上一碗味道浓郁的方便面。几分钟后,混杂了方便面味、烟味、洗漱过后的香皂味、洗脚水味,还有不知道是什么的怪味就弥漫了整个宿舍。宿舍另外几个人都是吃过晚饭的,但是这味道却特别精准的勾起了大家对食物最原始的渴望。于是,大家纷纷摸着黑下床聚拢过来与他一同分享,至于吃到嘴里的是什么,其实我不太清楚,只觉得那是人间的珍馐美味。这样的夜晚,我在农大时经历过几个,但毕业后,那样好吃的泡面却再也没有尝到过了。


伴着那些吃饭的回忆我们来到了西区图书馆。或许跟我从来都不是好学生有关吧,对这里我没有留下什么回忆。然后一路往南,我们出了西区直奔新区。新区对我来说完全是个陌生的环境,那里却是小师妹学习生活的地方,到了那里完全就是小师妹带着我游览了。

4

我们在新区门口扫码时,就听保安说里面正在吃蛋糕。当时我也没在意,心想可能就是一个几层的大蛋糕吧。但当我们走到经管院门口真的看到蛋糕时,才被它的长度震撼到了。足足70米!


我和小师妹连看带吃,经过它用了十分钟,这是我人生中会留下回忆的十分钟。开始我们也就是抱着看看的态度,一路看着蛋糕上印着的近几年毕业生的照片和祝福的话。随着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嘴里,手上,脸上,鼻孔里,头发上,衣服上,以及全身上下各处的蛋糕,我忍不住也切下一小块分享起了校庆的喜悦。小师妹起初为了减肥不肯吃,最后在我的怂恿下还是小小的吃了一块。时隔多年,农大再次给了我们一丝甜意。看着大伙纷纷用各类想象到的和想象不到的工具(包装箱的大厚纸片、垃圾袋)把蛋糕带回去分享,我们也有了带一些回去的想法,可惜手头连个塑料袋也有。

小师妹是经管院毕业的,此时就在经管院楼下,她却并没有故地重游的感慨。贾樟柯导演曾说过,我真正获得了故乡是因为我离开了它。同样的,我开始怀念母校,也是因为我已经离开她很久了。小师妹才刚刚毕业两年,还不能体会那份失去才懂得珍惜的感受。

这次校庆我非来不可的原因之一就是要看看那个既陌生又可能会有点熟悉的植保学院。早就听李艳艳说我们专业从农学院分离出来,在新区成立了自己独立的学院,今天终于可以一睹芳容了。


经过一段笔直又漫长的路,我们终于来到了新区的主楼前。听小师妹说植保学院就在这里的8楼。我们乘电梯上了8楼,只是找到了植保学院的几个实验室,却怎么也没找到植保学院的招牌。之后我们又在9楼和7楼间上蹿下跳,依然如此。


下楼询问了保安和在此路过的两个师妹后,我们依然不知道植保学院的具体 位置。本着求人不如求己的态度,我仔细研究了大厅门口的主楼平面图后,终于在5楼找到了心心念念的——园艺与植物保护学院。在与植物保护四个大字合影后,我心满意足的准备离开新区了。毕竟这里不是承载我回忆的地方,而这个新学院与我的关系似乎也只有植物保护这四个字。


一转角,我在学院简介的墙上找到了当年那些熟悉老师的名字和照片,遇故知的感觉突然撩拨了许久未动的心弦。当年的班主任马强老师已经是学院书记了,只是岁月的雕琢让那个温文尔雅的老师多了几分矍铄之感。周洪友老师变化不大,那张酷似冯远征的脸让我一眼就认了出来。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看到我的导师李海平的照片,同样的胡俊、景岚、庞保平、段丽清、孟瑞霞老师的照片我也没有找到。很惭愧,当年这些老师们教我的知识现在已经忘掉大半。不过,除了知识外的其他我倒是记得不少。


其中,一位美女老师在我的心中留下了特别深的印象。我已经想不起来成格尔老师教得是哪一门课了,只依稀记得与化学污染有关。那时总是逃课上网的我,她的课却是一节未落的全勤。不仅如此,我和张小飞、许宏瑜总会坐在教室第一排的中间,只为能与她的距离更近一点。她带着粉色无框眼镜在讲台上的一颦一笑我至今都能清晰的回忆起来。不过,她教得内容我却一点都没有印象了。所以说,美女老师上课成绩就能提高的传言是假的。

