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树奇葩（03）

捷报传到南京，建文帝大喜，封盛庸为历城侯、平燕将军；铁铉则提升为山东布政使，不久又拜为兵部尚书。紧接着，铁铉与盛庸率军屯驻于东昌（今山东聊城），以逸待劳，阻扼燕师归路。建文二年（公元1400年）十二月，燕师归至东昌，铁铉与盛庸分做两翼屯在城下。燕军来冲左翼，被盛庸拼死挡住。朱棣见左翼不能得手，一时兴起，亲率大军来冲击明军中军。铁铉看得分明，令旗一挥，指挥两翼包抄过来，将朱棣团团围困。朱棣左冲右突，杀不出重围，铁铉又传下将令：拿住燕王者重重有赏！燕军主将张玉保护着朱棣拼死突围，身中数十箭，力竭身亡。燕将朱能等看见朱棣被困，急率骑兵驰救，奋力死斗，才杀开一条血路，保护着朱棣突围而出。这一仗，燕军死伤数万人，朱棣也被迫还师北平。自从“靖难之役”以来，建文帝一方的南军第一次取得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大胜仗——东昌大捷。从那以后，燕兵南下只走徐州、沛县一路，再也不敢走山东济南这一段了。
　　

朱允炆（1377年12月5日－？）

以后的历史令人心痛：朱棣深感南军兵多势众，旷日持久，攻防俱难，遂决定乘虚直捣南京。北军势如破竹，南军则望风披靡。身在济南的兵部尚书铁铉，眼见得国势危急，飞书各地将领，要求他们率军来会，先截断燕军粮草，再乘虚直捣北平，端了朱棣的老窝，最后将其聚歼于返救北平的途中。然而，这一良策却得不到一人的响应。及至燕师进抵南京金川门，守将李景隆开门迎降，天下已归了朱棣，各地的文武官员都纷纷归附新主。铁铉尚欲固守济南，以图恢复，怎奈人心已经涣散，铁铉全家反倒被这些无耻的官员们拘拿，押解到南京，去向新皇帝朱棣报功请赏。就连那个盛庸，最后也投降了朱棣，可惜好景不长，永乐元年就被逼自杀了。倒是那参军高巍颇有气节，听到南京城破的消息后，就在驿舍内自缢而死。
　　二、义薄云天的书生
　　铁铉是读书人出生，曾以国子监监生的身份被选拔到南京任礼科给事中，不久又调任都督府断事。凡有疑难案倒，他很快就能断析明白，而且执法不避权贵，朱元璋的侄孙靖江王朱守谦，其封国在云南，他恣横不法，强占人家田宅子女，还擅杀平民，被召至京师勘问。别的官员都不敢得罪这位皇亲国戚，畏畏缩缩的哪敢真正勘问，唯独铁铉依法审讯，并奏报朱元璋，应该削夺其王位。朱元璋大喜道：“爱卿真是朕的鼎石之臣啊！”于是赐其字“鼎石”。在山东参政任上，他勤政爱民，抑强扶弱，地方上但有水旱之灾，他都尽力赈恤。铁铉尤其敬重读书人，他不但经常督促、组织、率领各县生员做文会，还亲自赴会主讲。有些贫困生员遇到婚丧等事，他还常常捐出自己的官俸，给予周济。久而久之，他发现属下的济阳县有个青年秀才，名叫高贤宁，不但勤奋好学，文章写得如同花团锦簇，而且生性正直，敢作敢当，具有一副铜肝铁胆。铁铉好生佩服，听说他尚未娶妻，便捐出俸银，委托济阳县儒学教官王省替他物色一门亲事。不巧的是，贤宁的父亲病逝，贤宁必须回家守丧，这件事也就耽搁下来。及至靖难兵起，高贤宁听说铁铉困守济南孤城，一则欲为国效力，二则要报答铁铉的知遇之恩，贤宁也赶到危城之中，协助铁铉谋划。适逢朱棣射书城中劝降，贤宁便也作了一篇《周公辅成王论》，射出城外，大意是说：你燕王既然以周公自居，辅佐年幼的成王，怎又攻城掠地，杀戮朝廷命官，致使生灵蒙受涂炭之苦？这不是贪图一时之富贵而灭绝千古君臣之大义么？奉劝你快快息兵归藩，求得朝廷的谅解，以免骨肉相残，才是真正的利国利民啊！朱棣读了这篇文章，心中虽然暗笑贤宁迂腐，不知政治斗争之险恶残酷，却也赞赏他的文辞，恰巧士卒因连日苦攻不克，早已疲惫不堪，便索性卖了个面子，缓攻了数日。于是铁铉得以抓紧时机，巩固城防；朱棣则精心策划，准备更大规模的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