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沛》第十六章

歆之

父亲腿伤好了后成了个瘸子，在面馆里一摇一摆的。客人看到父亲是个瘸子，大多数都走开了，他们嫌弃父亲脏，但父亲要的却是最公正的价格，使的是最新鲜的材料，用的是最精湛的手艺，挣的是最干净的钱。

因为家里拮据，学校里数我穿得最落魄，来来回回都是那几件衣服，破是破了点，但是很干净。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样想的，竟想要混入学校的一个名叫“潮流女孩”的派别。学校里是不准许拉帮结派的，我偷偷地找到她们，领头的是一个高三的学生。后来才知道“潮流女孩”中高一到高三的学生都有，现任头领毕业之后，在新高三的成员中就会投票选举出一位新头领，还挺民主。这位头领女生身高一米八左右，而我仅有一米五几，所以说话时要抬着头看她。她的头发都是卷曲着的，像黑人的一样，又粗又硬。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那只是一个头套，在学校里是不允许烫头的，她便买了个头套，同她的成员们出去“炸街”时戴。柳叶眉，丹凤眼，瞳孔像灼石一样又黑又亮，应该是贴了美瞳。小鼻子粘在那脸中央，下面是小嘴巴。一张面孔精致到了极点。不要说男生被迷得神魂颠倒了，我一个女生都要流出口水，再看看我，简直就是土鸡比凤凰野狗比麒麟。

我更想加入她们了，因为我迫切想改变自己，她们说加入的条件只有一个，就是要特别有钱，她们问我是不是特别有钱，我硬着头皮说特别有钱，其实我家里穷的叮当响。我开始和父亲要钱，起先是一些小钱，用来买一些耳坠，手环，戒指和口红，都是些劣质品，因为钱数不多，父亲也就给了。但我却越来越放肆，从几块到几十块再到几百块，父亲已经吃不消了，他开始骂我吵我，而我却像掺了水的玉米淀粉一样，更加强硬。他又开始心平气和地开导我，但我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软硬不吃，父亲无可奈何。

不知什么风刮来了苹果潮，头领女生拿着崭新的苹果手机，向我们炫耀，成员们纷纷拍手叫好，也不乏有我。我有过买苹果手机的念头，但止于它可望不可及的价格。不过一个星期之后的一幕却又重新点燃了我买苹果手机的的决心。“潮流女孩”们几乎每人手中都有一部，我感到十分诧异，据我的了解，她们中也不乏有像我这样的“假富人”，但怎么也会搞得到苹果手机呢？无意中听到她们几个的对话，这才解开了我的疑惑。

杨春燕说：“看我的苹果手机。”

李小梅说：“我的和你的一样。”

“我们的也是！”赵芳和周丽也一起说到。

杨春燕对周丽说：“你爸那么抠门，怎么会舍得给你买苹果手机呢？”

周丽反问杨春燕：“你爸见了钱恨不得马上叫祖宗，见了有钱人恨不得马上叫他爹，他怎么会舍得给你买？”

杨春燕道；“切，我自有妙计。”

“说来听听。”赵芳说。

杨春燕接着说：“我爸虽然见钱亲，但毕竟我还是他的亲生女儿，我对他说只要不肯给我买苹果公司，我就从十三楼跳下去。”

“我可不像你，以死相逼，不值得，我仅仅对老爸说如果不给我买我就去买眼角膜，或者是卖肾，回来自己买，说到这老爸就已经满口答应了，哪里用的着跳楼？！”周丽用带有嘲讽的语气说。

她们都发了疯，为了买到手机，竟然可以拿自己的身体来威胁父母。现在想来当时真我也真是个狗熊王八蛋，听了这些人的“妙计”之后，我竟开始沾沾自喜，开始提前为拿到苹果手机而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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