除了毕业 证书外,植物保护专业之于我留下最多的,就是大二下学期漫山遍野抓虫子的实习记忆了。那年夏天期末考试结束后,我们都没有回家,等待着如郊游一般的假期实习的开始。

我们在农学院领上捕虫网和毒瓶,然后就坐上大巴车在段丽清老师的带领下奔向了呼市周边的大山里。蝴蝶、蜻蜓这些基本的昆虫我们很快就抓的没意思了,其他还有螽斯,象甲,叩甲,丽金龟...好吧!我有限的专业知识只能回忆起来这四个名词了。我记得那一年,山上草地里的一种大个的天牛特别多。段老师说,这是这种天牛难得的生长大年,让我们多抓一些。

后来,段老师还带我们去了一个叫黑牛沟的地方。我体力很好,一边走在队伍的最前边,一边抓虫子。期间,看到飞奔的野兔我也不忘上前追赶一番。我这边卖力的带着大队伍往山沟里走,还有三位掉队的同学却开始享受另一番生活。

听许宏瑜说,他们走累了没跟着大部队,就在树下休息。张二明看见树上有鹞子窝,二话不说就爬上树把小鹞子抓了下来。张小飞在周围拾了不少干柴,不多时便生起了火来。然后,他们三个就残忍的吃起了烤鹞子。我听到这里忍不住嘴角留下了悲伤的泪水,问了一句,“好吃吗?”

结束了一天忙碌的抓虫子,大家都疲惫的坐在大巴上一言不发。好不容易回到了学校,大伙都想尽快回宿舍休息,却被老师通知赶快去食堂吃饭,饭后昆虫实验室集合。老师说,大家要赶紧把今天抓回来的虫子制作成标本,不然第二天就不能用了。这时,我们才感受到来自老师满满的恶意,白天鼓励我们多抓虫子,此时才告诉我们要当天制作标本。这意味着,抓的越多晚上做标本的压力越大,已经是体力极限的大家不约而同的一声长叹。

制作标本其实不难,就是把抓回来在毒瓶里毒死的昆虫定型烘干,贴上捕获地点的标签和时间,再插针装盒就行了。比较费劲的就是蝴蝶的翅膀,要展开弄到标本夹(好像是这个名字吧)里再烘干。还有就是我们抓回来的蒙古棘颈螽(叫驴子)个头大,肚子也大,很多还是活的,要把它们的肚子用解剖剪剪开,取出内脏,再填上棉花才行。看上去高大老成的田志军迟迟不肯动手。一旁的王美欣实在看不下去了,就问了一句,“你弄不弄?”老田一个犹豫,王美欣顺势拿过了解剖剪麻利开始取内脏的工作。老田在惊诧之余,也默默的躲到了一旁。事后,老田还对一个女孩如此雷厉风行的态度啧啧称奇。


我们当年制作的标本很可能就在这里的昆虫标本实验室里,它们永远定格在了2006年那个炎热的夏天,记录着那一年那一刻的信息。它们作为内农大植保实验室的一部分承载着传播知识、记录历史的功能,这也算是我们为植保事业做的一点点贡献吧。

5

出了新区主楼,我陪着小师妹继续在这笔直漫长的路上一路向西。不得不说,新区的校园规划比起东西区真的是一点特色都没有,绿化和教学楼被一条路生硬的分开,一点艺术美感都没有,也完全体现不出一个农业类院校的风格。


农大新区所在的位置,当年是我们的试验基地。实验田,果树,大棚...这是我对脚下这篇土地的最初印象。第一次来这里还是全系一起来上马强老师的果树修剪课。病枝的处理,顶芽的修剪,上课偷懒的我只会对着树枝一通乱剪。我想像我这样的学生应该不再少数,这也是实验田里那些果树一直以来长得并不繁茂的原因吧。

新区的占地面积极大,它甚至连接了我大一住宿的那三栋新区(后来改叫南区了)宿舍楼。我当初上学时,那里是农大最新最好的宿舍,孤零零的独立在东西区之外,我们每天还要骑车进东西区上课。不过,这样好的宿舍我们也只住了一年,大二我们就搬到了当时东区最烂的13号楼去了。

