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正义的错觉”-互联网世界更需要“大胆怀疑,小心求证”

“当今人们对互联网有两种对立的未来想象,一种认为互联网代表了人类自由民主的未来;另一种则认为互联网带来的只能是浅薄、粗鄙和混乱。我不赞同这样的极端想象。”——徐贲《人文的互联网》

18世纪80年代末,法国底层社会开始盛行一种“八卦文学”的小册子,这种作品投法国底层民众所好,对路易十六、王后和权贵大臣的隐私进行添油加醋、夸大其词、抹黑编造,内容中充斥着对当时上流社会奢靡骄淫的记述,这让民众对路易十六治下的上流社会,越发地嫉妒和仇恨。

最终,如托克维尔所预见的,民众对权贵的嫉妒,成了法国大革命的催化剂。妒火攻心的民众们高举自由、平等、博爱的旗帜,不但攻占了巴士底狱,还将路易十六推上断头台。

然而,革命没有因为路易十六被送上断头台而停止,革命党内部迅速地分化对抗——雅各宾派砍去了吉伦特派领导人的头颅,“热月革命”又把雅各宾派领导人罗斯伯庇尔送上了断头台。

原因如出一辙:前者的革命性不够纯粹、彻底。

诚然,旧的秩序存在着种种显而易见的弊端,但是,当越来越多激进的革命者,发动法国的底层民众,寄望于通过暴力革命建立一个纯洁无瑕的新世界时,人性中更为残忍、自私、贪婪的一面被释放出来,法国变成了人人自危的恐怖世界。

发端于1789年的法国大革命,是思想史意义上现代世界的开端,此后两百年世界范围内的三场激进革命,不过是法国大革命的翻版或升级——

少数怀揣“圣化构想”的“知识人”,以抽象空洞的口号裹挟民意,酿成悲剧。因此,罗兰‧斯特龙伯格在书写现代思想史时,书名的副标题直接就定为“1789年至今”。

21世纪的今天,这样的暴力革命或许不会再发生,然而,在互联网世界,同样的命题,同样的叙事正在愈演愈烈。只不过,吹鼓手和乌合之众变了名称。

互联网时代的“群雄“与“群众”

伏尔泰曾将那些专门对国王、权贵的隐私进行添油加醋的潦倒文人称之为“文学贱民”,而在互联网时代,许多收割流量的“大V”、“网红”、自媒体像极了他们的传人。

趋炎附势、收割流量的自媒体和大V们,他们深谙人性和流量密码,一边利用大众喜欢窥私、妒嫉、幸灾乐祸等阴暗心理,一边利用互联网技术,将民众玩弄于股掌之中:

当”名人”“大厂” 大红大紫时,他们不吝肉麻的赞美;有朝一日对方走下坡路时,第一时间落井下石的,也是他们。

这些人像极了金庸笔下的江湖“群雄”——六神磊磊说,“喝彩的也是他们、心跳的也是他们,疑神疑鬼的也是他们,大惊小怪的也是他们,怒骂猛打的也是他们,拉稀跑路的也是他们”。

一句话,本事不大,戏份挺多,但不是大声叫好,就是大声叫骂;吃相也极度难看,无丝毫的独立精神可言,公义、爱国,只是他们博取流量的道具。

有“群雄”,自然有被他们收割的“群众”。

法国大革命后期,被“革命盟友”送上断头台的罗兰夫人,临刑前曾高呼:“自由,自由,多少罪恶假汝之名以行!

今天,技术互联网的便捷性、开放性,以及大V、媒体的情绪操纵,让大众更容易借“自由”、“正义”之名,行网络暴力之实。道德制高点上总是站满了愤怒的“吃瓜群众”,于是,痛打落水狗,墙倒众人推的戏码重复上演。

众口铄金之下,无数人化身“大法官”,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他人进行与法治精神背道而驰的道德审判。

在信息极度不对称,甚至信息管道被选择性关闭与开放的情况下,互联网上的道德审判,不仅是对法治精神的破坏,更会让人们陷入一种“正义的错觉”——自己是绝对正义的,被审判的人是绝对罪恶的。

因此,互联网世界,关注公共议题,追求公平与正义是每个现代人最起码的责任,但时时警惕丑态百出的“群雄”与被操控的“群众”,则是一种美德。

互联网世界,

更需要“大胆的怀疑,小心的求证”

在互联网世界,很多信息存在断章取义的剪接或歪曲,因为这么做的成本非常低,代价非常小;还有很多信息,是信息管道控制者故意让我们知道的。因此,在互联网世界,反倒比任何时候都需要“大胆怀疑,小心求证”的精神。

即便信息为真,又有谁敢说自己是义人?技术的互联网如果离开“尊重隐私、重视逻辑、止于至善”等人文精神,互联网世界将会重演法国大革命的悲剧:先是“顶流”被道德审判、社死;然后是名人,最后可能就轮到普通人。

鲁迅当年在作品中谴责的“人血馒头”,在人文精神缺失的互联网世界,变成了各种型号的“流量与瓜”;在没有互联网的时代,人文精神缺失的表现形式可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看客”,在互联网世界,变成了毫无价值操守的流量收割机,以及热衷于以“赞评转”或躲在暗处进行道德审判的吃瓜群众。

互联网很容易让人用情绪宣泄,来掩盖掉真正的问题;用站队,来代替明亮的对话和严肃的思考;用简单粗暴的批判,替代批判性思维。

当然,这里不是批判互联网,犹如我们不能批评法国大革命期间“自由、平等、博爱”的口号,因为互联网是人类历史上空前的技术革命,而“自由、平等、博爱”是人类迈入现代文明的普适价值。

自由、平等、博爱,每一个价值都没有错,但放在一起追求时,就发生了严重的价值冲突——因为人类不是天使,不可能同时拥有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与之相似,在互联网世界,实际上有两种面相:技术的互联网与人文的互联网。技术的互联网我们已经很熟悉了,但什么是人文的互联网呢?

