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骑环游中国（12）：防川村，鸡鸣闻三国

在延吉的那夜，也许是周日的缘故吧，我四周的房间来了好几对野鸳鸯，战斗持续了很久，四周的墙壁隔音太差，那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一样，搞得我一夜无眠。

一大早离开延吉奔向 180 多公里处的珲春市防川村，那个令我神往已久的地方。

从珲春敬信镇开始，往后到防川的 30 公里道路，简直美到极致。大量美景出现在这30 公里的国防公路上，简直令我目不暇接。

首先湖泡众多，典型的湿地地貌，丹顶鹤是这里的主角；还有野鸭、白鹭栖息在这里，走在草丛里，会一下惊起它们，一群群踏波扑翅而去，倒是把我吓了一跳；山坡上密匝匝的都是柏树，离远观看，像是一个个绿色的小三角，密密的，有节奏地排在一起，随着山坡的波浪而起伏，满眼都是绿色，嗯，似乎单调了，没事，有一群羊来凑趣，它们一个个的，散落在绿柏间，像是白色的音符，溶入了绿色的旋律。

在敬信镇，很幸运的拍到了丹顶鹤。只是太远了些。

我愿作那只孤鹤

舔犊情深

东方第一哨

最让我赞叹不已的是：在这条小公路两侧，几十公里全是臭李子树，正值花期，花开的一团团、一簇簇，洁白如玉，风吹过，花瓣似雪，纷纷扬扬。

稠李子和国境线

国境线

去往防川的公路，两侧都是臭李子树，正是花期，真是一条花径。

还有就是沙丘，这里海拔只有三米，距离大海只有 15 公里，也许是图们江在入海口沉积的细沙，在这湿地、湖泡、森林形成的绿色海洋里，突然涌起黄色的波涛，一座座的沙丘，线条柔美。

一眼望三国。图片正前方那个白色的房子，就是中国的边境，外面就是俄罗斯。旁边过了桥，就是朝鲜。

公路一侧就是中国和俄罗斯的国境，一道铁丝网，消失在密林深处；另一侧则是图们江，是中国和朝鲜的界河。这条公路其实基本上修在图们江的岸堤上，最窄处只有八米，也就是说在这里我们的国土只有 8 米来宽。

这是我国最狭窄的一段国土，这段国土在 1957 年因图们江洪水而消失，防川村成为一块居于国外的飞地。所以当时防川村的村民只能长期借走俄罗斯境内进入防川，到了八十年代政府才青石填江修通了道路。

防川村称为“东方第一村”，左侧与俄罗斯的包德哥尔邦亚镇陆路相接，右侧与朝鲜的豆满港市隔江相望，真可谓“鸡鸣闻三国，犬吠惊三疆，花开香三疆，笑声传三邦”的边陲小村。1886 年清朝政府派吴大瀓与俄罗斯谈判边境线问题而立的土字牌是图们江下游中俄、中朝边境线的起点。从土字牌而前 15 公里即进入碧波浩渺的日本海，是我国陆路直接进入日本海的唯一通道，也是我国到朝鲜半岛东海岸、日本西海岸以及北美、北欧的最近点，距俄罗斯海参崴 160 公里；距朝鲜清津港 182 公里，是东北亚“金三角”的辐轴中心。

按说这么重要的地方，不应该是只有十几户的小村落，而是一个东北亚的大港口才对，原因是张鼓峰事件。

张鼓峰离防川村一公里多。1938 年，日本在已经完全占领了中国东三省的基础上，又眼热苏俄的地盘，为了试探苏俄在远东地区的虚实，借口苏军在张鼓峰修工事，发动战争，苏日双方在中国的领土大打出手。最后，双方共伤亡 6000 多人，以苏俄胜利告终。

苏俄当时即将面临着德国在西部的进攻，为了避免两面夹击，所以远东必须稳固，因此誓死一搏，最终胜利，从而打消了日军北扩的念头，改变军事进攻方向，采用了海军的南进政策。不久后苏俄卫国战争爆发，苏联能从容从西伯利亚抽调兵力加入欧洲战场，张鼓峰的胜利功不可没。如果当时苏军没有那么兴师动众，誓死捍卫边境，那日本必然会采取陆军提出的北扩战略，那样德日对苏联形成东西夹击之势，斯大林腹背受敌，卫国战争就会失败，欧洲战局将会改写。

而日本的战败也不是偶然的，当时中日正在武汉会战，日本抽不出兵力来张鼓峰参战，所以战败。

张鼓峰事件对二战的格局影响深远。

但是张鼓峰事件直接影响了中国在日本海的入海口问题。以前中国的船只可以通过图们江入海，张鼓峰事件后，当时的日本走狗伪满政府，把防川周边的几个村的居民迁走，把此地列为禁区，在图们江航道上立桩，不许中国船只入海。从此中国就失去了通过图们江入海口入海的权利，离日本海只有 15 公里，只能望洋兴叹了。苏联是张鼓峰战役的战胜国，趁机把边境线推进到张鼓峰，在洋馆坪一带把边境推进到图们江边，就留了一条小路通往防川。而这条小路又因为大水而冲毁，使防川长期孤悬海外，形成一块飞地。

当天晚上，在村口饭馆，我品尝了当地图们江的特产老头鱼。

老头鱼

当晚我就住在村口饭馆里，火炕真的很舒服，外面气温很低，屋里春意浓浓，早早睡了，一夜无梦，美透了。

防川村的第二天清晨，我把行李放在旅馆，向防川村以东的哨所驶去，在那里可以一眼望三国。哨所位于一个高地上，出出进进的都是军人，站在那，可以放眼看到俄罗斯和朝鲜，用望远镜可以看到 15 公里外的日本海。

回到旅馆，我和饭店老板说起在敬信镇拍到丹顶鹤的事，老板表示很惊讶，他说他来这十年了，也没有见过几次。他说你拍的不是“老等”吧？

当地叫老等，其实是白鹭。我确信我拍到的不是白鹭，而是丹顶鹤，很多书上也说过敬信镇是丹顶鹤的栖息地。

返回珲春的路上，我又途经敬信镇，天气晴朗了，我又站在那里等丹顶鹤，可惜等了许久，也只等来一群群的野鸭。

那只丹顶鹤啊，你是不是为我而来的？我昨天刚进入敬信镇，刚举起相机，你就来了，盘旋着落在我的镜头里，我是何其幸运！

途经珲春市区，一个老大爷隔着老远就喊：这是啥车啊，这么虎势，再按上俩儿轮就变汽车了！

哈哈，东北人说话贼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