大一结束前的那个暑假。宿舍里除了我、许宏瑜和张小飞其他人都已回了老家。我们三个兜里全部的生活费加起来也只有十块钱。学校食堂关门休息了,为了能让我们三个撑到回家,我想起了老田临走前托付给我的自行车。已经不记得是许宏瑜的主意,还是我们三个共同商量的结果,总之我们以三十五块的高价替老田做主把自行车卖给了楼下修车的大爷了。当时就想着,反正下学期就要搬回东区住了,自行车也用不上了,卖了就卖了吧。有了这三十五块,我们狠狠的买了烧鸡、各类小吃和一箱啤酒,过了一个纸醉金迷的狂欢夜。大二开学后,老田知道自己自行车的遭遇也并没有说什么。不过,这件事在我心里还是留下来一丝愧疚。于是,那年在老田婚礼时,我比其他同学多随了一百,也算是表达了一些当年的歉意吧。

也是因为新区只有这一条主路连接了宿舍区和教学区,一路上让我见识了许多小师妹的风采。在社会上混迹多年,看惯了浓妆艳摸的庸俗,也在视频里看腻了网红整容脸的虚假,我一度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是眼前这些象牙塔里的女孩让我的心境被涤荡一新。


农大的女孩像是暮春和煦的暖风,像是仲夏虫鸣的凉夜,还像九月时节浸染天地的秋色。她们身披阳光,款款走来,带着一身的晴朗。也只有这样的女孩,才会让同样优秀的农大男孩心动不已。她们会是谁眼中的白月光,是谁心头的朱砂痣,多年之后又是谁回忆中的意难平呢?迎面走来的女孩们与我擦肩而过,恍惚间我看到了17年前的自己。大二那年的秋天,农大的景色极美。她在校园里看了一夜的美景,而我在一旁看了一夜的她。那时再寻常一切,现在想来却让人如此的珍视,真的好羡慕17年前那个我。


小师妹带着我参观了新区的宿舍区后,又绕到了靠近南门的一条路上,从这里一直向东我们就可以离开新区了。一路上,她很少说起自己的事情。我好奇的问了问她前男友的事,她只是顾左右而言他,更多时候却是沉默。一路上我们遇见了不少的情侣,有嬉戏打闹又牵手并行的。也有隔着校门一直窃窃私语的。我不禁还是长叹一声,此刻眼中的星河烂漫,可能要用一生来慢慢怀念吧。


出了新区,已过中午。我问小师妹想吃什么,师哥请你吃大餐。小师妹略一思考,然后带我来到了新区大门对面的一家小店。所谓的大餐变成了我从烤肉拌饭和米线里做出选择。点了米线后,我们坐了下来。小师妹告诉我,这里是当年她常跟前男友吃饭的地方,我们点的也是她的前男友套餐。小师妹再没有说什么,空荡荡的饭店里只有我们一桌在静静的吃饭,气氛有些沉闷。她应该跟我一样陷入了回忆当中吧。另外,米线很好吃,下次我还来。

饭后,我们就向今天的最后一站——东区出发了。

6

在进农大东区前,我在北门口停留了片刻。这里曾是我们生活、学习跟娱乐、聚会的分界点。进了这个门就是校园生活,出来了就是我们放飞自我的快乐起点。北门东边的驰誉早已改名,那个标志性的大绿罐子也成为了历史,只剩下校门东边散落的一两家网吧还有一些当年的影子。

在那个互联网刚刚普及的年代,校外的网吧无疑是最便宜,也是我们最喜欢的娱乐场所了。从北门往东,依次是新视野、亿信、万通、美利坚、诚信...年代久远,我真的已经数不清其他的了。对了,还有校门西边工商银行楼上的绿色网缘。这里的每个网吧都与我和我的同学们有着或多或少的故事。

在我记忆里印象最深的还是诚信和万通网吧。前者因为我和老板的一次技术交流,让他在少儿不宜的电影方面下足了苦工。诚信网吧的生意也因此从门可罗雀到火爆异常,不过它终究还是那夜空里的烟花,短暂绚烂过后就此消失了。

