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以卑微到什么程度?从卑微到抑郁的孤独女孩自述

17岁,我从农村来到城市读大学,土里土气,又有些自以为是的骄傲。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一个道理,或许坐井观天也是一种幸福,正所谓无知无畏,禁足于自我满足致终何尝不是一种美满和幸福。

大学里,我最要好的朋友是一个白富美。家境优渥,身姿绰约,唇红齿白,妆容精致。也是从她腿上,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奶白嫩肤、什么是肤白貌美。

其实我最要好的朋友是她,但她最要好的朋友却不是我,因为优秀的人总是身边围着一群挚友亲朋,而平凡的人身边注定只有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有时候她洗完了澡,穿着黑色的蕾丝睡衣,皮肤白皙透明,秀发低垂,明眉皓齿,斜倚着靠背,那仪态万千的模样,纵使我一个女生,也看的目不转睛,心跳不已。

175的身高简直就是行走着的衣架,而她的衣服也几乎每天都不重样,每一件都显得精致洒脱,高贵而温婉。

其实那时候我也知道彼此的差距,而最终让我落下心病的,还是到了毕业的时候。期末她父母开车来接她,高大威猛的牧马人接上了千金小姐,寝室楼下也是一片轰动。而回到寝室,却发现桌上生了一堆花花绿绿的小瓶子,我好奇地拿着晃晃,竟还有不少,就问其他人她真的不要了吗?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我挑挑拣拣,却越来越舍不得放下。

我17岁从一个小镇来到这座城市读书,在这之前,我到过最远的地方是县城的外婆家,吃过最好吃的零食是叔叔从广东带回来的甜皮鸭,穿过最好看的衣服是妈妈在城里地摊买的二三十块的裙子。虽然如今我已经脱离了之前的生活环境,但从小养成的习惯已经让我对穿衣打扮视而不见,对涂脂抹粉嗤之以鼻。我每个月只有六百块钱的生活费,除了大宝和两块钱一只的唇膏,就再没有其他的护肤品。而现在桌上这些精致的瓶瓶罐罐,一看就是雍雍华贵的模样,瓶身上英文日语交错,却没有中文的字样,我想起她白皙光滑的肌肤,羡慕嫉妒的同时也有了一丝丝莫名的心理作祟,于是我把这些瓶瓶罐罐通通打包收进了自己的衣柜。

尤记得第一次用那瓶身体乳时,那种激动、期待、兴奋的心情。可是我也永远也忘不了,当我把别人扔掉的东西归为己有时,其他室友沉默、观察的眼神。

人总是这样,当时不觉得什么,甚至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韪,但是事后却会一遍一遍反复重现当时的眼神和鄙夷姿态,甚至自己会脑补出更加真实细腻的画面,以致最后成了心病,把自己困进去。

毕业之后,我和其他室友都断了联系,因为那一天的场景一直在我眼前重现,我开始失眠焦虑,开始想要撇开过去重新开始,而那位白富美的的时候,再次出现在我的世界里竟然成了我跨越两级的上司,而我也从不会再去不合时宜地攀谈,甚至见到她,我连头都不敢抬起来,那感觉就像是自己扒光了给别人看,羞耻的只想找个被子,把自己包裹严实然后捂住头在黑暗里难辨血泪。

可能很多人看到这里都开始同情我,一个女孩家境到底差到什么地步,以至于捡着别人丢弃的垃圾视若珍宝,又因为卑微脆弱的自尊心把自己折磨的不成人样。而真实情况是,我成长的家庭环境并不差,父母都是公职工作,收入稳定。但是他们从来舍不得给我花钱打扮,大概是农村里重男轻女的思想,哥哥和我的待遇在家里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从小穿着妈妈到处搜罗来的旧衣服上学,穿的鞋子也是别人穿得漏了脚趾或是掉了鞋底,母亲拿回来缝上一大块一点也不搭配的补丁,或是父亲翻出修补自行车轮胎的胶水,按照鞋子的形状用废旧轮胎裁剪出鞋底的样子,然后下一年,我的鞋子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18岁,我的成人礼,父亲给了我一支钢笔,告诉我好好学习,转身便进了书房,关上了门。母亲晚饭之后送给我一个礼盒,因为我之前提过,十八岁生日想要一身席地白裙。而打开盒子我却失望了,因为盒子里只有一件白色的花边衬衫,廉价而庸俗。