《人文的互联网》作者徐贲老师在书中指出:“人文的互联网是一种以人为本的思考。”

“互联网对每位个体使用者都有重要的当下政治、社会和文化意义。如果没有人,或者不是为了人,技术或媒介都不具有独立存在的意义。”

技术的互联网过了头,

人文的互联网很缺失

技术的互联网是单向度的、看得见的一路向前——互联网技术越来越发达,互联网产品的功能越来越强大,而且更新换代的速度越来越快;而人文的互联网是看不见的,互联网上的人文精神常滞后于现实的道德与伦理;

技术的互联网被各种各样的”增长、效率”所裹挟,而人文的互联网,却被技术的互联网淹没,直到被集体性的选择遗忘。

我们最大的问题,恰恰是技术的互联网过了头,人文的互联网严重缺失。其结果是,技术进步对人类的自由意识和自主性——这恰恰是人类文明的重要里程碑——不仅没有提升,反倒扼杀。

过去几十年,社会层面的人文启蒙刚有起色,而互联网世界人文精神的缺失,不仅在吞噬着改革开放四十年艰难形成的些许共识,而且早晚会沿着法国大革命式的历史叙事,波及现实中的你我他。

因此,徐贲老师这本《人文的互联网》就显得更加重要。在“技术神话““网络大革命”的时代,这本书很可能是严肃思考“人文的互联网”——这一被严重低估的大问题的首部作品。

我们正深受其害的“网络暴力“、”认知浅薄”等问题,其实只是“人文的互联网”缺失所显现的冰山一角。

这一问题到底有多重要?徐贲老师在书中开宗明义写道:

“我不是一个技术控,相比起技术的互联网,我更关心的是人文的互联网。因为人文的互联网所展现的现象和行为几乎涉及了所有的人文问题:历史、政治、社会、心理、认知、道德、价值观。“

“人文互联网”的价值在于:“它能让我们用不同于前互联网时代的方式,重新思考人的思维、记忆、理解力、想象、审美、知识好奇、价值判断。”

互联网时代,

我们的知识、思维与价值体系亟需更新

互联网时代有三大“怕”:和不关注现实的人聊历史,与缺乏历史素养的人讨论未来,以及听不具备哲学家气质的人讲大道理。

难能可贵的是,徐贲老师并不是讲一大堆空泛的理论和道理,也没有和技术精英聊未来,而是从人文的视角,一边回到历史纵深,一边紧扣技术前沿,重新思考我们正在遭遇的种种危机:

读写障碍、机器时代的情感、智力危机、公共精神的崩坏、批判性思维的陷阱,等等。

这些问题,不专属于某一个阶层或群体,而是每个人都深陷其中而不自知,或虽意识到却一直在逃避。因此,阅读《人文的互联网》,实质是解决互联网时代,我们如何更新知识、思维与价值体系的大问题的开始。

当然,能驾驭如此重要、专业而又跨学科问题的,绝非庸俗之辈。徐贲老师,这个对国内很多读者来说或许有些陌生的名字,却被许纪霖教授称赞为“既是文学的、又是历史的、哲学的、社会学的、法学的:一种纯粹知识分子的学者写作”。

许纪霖老师对徐贲的评价,更多偏向他的学问与独立精神。但事实上,能写好《人文的互联网》《批判性思维的认知与伦理》等作品,除了学问,还需要有对技术驱动的新时代,以及对中国独有的问题意识的感知能力。

这种能力,仅有渊博的学问是堆砌不出来的,还需要一个人独特的经历与人生体验。

20世纪六七十年代,徐贲老师亲历了作为知识分子的父亲徐干生的遭遇,多年后,即便已担任美国加州圣玛丽学院英文系教授,他依然坚持着对公共问题的思考与写作,这种坚持或许与他早年的经历不无关系。

但这种坚持,让他成为目前少有的跨越了前互联网时代、博客时代、智能时代,却依然活跃的学者。

徐贲老师独特的经历,让他的文字既厚重,又与时俱进;关注的问题,既有公共性,却又关乎每个人;他的思考,既有国际视野,又有中国独特的问题意识;既有人文关怀,又没有脱离这个正在巨变的时代。

因此,洞悉我们正在遭遇的危机,以及关乎每个人的重要问题,都不可不读徐贲。您可点击下方链接,收藏《人文的互联网》,还可在规格中,一键收藏徐贲“互联网时代的人文通识七书”(含绝版好书)。

撰稿:先知书店店长、少年X

美术:刘煜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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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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