再者就是万通网吧。植保班的CS大战总是选在雪地那一关,我最擅长用的连喷老是被别人抢去,每次弄死对手以后一定对着尸体疯狂扫射才能泄愤。跑跑卡丁车是杜甲树和张小飞的最爱,但看他两的飘移,却没有一丝行云流水的爽快。劲乐团、劲舞团流行时,万通网吧多少的键盘遭殃,其中就有我和许宏瑜的功劳。

游戏之余,电影、电视剧也让我们津津有味。《仙剑奇侠传》《奋斗》《士兵突击》...回忆起来仿佛就是几年前才看过的。高中时,不敢看的恐怖片,让我在万通里屋的小角落里带着女同学一一看了个遍。当然,我承认我的目的不单纯。

通宵时,前半夜的《魔兽世界》《大话西游》不过是开胃菜,后半夜的VaGaa和点点通才是男生们熬夜的主菜,对于我和徐国双来说当然有更高的追求。在网吧电脑上看片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颇让我们不屑,若是在PSP和PDA上独享,却是我们两个技术宅所乐见的。每次看到我们两个的宿舍里大家拥在一起,一个小屏幕上挤满了脑袋时,就知道又有人下满岛国片了。

北门附近有不少小吃。时隔多年,姚阿妹的焙子一直让我念念不忘。晚自习后或者上网夜归,到了北门总会在她家门口停留。此时怀念的也不知道是那时的时光,还是她家秘制的咸菜。还有就是只有夜里才会在北门口摆摊的炒面筋。黑铁板上挤上一些油,老板拿着一个瓦工的平底铲就开始把我们自选的面筋,鱼丸,生菜...一股脑的翻炒了起来。再加上老板特质的酱料后,一团颜色奇怪的大杂烩就算是完成了。那时这东西有个更形象的名字——炒垃圾。

7

北门附近还有两家很不错的大型餐饮。一家是常常客满的吉祥斋,我要排好长的队才能吃到他家的香辣鱿鱼虾。另一个就是如流星般一闪而过的绿叶火锅。这个台湾火锅最为称道的就是他家的麻酱小料,好吃不说,还在每个碗里用蚝油点出一个笑脸。当年,它刚开业生意就异常火爆,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仅仅开了一年多就关门了。之后,我再也没有吃到过那样的麻酱小料了。


最后一次在绿叶火锅吃饭应该是在我大三的时候,因为我发了上大学以来最后一次酒疯,所以印象深刻。那晚我原本是在万通网吧上网的,忽然接到了张小飞的电话,说要我去绿叶火锅喝酒。凭着几年来对他和许宏瑜的了解,我用膝盖都能猜到又是二人喝酒没钱结账需要我去救场啦。

出乎我意料的是,这次我居然猜错了。那天好像是他两谁的生日,他们叫我来就是为了一起喝酒。那晚我放开了喝了不少,在熄灯前我们才晃晃悠悠的走回宿舍区。由于我的大嗓门,我和小飞被正要查寝的学生会的人拦了下来。我对他们趾高气扬的样子非常的反感,一直不配合他们管理。于是,我俩被他们带到了宿舍区门口的一间屋子里。

他们问我,“你们是大几的?”

酒精考验的我怎么可能跟他们说实话,我回答,“大二的!”

这时猪队友张小飞慌忙跟人家说,“不是,不是!我们大三的!”

他们又问我,“你们哪个系的哪个班的?”

我看都不看他们就说,“植科2班的!”

这时张小飞又发挥了猪队友的潜能,硬是跟人家解释道,“我们是零四植保1班的!他喝多了!”

我发现学生会那几个小子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和善,这老底也全漏了,再负隅顽抗只能遭到更严重的打击报复。于是,我立刻认怂换了一副酒醒后诚恳道歉的嘴脸。在坦诚的与几位学生会同学交流后,我两终于回到了宿舍。一夜无话,第二天还在醉梦中的我被学生会办公室的电话叫醒了,说因为昨晚的事让我去学生会申明老师那里报到。我在内心里将张小飞的全家感谢了一遍之后,硬拉着他一起去了学生会。事情最后以我向老师承认错误得以告终,而出卖队友的张小飞全程在旁边看了我的笑话。

