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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第69回细读：王熙凤闻听丈夫金屋藏娇 俏平儿跪下求情真心苦劝

俗语说，不以规矩不成方圆。

贾府作为钟鸣鼎食之家，诗礼簪缨之族，豪门贵族规矩多，百年传承中的规矩有精华也有糟粕。进入末世之后，精华渐渐消退，糟粕渐渐凸显。其中有一个怪规矩仍让人瞠目结舌，无法理喻。

1.王熙凤生气郁闷，平儿劝慰时，需要下跪后才能出言劝解

在荣国府内，王熙凤虽说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但是贾琏仍会时时惹气，让她无法安生。

贾敬出殡期间，贾琏偷娶尤二姐，背着王熙凤过起了金屋藏娇的生活。

两个月后，贾琏被贾赦派到平安州出差。在此期间，王熙凤审讯奴才兴儿，得知贾琏和尤二姐之间的事情。

兴儿离开后，王熙凤异常恼怒，平儿作为她的贴身丫环，主动劝解。

平儿的劝解方式与众不同，整个过程比较怪异。原文如下：

平儿便跪在地下，再三苦劝安慰一会子，凤奶才略消了些气恼，嗑了口茶，喘息了良久，便要了拐枕歪在床上闭着眼睛打主意。

平儿的举动包括两项内容：一是下跪，二是再三苦劝。

平儿和王熙凤的关系非常好，两人平时睡在一张床上，彼此之间是亲密无间的妻妾关系，及时安慰王熙凤表明两人关系深厚，在这种情况下，平儿为何还要下跪呢？

蹊跷之下必有其因。

2.宝玉生气恼怒，袭人劝慰时，带领一群丫环下跪求情

端午节期间，晴雯帮助宝玉更换衣服，不小心跌碎了扇子。

宝玉教育晴雯，两人互相埋怨，袭人前来劝慰，晴雯借机骂出袭人与宝玉之间鬼鬼祟祟做了偷试丑事。

俗话说，揭人不揭短，晴雯怒气之下忘记了这条原则，引得宝玉大发雷霆，口口声声要将晴雯撵出荣国府。

一个要撵人出府，一个至死不走，两人僵住之际，袭人当众跪下求情劝慰宝玉。

袭人跪下之后，房里房外的小丫环们也一齐进屋，一起跪下求情。

袭人是贾母赏赐给宝玉的大丫头，两人在此之间有过肌肤之亲，关系非同一般，虽然没有明媒正娶，但是袭人“准姨娘”的身份却是众所周知。

宝玉发怒，袭人劝慰，低头下跪，这一幕让人多少有些费解。

3.平儿下跪劝慰王熙凤，袭人下跪劝慰贾宝玉，相似的举动背后是规矩所致

平儿是通房大丫头，她下跪劝慰王熙凤，是感情所致。

袭人是首席大丫头，她下跪劝导贾宝玉，一半是感情原因一半是担心所致。

从两人身份看，他们既是奴才又是半个主子。但是无论感情有多好，身份有多特殊，劝慰主子时都需要跪下后才能开口，根本原因是严守规矩做事。

素有善名的李纨，对待下人比较仁慈，但是当尤氏在查抄大观园之后，来到李纨的房里小坐的时候，李纨却逼着丫头下跪服务。

尤氏进屋后，丫头媳妇们说：“奶奶今日中晌尚未洗脸，这会子趁便可洗一洗吧。”尤氏点头，小丫头炒豆儿捧了一大盆温水，走到尤氏跟前，只弯腰捧着。李纨便说：“怎么这样没规矩！”（《红楼梦》第75回）

原来按照规矩主子们洗脸的时候，丫头们要跪在主子们面前，将脸盆高高捧起，让主子们盥沐。

李纨这样做并非孤例。

贾探春管理大观园时，赵姨娘大闹“议事厅”，贾探春委屈过后流泪，事后洗脸时，“三四个小 鬟捧了沐盆、巾帕、靶镜物来。此时探春因盘膝坐在矮板榻上，那捧盆的丫鬟走至跟前，便双膝跪下，高捧沐盆；那两个小丫鬟，也都在旁屈膝捧着巾帕并靶镜脂粉之饰。”（《红楼梦》第55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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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一点感慨

封建社会，规矩大于天。

贾府里，仆人在主子面前没有地位，所以无论是端盆给主子还是劝慰宽解主子时，要下跪“服务”。在这种情况下，平儿不能例外，袭人也不能例外。

规矩能体现威严，但是以抹杀人性，侮辱人格的规矩却是糟粕。

平儿和袭人都是有身份的人，但是在规矩面前，只能按照陋习去做，不能反抗也无法反抗。

这是平儿和袭人的悲哀，也是贾府的悲哀，更是那个末世的悲哀。

注：本文资料引自《周汝昌校订批点本石头记》80回本/《红楼梦》程乙本·启功校订/《红楼梦》（人民文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