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岛”探秘

文|赵曙光

早就听说山东省平原县城东南约七八公里的洪沟河上有一个神秘的所在，名曰“蛇岛”，在当地很有一些传奇色彩。但因为不得闲暇，一直没有成行。直到上个周六。一骑单车、一个单反、一瓶水，外加一个压抑了太久的愿望，构成了一次难忘的探秘之旅。

眼下已临近处暑节气，早上五点半光景，太阳已爬到大树的半截，晴空万里，可谓天公作美。虽然自己身穿单衣，飞奔在101省道上，感觉擦身而过的风冷飕飕的，但看到玫瑰色的朝晖斜斜地照在身上和周边，顿时心里有了无限暖意。

自居所骑行至一个叫栾庄的村子转而向南进入村村通公路，经过因刚刚拆迁已夷为平地的小马、东杨两个村子，原来的村街已经变成了刚刚种植的玉米地，那玉米苗高尚不过半尺，与周边一片片一人多高的青纱帐对照，显得十分不合时宜。

穿过仇庄村，在被玉米高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公路上往东南骑行2公里的样子，便到了一个叫小贾庄的小村子。之前，自己只知道蛇岛的大体方位，为了尽快找到目的地，便走进村子，向坐在村文化大院外面石头上抽烟的一个农民大哥询问究竟。他自己介绍说姓董，他说，远倒是不远，也就是二里来地，就是没有什么好看的。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传说，谁也弄不清真假。听到这里，自己的心便凉了半截。但心想，既来之，则不妨看个明白。

到了该村，柏油路也就到了头。按照老董给出的线路，我便走上了村西南一条南北向的土路。刚刚走出去百十来步，就到了一座桥上，从北斗地图上查看得知，这条宽度只有三四十米的河流叫尚仇干渠，渠西连马颊河，东接德惠新河，是本县南部的一条重要泄洪河道和水利设施。往西望过去，河水还算清澈，时而有鱼儿跃出水面。桥西不远处在河的北岸，有一座红砖青瓦的单檐歇山式阁楼，在一河碧水和一望无垠的玉米地衬托下，显得格外醒目。

资料显示，德惠新河是一条人文河流，历史悠久。据考证，早在六、七千年原始社会晚期的新石器时代，就有人类聚居，流域内名胜古迹、人文景观、自然景观众多，有大禹、汉武帝、魏武帝登临并留下遗迹。至于西边开挖于北宋年间的马颊河（又名赵王河），同样承载着十分丰富的历史文化积淀，同样令人神往。

走过小桥，便是一个长长的坑洼不平的缓坡，坡的东面地势较高，西面地势较洼。到了坡的底部，路的两边大约形成了2米左右的高度差。路两边生长着一簇簇叫不上名字的水草，路中间时有积水和淤泥，预示着昨夜或更早时候刚刚有过一场雨量不小的降水。

前行几百米后，果然出现了刚才老乡提示的岔道，一条蜿蜒往东，一条径直往南，老乡说要走往东的那条，然后见第二个岔路再往南。这时，土路越来越窄，两边一人多高密不透风的玉米挤压着小路上方的空间，再加上路中间经常有难测深浅的积水和覆盖住路面的野草，半个多小时的跋涉，除了秋虫呢哝，茫然四顾不见一人，自己的心变得有些压抑和恐慌起来。但一想起自己碎碎念的蛇岛就在不远处了，便又增添了勇气和力量。

往东艰难行走二三百米，又出现了一条往南的岔路。该往何处去，那位董姓老乡并没有给出指示。自己见往东的路宽且平直，而往南那条路，路中央长满了沾满晶亮露水的野草，就径直往东走去。谁知走了没有多远，又出现了岔路。这时，自己已是极度疲劳。忽然想起，往东大约六七里路有一个叫簸箕张的村子，相传是战国时期孙膑与庞涓争斗时设下的迷魂阵，外来的生意人，常常半天走不出那个村子，即使走出村子，也常常在村外无数个羊肠小道中迷路，老半天找不到出路。抬眼望，四周都是清一色的青纱帐，仍然不见一个人影。自己站上土岗喊了一声：“有人吗？”，老半天没有回应，也没有回声，只有一只苍鹭从一个野荷塘中惊起飞走，自己顿时陷入了绝望。但想起好歹还约略记得来时路，心想，等到秋后割了庄稼再来也无妨，便调转车头，准备返回。

这时，忽然自南边天空中飞过来七八只水鸭子，排成一字队形，在空中形成一个柔和的弧形飞行轨迹。太好了，附近一定有河流和较大的水面，这是基于自己多年来野外探险形成的判断。于是把自行车丢在路边，带上相机和手机，朝着水鸭子起飞的南部方向，一头钻进了玉米地。玉米叶子密密匝匝，猫腰走在里面，感觉喘不过气来。暗想，如果再前行500步还没有新的发现，就彻底放弃。100步、200步，300步，自己走一步数一步，每走几步，就期待着奇迹的出现。在走到第416步时，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高埂。三步并作两步跳上去，眼前顿时豁然开朗。一条大河自西南而东北横亘在自己面前。这时，才忽然想起掏出手机来定位印证，原来，这条河正是洪沟河！

水面大约有三四十米，在右前方的河中央，有一个菱形小洲，百十平米的样子，洲上有六七颗古树，其中一颗枣树枝虬叶茂，树高数丈，一块巨石紧紧依树而立，石头的南立面，“蛇岛”两个红色大字十分醒目。自己小心地在洲上的草树间寻觅，希望能够发现一条蛇。但遗憾地是，除了发现几处疑似蛇洞的土洞，一无所获。于是，顺着河道望去，河水滔滔，白云悠悠，很久以前那个在饭桌上听来的传说，又浮现在脑际。

相传，唐贞观年间一个夏天的上午，酷热难耐，周围村里的几个顽童便跳入河中嬉水纳凉，谁知那几天下了一场暴雨，平时水深及腰的河水一夜间涨了很多，一个男孩不小心误入深水处。不谙水性的男孩在水中上下浮动挣扎着，并大喊救命。这时，吓坏了在河边和岸上的小伙伴们，谁也不敢上前相救。只能眼看着那个男孩在水中渐渐下沉。这时，岛的南岸水草从中，忽然游出数条青色长蛇，它们游到孩子身边，相互缠绕在一起形成网状，将孩子托起游到河边。孩子得救了，那几条蛇也不见了踪影。后来男孩赴京应试及第并辗转升官。一次来到洪沟河边，为感念灵蛇救命之恩，便在河中央保留了这处陆地水草，群蛇繁衍聚栖，渐成一景，名曰蛇岛。

据坊间传说，历朝历代雨季疏浚河道时，每当当局清除这个水中小洲时，常常狂风大作，乌云密布，并伴有暴雨雷电。因此，这个河中绿洲便保存到了现在。

回城的路上，自己的自行车因爆胎而抛锚半途。正无计可施之时，一个农民模样的中年男子从自己身后停下问我：“怎么了兄弟，车子爆胎了呀，别忙，我二叔就修自行车，我打个电话他一会儿就到。”

正要起身致谢时，他已经一边举着手机一边骑着电动车跑远了。我想，是不是此行自己的诚意感动了冥冥之中的灵蛇，他在暗中默默帮助自己呢。

赵曙光，60后，山东平原县人，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金融作协会员，2013年出版诗集《穿过诗行到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