在农大的四年里,我喝酒的次数有限。但张小飞和许宏瑜却是周周都会喝,喝多了吐更是常有的事。有次,两人双双喝多回了宿舍,一个趴在小便池吐,一个蹲在了大便池吐。我担心两个人弄得满身都是,于是站在两个人的中间时刻提防着意外的发生。当时张小飞的额头与小便池里污水的距离只有零点零一公分,四分之一炷香后若不是我及时拉住了他,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用黄色的洗发水洗头了。

还有一次是在赛菲亚饭店与老师们一起聚会。张小飞非要跟昆虫实验室的孟老师喝酒,不久后他就消失在了酒席上。聚会结束在大伙的通力寻找下,终于在男厕所的隔间里找到了反锁在面不省人事的张小飞。听说为了救他出来,许宏瑜还在爬上隔间的过程中卡了一下命根子。幸好许宏瑜后来生孩子没出什么问题,要不然张小飞的罪过可就大了。

他两在大二那年也经常跟2班的杜甲树、杜资毅喝酒,听说还带着一个叫于雅洁的师妹一起。几个人在能通宵喝酒的饭店一直宿醉到了第二天,小师妹书包里背着头天还没喝完的酒就去上课了。

喝酒之后,总会有各种情感要抒发。一开始我们也就是在围坐在酒桌上清唱,那时我唱的最多的就是怎么唱怎么跑调的《太委屈》,也不知道当时的自己哪来的自信。后来,就演变到KTV里纵情高歌了。水木年华的《一生有你》,周杰伦的《夜曲》,还有光良的《童话》...那个流行歌曲爆发的年代有太多的好歌装满了我们的MP3,也让我们在包厢里拿着麦嘶吼时有了点不完的曲目。我偶尔也装深沉唱起李宗盛的歌,那时唱这样的歌只能说是为赋新词强说愁。而此时回想时感叹自己已是歌中人了,不禁唏嘘岁月让我懂得了那些词句中沉甸甸的含义,却要付出青春的代价。

8


一走进东区,我就直奔农学院,这里才是我求学的地方。农学院东侧的树林里修了新的路和凉亭,美观方便却少了一些当年曲径通幽的感觉。秋日午后的艳阳穿过林上的绿叶穹顶,照的这个林间新绿透亮。多年过去了,还是只有这片树林才能赋予阳光以温柔。西风与我并肩而行,带着东区特有的芬芳轻柔的抚弄着脸颊,只是惹得林叶瑟瑟低吟,地上的光影也跟着轻舞翩跹。置身这里身心都觉得轻松无比,庞杂的事物也被我暂时抛开。当年不喜读书的我,也只有在这片林地里才会捧卷阅读。恰好,此时也有一群小师弟妹们在这里的凉亭里讨论着问题,显然他们和当年的我一样看中了这里幽静的环境。


农学院虽然分离出去了好多专业,但是从外边看去和当年并无二致。走到三楼和四楼才发现左右两边实验室的玻璃牌子都已经去掉了,还有二楼的学办小办公室也被拆除了。好在那面“人才辈出”的镜子还在。

顺着农学院西边的路一直向南,我们向东区礼堂方向走去。这里的路边树高林密,原来是多少校园情侣夜里光顾的地方。西区在门口的林子里放了牌子,上写“内有摄 像头,行为请自重”,而树林更多的东区在这方面还是比较宽容的。

不久我们便到了东区礼堂,优秀校友正在里面给新生作演讲。我远远的听了一下似乎是优秀校友在分享成功的经验和理想的实现。这些内容我在当年也听过不少,时至今日却什么都回忆不起来。作为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农大校友,我能告诉那些未来可能同样普通的师弟妹的只有珍惜当下。希望你们在最美好的时候珍惜青春,而不仅仅是只关注书本和网络,因为以后的人生中再没有这样恣意的时光了。多年后,你们可能会像我一样,怀着对过往的思念和对青春的祭奠徜徉在这熟悉又陌生的校园里,只是那时归来已不是少年。

劝一群正值青春的师弟妹们珍惜青春,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只有失去的才会懂得珍惜,而拥有的只会认为是寻常。此时此刻的我回看当年还是学生的我,会不会就像多年后老去的我回看现在,我又有什么资格劝说别人。

大三那年,我经过东区主楼时,曾看到七八个四十多岁的男男女女在对着主楼拍照,他们不时的说着学校变化真大。我猜他们是老校友回到母校参观的。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我此时做的事又和他们一模一样。正如我当时对他们的做法不屑一顾,我一路上给小师妹讲着的过去,她也同样无感。回忆如红酒,只有年久了才会懂得它的后劲有多大!


