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间文化：徐建华：追寻徐霞客的足迹（25）

安仁古镇

　　　　　　　　　　　　　　　　　　　　　　　　　　　　　徐建华　　　

景点（一）

景点（二）

景点（三）

景点（四）

安仁是四川盆地的一个普通小镇，却出了三个赫赫有名人物。一是刘湘，四川有名军阀，曾任四川省主席，后率川军出川抗日，因病于1938年去世。一是刘文辉，是刘湘的族叔，也任过四川省主席，后与刘湘争霸四川失败后退入雅安，蒋介石任命他为西康省主席。成都解放时他和潘文华、邓锡侯一起通电起义，解

放后担任新中国林业部部长。还有一位是刘文彩，他是刘文辉的胞弟，安仁镇的一位地主，可在我们这一代人中，他却比其他二位更有名气。

第一次知道刘文彩是在1965年，我正在鄂西一所山区小学读书，一天，同样是一座地主庄园可后来改为三岔区小学的礼堂（原为庄园客厅）里挂起一幅幅宣传图片，上面展示的就是刘文彩的罪行。从那时就知道四川有个大地主刘文彩，他有一座地主庄园，豪华得我们难于想象。他巧取豪夺，强占了几十万亩良田，他剥削农民非常残酷，收租时要把谷子在带铁链的风车里吹一道，一斗谷吹后往往只剩下不到八升；他收鸡蛋要用一种竹筒量，鸡蛋小了就会穿过竹筒落到地上摔碎。他有一伙打手，在乡里横行霸道，庄园里安有水牢，交不起租的农民冷月英就被在水牢关了几个月，一个农民被他们用气枪往肛门里打气而活活胀死；他生活奢侈，家里养有几个奶娘，他每天要喝一盅人奶；他有五房姨太太，最喜爱的五姨太爱吃鸭脚，每天要为她宰几十只鸭。尤其是展出的泥塑“收租院”图片，里面的农民一个个枯瘦如柴，风都吹得倒。那时，不知刘湘刘文辉何其人也，而因拥有地主庄园的刘文彩却赫然有名。

一次在火车上与一位大邑人闲聊时问及刘文彩及其庄园，他愤愤说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刘文彩买地修房的钱是他在宜宾当税务局长时赚的，他还用这笔钱办了一所大邑中学，为当地人读书做了件好事。他对当地农民不坏，家里没有水牢，坐水牢完全是冷月英胡说八道。——”究竟怎么回事，我将信将疑。

来到四川，刘家每天要为五姨太专宰几十只鸭一事就成为笑谈，川西平原，无论那个小镇都有卖卤鸡脚卤鸭脚卤猪脚的，爱吃鸭脚的女性比比皆是，随便在那儿，就会看见有女人从一个小食店里买上几只卤鸡脚卤鸭脚就滋滋有味地啃起来，犯不着专门去宰鸭取脚。

可刘氏庄园呢？我终于去了刘文彩庄园，庄园在安仁镇上，大门并不雄伟，进门后一四合天井，左侧是门卫和账房先生住处，右侧有两座客厅，一座西式，刘文辉迎接军政要人地方；一座中式，刘文辉接待当地袍哥之处。客厅外有四条长凳，据说是客人放置礼物之处，我看大概来访客人很多（尤其是袍哥）等待会见时便坐此处，有点像医院的候诊处，不过，刘文彩的确是擅长交际，精通红白两道。转过去又一四合天井，那是刘文彩和他的四房太太居住的卧室，一人一间，四房太太卧室各约10平方米，摆设一般，刘文彩卧室约15平方米，里面家具雕刻精细，尤其是床，四角立柱被雕成四根龙柱，据说过去龙上还饰以黄金，成为

金龙，光制作此床的耗费约值4万斤大米，现今黄金已被刮去。再转过去，又一天井，是刘文彩五姨太和女儿住处，刘文彩50多岁了还娶了一位25岁的五姨太，这位五姨太命运多舜，刘文彩对她先异常宠爱，后几位太太争风吃醋，而这位五姨太却是一位普通农民之女，毫无娘家支持的她在窝里斗中全处下风，刘听信谗言把她冷落一边，解放后又因刘文彩牵连而成为斗争对象，可算是在煎熬中度过一生，却竟活了93岁才死去。庄园里有粮仓、鸦片仓、年货仓，还有一处风水

墩，刘氏家族认为这里是他家的风水之源，里面供有他家祖先灵位，每逢大事刘文彩就来此烧香拜佛。庄园里还有一座小花园，穿过花园是另一个天地，那里有

刘文彩抽鸦片的鸦片房，招待女眷搓麻将的麻将厅，刘文彩和情人们鬼混的密室，这里与外界隔绝，仅有一位哑巴佣人在此伺候，当然，无论看见什么，哑巴是不会说出去的。的确没看见水牢，看见了当年照片上显示水牢的地方，有一个坑，坑里有半坑水，可坑很小，关人是绝不可能的，导游小声告诉我们，这里是鸦片储藏房，为了让鸦片房保持一定湿度，于是就挖了个坑并放上水。

庄园一侧，就是著名的收租院泥雕，里面是一组组农民交租、地主收租的塑像，一个个人物非常形象、非常逼真：交租的农民一脸疲惫，带儿乞讨的农妇完全绝望的表情，给人以深刻的艺术魅力和感染力，收租院泥塑的确激起了无数中国人对旧社会对刘文彩的无比憎恨。可是，这些泥塑是解放后雕塑的，确切说就是上世纪60年代由四川美院的师生前来雕塑的，这些塑像的原型都是选的当地农民，选的那些经过三年饥荒、又干了一天农活后从地里归来的极度疲倦的农民。这些泥塑的确来源于真实生活，即使今天仍拥有难于超越的艺术魅力，当年做原型的那些质朴的疲惫的饥饿的农民今天已再难找到了。它们究竟是艺术还是宣传？或者是为了宣传的艺术？我不知道，它们毕竟震撼了无数人。也许，它们就像敦煌石窟里的壁画，麦积山上的一座座泥塑，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的宣传功能渐渐淡化，它们的艺术魅力会渐渐浓厚，直到最后完全掩住它们的本意。

今天，安仁镇仍然很繁华，主街仍保留着古镇原貌，街边都是石墙木楼，一楼几乎全是铺面，前来旅游的和周围赶街的人熙熙攘攘。刘文辉和刘湘的公馆也在镇上，经修葺后也对外开放，尽管曾是大人物，可他们的公馆远不及刘文彩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