20岁,我第一次脱下了板鞋,换上了我用半个月工资买的坡底短靴,温暖而舒适,我才终于知道,冬天脚趾不生冻疮的滋味竟然是这般舒服熨帖。

20岁直到28岁,我的生活没有太大的变化,因为父母从小灌输给我的省吃俭用的思想一直束缚着我,让我依然以吃两块钱一份的午餐为荣。一身洗的发旧发皱的碎花长裙,一个肩带挎包洗的只剩下褐色没了图案,像极了菜场大妈们的提菜篮子。里边时常可以拿出来的,除了一个大水杯,还有就是几本我还在写论文用的参考书,再无其他。我就是这样,从小就被摧毁了爱美的自尊,也是从那时候起,精致女孩再也与我无关,哪怕我现在拿着八九千的工资,我却再也回不去那个悸动的青春。

这也许就是自卑的来源吧。

29岁,我开始面对更多的人生挑战,虽然每次我都想逃避,但总有这样或是那样的原因,让我不得不学着坚强,学着面对。

刚刚结束了一次会议讲话,只有十五六个人。到我发言时,我却激动的碰翻了办公椅,然后一脸茫然的走上前台,听着自己心脏怦怦直跳,声音颤抖,气喘窒息。一段两三分钟的发言,我磕磕绊绊讲了五分钟,安静的会议室里,只有我带着哭腔的声音,而后是仓皇逃离的步履声。这一刻,那些再熟悉不过的同事们,仿佛都窥探到了我内心深处,发现了一个卑微渺小的灵魂。

在这之后,我便再也没法正常地走进单位然后微笑着打招呼了,我开始逃避所有人的目光,开始在自己的工位上俯下身子,仿佛要把自己埋进土里,憋进水里,隐藏在空气里。半个月之后,我辞职了,因为那天会议上的一幕一遍一遍在我的梦魇里重演,我困在原地无力自救。

其实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多年,第一次还是在小学六一儿童节的节目表演中,我一个人独唱一首儿歌,上去之后第二句就忘词了,最后被身为班主任的母亲拖下了讲台。从那以后,我时常在梦里重复那一刻的尴尬和委屈,以至于我总觉得自己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久而久之就不想多说话,沉默越多,朋友越少,性格也就越孤僻。

而这些事情,我在难以排解的时候,总会在痛苦和委屈中向父母倾诉,但换来的只有父亲的一句:你太虚荣,所以太在乎别人的目光。

工作后,我试过去心理科对自己的心理一探究竟,去了三次,简陋的房间一个艳绿色的塑料椅子,每次哭完后交三百块钱的气氛有点怪怪的,让我感觉不舒服就没再去了。

心理或许是一种隐晦的说法,而要更直白一点,我便放弃了私人心理诊所,转而去了三甲医院的精神科,我排完队进了病房,转身关上门开始尝试和医生探讨病情,医生却头也不抬的写着工作总结,然后伸手结果我递上来的挂号单子,扫了上边的二维码然后用鼠标勾勾点点一大堆治疗抑郁和社恐的药。

这些药花了我五百多,算是我给自己的一大笔投资了,只是收效甚微,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今年我刚好30岁,虽然无法正常交际,但是也学会了在人群中隐藏自己。看似与世无争,实则是自己在左手掐着右手扣着血印子往前走。

现在我的生活里最多的就是恐惧,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恐惧,坐公交车快到站了却不敢喊师傅停车,直到有人大喊一声师傅前边下车,我才把悬着的心放下来,然后跟着别人下车,之后仓皇而逃。

我也曾在饥肠辘辘的七八点钟走过四五条街,却始终不敢走进餐馆点上一碗鸡蛋面。

三十岁,人生已过半,可我却还在东施效颦一般重新学习像一个正常人那样正常地说话、谈论、工作。我不知道自己被困在哪里,又该如何救赎自己。周末,我去东湖放生了一只锦鲤,然后去照相馆拍了三十年来第一次艺术照,心里想着,就这样吧,或许不远的某天,我也将归于大海,隐入尘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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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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