脑中几帧从前闪过,我便绕到了礼堂的后门去望了一眼。当年,礼堂每周六日都会放电影,一块钱的门票也不贵。不过,我和张小飞、许宏瑜就坐在这里的铁栏杆上,硬是从后门的窗户里看完了《那小子真帅》。

那时,农学院的迎新晚会都是在这里举行的,那个《palapala sakula》的群舞至今回忆仍有血脉喷张的感觉。对了,我还在这里参演过话剧。当年只是表现欲作祟,也就稀里糊涂的报名参演了。一群大一的小孩被大三的苗耀仁师哥忽悠着,硬是把一出悲剧搞成了闹剧。当时我只是在台上用力的演着剧中角色(勉强算男一号),沉浸在剧情里不自知。下台后,从同学们那里得知我们的话剧效果并不好,甚至有人把它当喜剧看了。这也是后来,我再也没有响应学院里其他活动的主要原因。

9

走过了礼堂,小师妹觉得累了,我们就在东区主楼前靠近学生澡堂的林间座椅处坐了下来。


看着不远处的澡堂,我感触良多,无意中问了小师妹一句,女人什么时候最美。小师妹的答案都不令人满意。最后我给出了我的答案——少女出浴时。小师妹略带鄙夷的看着我,我不急不慢的解释道,我说的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而是就在此地农大女孩走出澡堂的样子。

我还在农大上学的时候,经常来这里洗澡,也总能碰到刚刚洗完澡出来的女孩。她们的长发还未完全吹干,带着几分水气的垂在一边。娇嫩的肌肤被浸润过后,还显着淡淡的樱红。午后的阳光撒过,勾勒出了她们玲珑曼妙的身姿。与她们擦肩而过,说不清是洗发水还是沐浴露的香气混杂着少女自然的芬芳,扰动了男孩不安的荷 尔蒙。我跟小师妹说,这些年我的文字里描写的漂亮女孩灵感大多都源自那些年在这里见过的女孩。

恰在此时,正好有几个小师妹从澡堂出来,秋风也非常应景的将那清香吹来,我刚刚跟师妹形容的场景再现了。可惜我已经不是那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内心竟没有了一丝的波澜。小师妹毫无感触,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略有些尴尬的我。

休息过后,我们往东区主楼走去,那些关于主楼的回忆也渐渐清晰在眼前。我上学时,学校不会强制让大家上晚自习。但刚刚摆脱高考的我们,还是会本能的在大一的那一年上晚自习的。也是在那一年,还是个单身狗的我,在教室里吃了无数把的狗粮。

主楼的教室前后门都有窗。我进教室前,都会从窗外看看教室里人多人少。每每从后窗看去,总会有一两对情侣在后窗附近的座位上接吻。即使不接吻,通常男生的手也不是很规矩。当时还是个纯情大男孩的我,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都会驻足狠狠的看个两三分钟,然后恋恋不舍的离开。

有次,我从前门看去整个教室里空无一人,心中窃喜推门就进。哪知还是有一对情侣龟缩在教室的角落里旁若无人的腻歪着。我想大多数人进了教室看到此情景又退了出去,所以这个教室里才会没其他人。可我偏偏不信邪,找了个离他们不太远的地方坐了下来。没多久我就后悔了,在那个教室里的几十分钟里,我满耳朵都是他们两个窃窃私语的嬉笑声。


走到了主楼前,我们发现主楼是关闭的,不能一睹当年教室的风采了,真的有些遗憾。在楼前的喷泉停留片刻,我忽然回想起了以前的一幕。那时和我一起演话剧的女生暗恋一个男生挺久了。那天我从主楼出来,与这两人在此相遇,我打招呼时随口的一句,“这是你对象?”起到了奇妙的化学反应。后来她感谢时告诉我,当天晚上男生就忍不住向她表白了。无意中当了月老的我还是莫名的得意了很长一段时间的。

