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升微观主体信心是经济复苏的根本

文丨郭强（某金融机构宏观研究员）

今年以来，国内经济遭遇多重因素的冲击。上半年，我国GDP为562642亿元，按不变价格计算，同比增长2.5%，其中二季度，按不变价格计算，同比增长仅0.4%。与此同时，微观主体的预期和信心也在不断走弱。以代表中小企业预期的财新PMI数据来看，今年前7个月中，1月、3月、4月、5月的PMI值均位于50荣枯线以下。而2021年全年仅有8月和11月的PMI值低于50，在对新冠病毒充满恐慌的2020年，也仅有2月和4月两个月的PMI值低于50。

微观主体对于市场预期的持续转悲，是在多重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发生的。

首先，宏观经济环境复杂对于市场预期的冲击较为显著。今年以来，宏观经济运行的环境面临多重冲击，一是三四月份开始的一线城市疫情暴发，令经济整体处于近似停滞的状态，一线城市本身具有较强的辐射效应，一旦中心节点受阻，相关区域的经济、物流等活动都将受到阻滞。二是地缘政治冲突也加深了微观主体对经济前景的担忧。美国众议院议长佩洛西窜访台湾让台海局势再度紧张，中美关系尤其是贸易关系自2018年开始恶化，目前尚未恢复，但美国政府再次把越来越多的企业列入出口管制清单，部分企业尤其是外贸企业对后期外贸的前景产生担忧。三是房地产市场的负面冲击。“房住不炒”的政策基调下，房价持续上涨的趋势扭转，但“三道红线”约束下，部分房地产企业的财务压力持续增大，多家知名房地产企业债务暴雷，恐慌情绪在市场蔓延。在此背景下，宏观经济运行遇到了较大的阻力，经济活力明显降低。

其次，微观主体的资产负债表出现恶化的苗头甚至已经出现恶化。就中国普通居民而言，房产在其资产规模中占了绝大部分。而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70个大中城市二手住宅价格指数，今年2月以来，指数同比已经出现持续负增长，且下降的幅度逐月增大。这意味着对于大多数居民而言，其持有的存量房地产资产是在加速贬值。居民的另一类重要资产股票（或基金）的表现，也是影响居民资产负债表的重要因素。今年前7个月，上证综合累计跌幅10.6%，深证成指累计跌幅17.4%，沪深300指数累计跌幅15.6%，创业板指累计跌幅19.6%，万得全A指数累计跌幅11.9%，也就是说，以整个市场来衡量的话，多数股民（或持有被动型指数基金）的资产规模今年以来已经萎缩了至少10%（当然，今年照例也有很多的牛股和妖股，但这不在讨论范围之内，持有这类股票的投资者本来就少，能吃完大部分的利润并及时离场的更是凤毛麟角）。还有一类是债券类理财产品，今年前7个月，十年期国债利率从2.78%下行2个基点至2.76%，也就是说，在不做期限套利杠杆的情况下，持有债券的票息大概是不到3%，价差收入几乎可以忽略。但相对于房地产和股票来讲，债券反而是表现相对较好的资产。

第三，微观主体的现金流可能出现了恶化。从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来看，今年以来，城镇调查失业率在4月突破6%至6.1%，为2020年3月以来新高；而16-24岁的调查失业率7月份已升至19.9%，创有纪录以来新高。这意味着有五分之一的年轻人已经失业。而今年以来，虽然CPI上行幅度较海外主要经济体要慢很多，但主要是猪肉价格的下行掩盖了其他商品的价格上行，居民实际体验是今年物价贵了不少。此外，尤其疫情呈现多发散发，很多行业企业的员工薪资出现了较为明显的收缩，衣帽、化妆品、珠宝首饰等可选消费的下滑尤为严重。

综上，微观主体的预期转悲，主要源于其自身资产负债结构的恶化，以及对未来资产负债表修复的信心缺失。

相应也能清晰地看出，只有微观主体的资产规模稳定或者现金流改善的情况下，其信心才能得到重塑。那么哪些方面的迹象能够反映出微观主体的预期在转暖呢？

一是微观主体出现主动加杠杆趋势。微观主体的加杠杆主要包括短期消费贷、中长期房贷以及企业的中长期投资贷款。关注央行每月发布的金融数据，尤其关注人民币贷款的新增变动情况以及贷款结构的变化。

二是房地产市场的风险缓解甚至基本消除。这里的风险不是指的价格停止下跌，而是房地产企业的债务风险和保交楼相关问题得到缓释，和资产价格下跌相比，资产能否保全更让投资者恐慌。

一个健康运行的经济系统，无论从供给侧改革还是需求端刺激，让微观主体的信心恢复，是其能够持续复苏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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