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纵受林总批评，段苏权忍辱负重，晚年说：我不讲，不好见英烈

作者：莫孤烟

在电影《建国大业》中有这样一个片段：辽沈战役攻锦战斗打响，主席夜不能寐，问周副主席：“十点半还没突进去，是哪个部队？”周回答：“8纵，这个问题你都问了五遍了。”

参与攻锦战斗的东野部队共有2、3、7、8、9五个纵队以及6纵17师，单单把8纵提出来作为“反面典型”，这是有根据的。林彪在给总部的报告中就说，除了8纵，其他部队都攻入城内，而且之前林的报告中从来不曾表扬过8纵，这就给人以8纵拖了全军后腿的印象。

8纵在攻锦战斗中究竟表现如何呢？我们从头来看。

东野8纵是从原冀热辽地方部队升级成野战军的，下辖22师、23师、24师，其中22师仗打得最多，算是主力。23师有老部队，底子比较厚实，24师成立最晚，因此很有朝气。和1纵、2纵这些老红军部队相比，8纵底子较薄，但是进步很快，辽西三战三捷后已经有了主力的样子。在经过半年新式整军之后，军政素质又有了很大提高，战斗力已经不逊于那些主力纵队了，因此林彪才会把8纵纳入到攻锦集团之中。

按照林彪最初的战役构思，是要把东城作为主要突破口，集中五个纵队，在炮纵配合下先拿下东城。不过，在他来到锦州并亲自观察地形之后，又有了新的部署，那就是集中四个纵队加一个师，在炮纵支援下攻打西城，而东城只留一个纵队单独打。这样一来，刘震2纵、韩先楚3纵、邓华7纵、詹才芳9纵以及最能攻坚的6纵17师被部署在西城的南北两侧，实施对进攻击，而敌军防御最为严密的东城，则只放了8纵一个纵队。

这一调整对于8纵来说是非常不利的，他们担上了独自啃硬骨头的重任。林彪给8纵司令部段苏权交代，你们的主要任务就是箝制敌人，“吸引的敌人越多，挨的炮弹越多，完成的任务就越好。”

打仗总是要有主攻佯攻之分的，有人要吃肉，就得有人要啃骨头。8纵之前在执行封锁机场任务时出了漏子，紫荆山阵地的失守也惊动了全军，其表现甚至受到了主席的关注。段苏权承受了极大的压力，原本就没资格讨价还价，再说他一贯是以组织纪律性强著称，接受任务绝无二话。

段苏权

在林彪的战役部署中，城北为主要突击方向，因此在这里部署了最为豪华的阵容，那就是2纵、3纵和6纵17师，以及炮纵的大部队炮火支援。作为对进的7纵和9纵，也得到两个炮兵团的加强支援。至于8纵，得不到来自炮纵的支援，火力远远不如其他方向。

攻锦作战事实上是东野各纵队的一次竞争比赛，谁先突进去谁就是英雄，但林彪的战役部署使得8纵在这次竞赛中先天性就落了下风。为了能够减少攻城的难度，8纵有的干部提出把突破口选在城东北角，这样的好处是靠近2纵和3纵的位置，以便于快速突破。但段苏权坚决反对这一方案，因为这样一来钳制敌人的目的就难以达到，和林彪交代的“挨的炮弹越多，完成的任务就越好”的指示相背离。

林彪主持东野作战会议

段苏权最终拍板，把突破口选在东边的白梨街附近，向中纺工厂方向突破。这样一来，攻城难度大增，意味着8纵要付出巨大代价。

总攻前一天，其他各纵按兵不动，8纵为扮演好佯攻角色独立发起进攻，锦州之战率先从东城打响。23师的两个团攻打八家子和被服厂两个大据点，24师的一个团攻打锦州东北角的制高点东大梁。

战斗空前惨烈，由于缺乏炮火支援，8纵的进攻非常困难，只能依靠爆破缓慢推进，从凌晨一直打到下午4点，终于攻占了预定阵地。蒋军朝这个方向炮轰了一个晚上，68团副团长张俊岚牺牲。

锦州守将范汉杰对我军的主攻方向一直是拿不准的，因此8纵的这一场猛攻事实上是一次成功的战术欺骗，使得范汉杰更加认定了我军主攻方向是在东城。8纵以巨大的牺牲为全局做出了重大贡献。

14日10时，总攻开始。东野千炮齐鸣，上演了战争史上前所未有的奇观。五个纵队从三个方向对锦州实施向心攻击，2纵在上百门重炮的掩护下率先突破城垣，其他各部也进展顺利。与之形成对比的是，8纵陷入到苦战之中。

东野炮兵

东部是蒋军防御的重点方向，明碉暗堡密如蛛网。8纵一共只有5门大口径山炮，火力严重不足，打攻坚战确实力不从心。战前8纵向林彪请示加强火力支援，林彪答应从总预备队1纵调一个炮兵团支援他们，可没想到大凌河涨了水，路途泥泞，1纵的炮兵团走了四天半才赶到，而且炮弹还没运上来，重炮都成了摆设。

8纵迟迟不能突破，林彪又一次严词问责。8纵的干部们情绪不小，怨言四起。段苏权下令集中所有炮兵抵近射击，组织爆破手连续爆破，不惜代价也要打开突破口。

在付出巨大代价后，64团2营4连终于攻进城内，顶住敌军反扑，为后续部队开辟了通道。战至23时，8纵的7个团攻入城内，并一直打进了范汉杰的指挥所。

东野对锦州发起攻击

在整个攻锦战斗中，8纵以伤亡6000多人的代价，扫清了锦州1/3以上的外围据点，吸引了敌军近一半的炮火，攻占蒋军第6兵团司令部，俘虏敌93军军长盛家兴以下7000余人，在完成林彪所赋予的“箝制敌人”的任务的同时，还歼敌过万人。这样看来，8纵其实是五个攻城纵队里承担任务最重、出力最大的。

不过，在战后召开的总结会上，林彪根本不提8纵的贡献，却旧事重提，罗列了8纵之前的一系列失误，评价8纵是组织纪律性差、战斗作风不好。总之在林的眼中8纵几乎一无是处。

极寒天气下作战的东野战士

对于林彪这种极为片面的评价，8纵上下是非常不满的。两天后又一次召开汇报会，各纵队领导都来了。忍辱负重的段苏权有话不能说，但政委邱会作可憋不住，在会上大发牢骚，大讲特讲8纵在总攻前一天的苦战是替其他纵队挨炮弹，部队吃了大亏、受了委屈。罗荣桓这个时候说了公道话，他表扬8纵打得英勇，特别是总攻前的佯攻非常得力，打乱了敌人的部署，是为胜利作出了贡献的。

林彪之所以对8纵有看法，深层次的原因是对冀热辽军区有看法，这里面还涉及到复杂的山头矛盾。8纵的司令员是冀热辽领导人程子华极力推荐的段苏权，而他换掉的人正是林彪的心腹爱将黄永胜。如果加入辽沈战役时，8纵的司令员仍是黄永胜，那8纵必然不会受这么多委屈。

忍辱负重的段苏权1955年仅授少将军衔，让很多人不太好理解。他在晚年一有机会就宣传8纵在辽沈战役中的功绩，曾说“8纵在东北牺牲6000多，不讲讲，不好见他们……”

1983年11月9日，段苏权将军（前排左二）前往贵州，重回黔东独立师战斗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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