我们一路向南赶往逸夫楼,我又给小师妹讲起了“保研”的故事。每个学校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一个“保研”的校园传说流传。我们那个时代的版本是这样的。逸夫楼所在的这块地,原来是东区最烂宿舍楼的旧址,我们入学那一年这里拆除开始建逸夫楼。也就在建楼期间,一个女学生下了夜自习经过工地附近时,被那里的工人拖了进去侮辱了。之后,学校为了平息此事,为女孩换了专业,保了研。小师妹听完,也讲了她们的版本。说有个大四的女生,为了考研准备了两年,但是依然没有如愿,一时想不开就跳楼了。学校为了不扩大影响,为这个女生宿舍其他的人都保了研。这样的故事后来想来漏洞百出,可当时的我们却深信不疑。

10

逸夫楼也不开放,匆匆一瞥后,我们就去了东区图书馆南边有着“鸟人”塑像的树林。这个塑像在我们上学期间也是校园一景,塑像上刻着的“人与鸟”并不如“鸟人”这个名字出名。


最后,我们终于来到了本次校园游览的最后一站——东区宿舍区。当年的13号楼已经旧貌换新颜了。回想大二时从最新的宿舍搬到最烂的宿舍时的心情,不免有些唏嘘。那个住了三年的家,我却再也回不去了。站在楼下仰望,这几十米的距离已经相隔了一整个青春。


当初的502宿舍,虽然简陋却是个温馨的家。苏高升时常自习,规律的按照学校的时间安排这自己的生活。师志强从大二开始就已经常驻网吧与《魔兽世界》为伍了。张小飞和许宏瑜这对酒友不喝酒时,一个业余生活丰富,另一个也基本泡在网吧里《征途》。最有安全感的还是赵炳春,对我来说有他在的宿舍才是一个温暖的家。学习优秀,办事稳重,生活规律,常常独自一个在宿舍看书。每次推开宿舍门,只要看到他坐在床上,才算有了回到家的惬意。


我想张二明可能与我有同样的感觉。一直住在楼下的他,总会不时的光顾我们的宿舍。用他的原话说,“俄nia一个人哨的!(请自行脑补乌盟口音)”说到二明,让我最为惊叹的是两件事。一件就是他发明的自制水烟。一个矿泉水瓶子靠上的位置开了两个眼儿,然后插上两个空笔管,其中一个没入水中。把点燃的烟插在那个没入水中的笔管外边,吸另一个笔管,这样烟就要经过瓶中的水过滤才成进入嘴里。另一件就是每次在校外遇见他,他身边总有不同的女孩。起初,我以为那是他的女朋友,随着见的女孩多了,也就不这么想了。有次,我实在忍不住问他那些女的都是谁。他的统一回复就是女同学。

在各个宿舍间串门是我当年经常做的事,506宿舍和对门又是我去的最多的地方。在506,徐国双和我天南海北的高谈阔论,上到宇宙形成,下到两性话题我们无所不谈。所谓俞伯牙和钟子期也不过如此。曾军的话不多却是那个最知冷知热的兄弟,那种潜移默化的关切是我用文字形容不出来的。时至今日,仍然时常收到他关心的问候。每晚熄灯后搬着马扎坐在田志军床边,听他的人生终结也是当年很多夜晚的保留项目,很多次听的都忘了回自己的宿舍了。对门宿舍算是我一个不插电的K歌房,当年有着迷之自信的我跟张焘一起伴着手机和弦,唱遍了我们知道的所有流行歌。那首《Just one last dance》至今还在我手机的铃声曲库里。后来我们联系的少了,也不知道那个会唱歌的胖子怎么样了。


我们来到宿舍区中间,空荡荡的宿舍区广场上没有什么人。遥想当年,每年六七月时,这里都会有师哥师姐们摆摊的跳蚤市场。收听四六级用的收音机,考研资料,专业课课本,甚至还有学校发的被褥...临毕业的人想要减少行李变现的脑洞真的不小。那时的我每次吃过晚饭都会饶有兴致的蹲在地摊前寻找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偶尔还能听到师哥师姐们谈论着毕业后的动向。那时的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毕业时的状态和心情,总认为那是很远很远的事情。

