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

八二年的雨季

40年前的雨，也是落在这样的一个秋季。苦寒凄厉的雨也是这般冰冷。

不知翻过了几座山，几道梁，沟壑中雨水汇成了湍湍急流，冲刷着泥沙，小石子冲打在腿上，雨水不时糊住眼睛。衣服早已捆绑在身上。山路中的树枝和着雨水，鞭笞着我们，五彩的秋叶顺流而行为我们领路，我们的路通向未知。

我们用青春的热情抵挡了阴冷，荷尔蒙麻醉了落第的茫然和不知所措。然而，青春的未知何偿不是一种憧憬，我们用青春赌明天，我们有充足的资本。

站在一个新的学校，落汤鸡的我们接受审视，身体瑟瑟发抖，而热血却涌上头颅，一团热气在我们身上升腾，于是我们以为我们如此强大，我们虚张声势掩饰不堪。

时间的轮回，命运的轮回。四十年已过，谁能见证我们当年的呐喊和挣扎。消退的激情，若有所思而空洞的眼神，失去了光华的凝视。前边的路一眼看到边。因为，昨夜的西风早已凋零了碧树。暮然回首，我们还在来时的路口。告别了懵懂，了却了青春，望着洒落一地的梦，微笑着收获一路的斑斓落叶。

有人说人生是一场游历，有无尽的美景。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与我何干，水天一色，鱼歌互答不过如此。我唯念哪年哪秋哪场长长的秋雨，卷曲在郑家滩村墟落里两个不屈的少年，他们在秋雨中奔跑，他们向命运抗争。

一切皆有定数，洛书河图可解，唯命运不可解，如命运可解则世界可解。

一场淋漓的秋雨下了四十年，一切未变，秦岭深处烟雨郑家滩依然，青山依旧，时光依旧，野叟，青霭相看无。……

2022年8月28日于蓝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