一晃四年的时光如白驹过隙般已经到了最后。宿舍里的人员也不再像之前那样齐整了。张小飞在一个化肥公司里找到了工作,每天忙的根本见不到人,偶尔回宿舍也是倒头就睡,第二天一早人又不见了。许宏瑜依然在忙着打《征途》,在宿舍里也难得见到几回。曾军一直在南方工作听说毕业前才会回来,田志军也少见了踪影。徐国双更是早早就在一个网络公司里忙碌了。

不知不觉中大伙似乎对未来都有了方向,而我却依然茫然着,怎么这么快我就要走向社会了,我在社会上能干些什么。我希望能跟大家步调一致,却又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在哪里,这一度让我十分焦虑。好在每天回到宿舍时,依然能看到赵炳春,他还是不紧不慢的在宿舍里忙着自己的事情。也只有有他的宿舍才能给我一丝温馨的慰藉。后来,我也开始频繁的出没在各个招聘会,也开始学着张焘那样海投简历,然后就是走马灯似的面试了。

11

2008年是个多事之秋。那一年周杰伦发布《青花瓷》后,我单曲循环了N遍。天青色在等烟雨,而我却等来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汶川地震同胞罹难的悲痛,奥运会举国同庆的欢腾,在我的回忆里都打了折扣。面对家中变故的无助和即将毕业的彷徨才是我那年最真实的心里写照。


临毕业前一个多月,家中突遭变故让我无暇其他,若不是论文答辩,我可能都没有机会再回学校了。在李海平老师的帮助下,我勉强应付过了论文答辩。答辩后,我才又一次走进了久别的宿舍,不想这里已经换了天地。除了我和赵炳春的床铺,大伙都已经搬空了自己的行李。裸露的床板,凌乱的书桌,散落一地的行李,还有半开着门的各个储物柜,无不展现着大家匆忙离开的身影。留给我的时间不多,匆匆和临近几个宿舍的同学寒暄后,我也收拾行李离开了宿舍。


第二天要照毕业照,我起了个大早赶回学校才没有错过集体合照的那一刻。不过,之后的学士服照环节我依然没有赶上。刚刚套上学士服的我还是被家里的一个电话叫了回去。穿着学士服的照片虽然三年后也有补拍,但是身边没有了昔日的同学,那张形单影只的照片弥补不了我的遗憾。过了很久我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一天竟是我作为学生在农大的最后一天。那些朝夕相处的同学们,我甚至没来得及和他们道一声别。


毕业聚餐我没能参加。事后只能从同学们拍的照片里感受当时大家不愿分别的遗憾。大家应该都向老师们好好道别了吧,也应该互相对同学送上了最衷心的祝福了吧,诀别的酒是不是更容易喝醉呀。张小飞和许宏瑜有没有又闹酒疯,田志军是不是又替大伙跟老师们说了感谢的话?毕业的酒我没有喝,那算不算我和大家就没有分别?所以,我的学生时代依然没有结束啊。天真的只是我,那一壶浊酒只不过停留在了我的回忆里,同学们依然还是零落在了各自的天涯。


从回忆中回到现实,时间不早了。我和小师妹穿过宿舍区与北门间的树林(这里现在叫校友林)走出了农大。这里当年承载了多少我们逃课和通宵前的畅快的脚步,那些年一起结伴走过这里的人们如今只剩我一个。我怀念那群人在一起时的笑脸,此时也因岁月雕刻下了些许痕迹。当年,离别的匆匆没能好好道个别,今天我就用那些年的回忆与母校道个别吧!

再见!农大!

这次校庆之旅就这样结束了。我在校园的各处拾起了散落的青春,几经把玩后,又轻轻放手,让它们就这样被秋风吹走,再次埋藏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那些青春属于我,也属于这里,我把她们留在这里,希望母校替我好好保管。那个恣意挥洒这青春的19岁的小伙还在那里,而站在时光长廊这一头的我只是默默的羡慕着他。

后记

这篇文字初稿早已写成,由于突如其来的疫情封控迟迟未能修改润色。后来有了笔记本电脑,在抗疫休息之余写作也算调剂紧绷又无聊的工作。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也只有回忆美好过去能给予心灵一丝安慰了。


2022年10月28日

完成于抗疫期间的宾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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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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