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我的妈妈是“发廊妹”

我叫车雨婷，28岁，至今还没有结婚，也没有谈过男朋友，相比较其他被催婚的同龄人，我的世界就安静很多，因为能催婚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而且在我从小到大的认知，并不觉得婚姻能真正地给人带去些什么。

我的名字是父亲起的，懂事之后我有问过父亲为什么叫这样的名字，父亲憨憨傻傻地说：“我遇到你妈妈的那天正下着雨，可是当我们躲到一个屋檐下避雨时，雨刚好停了。”

“你都不知道当时我们有多尴尬，两个被雨浇得湿漉漉的人刚躲到屋檐下，雨就停了。”

看着父亲回忆的脸又不禁泛起红晕，那一刻的他一定深陷在回忆的幸福里。

可是谁又能永远幸福呢？

01

“然后，然后你们怎么就认识啦？”

我充满好奇地看着父亲，我很想知道关于母亲的过往，因为从我记事起我的生命里就没有她存在过的痕迹。

父亲欲言又止，幸福的眼中又充满着嗔怒，原本和善的脸庞竟然变得狰狞：“反正她已经死了，你知道那么多干嘛。”

他不耐地甩给我一句，起身回到了自己屋里。

我委屈地想哭，我为什么不能知道母亲的事情，几岁的我并不能理解父亲的愤怒，但是我也不敢哭出来，因为那样的话父亲一定会出来再揍我一顿。

“走吧，跟奶奶回屋。”

一只苍老的手拉着我回到了屋里，看着我抽泣的脸，奶奶一把将我抱在怀里，她什么都没说，连心跳都很平静。而我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发现父亲很早就出门干活了，奶奶帮我收拾完东西后送我去了幼儿园。

我不喜欢上幼儿园，因为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欺负我，嫌弃我没有妈妈，说我是没有妈妈的野孩子，说和我玩会变脏。

所以在大家都在一起玩的时候，我只能在边上自己堆沙子。

其实我已经习惯了，我不恨他们孤立我，因为我的确没有妈妈。

那天我还是像往常一样自己在边上玩，但是总感觉有人在看我，我寻着目光就看到学校外站着一个很漂亮的阿姨，她炙热又惊喜地看着我，让我有些害怕，我连忙跑去找老师。

老师出去后她还站着那里，于是老师让我站着别动，她则上前去找那个漂亮阿姨。

我听不到她们说了什么，只知道老师一直再往我的方向看，眼中充满着诧异。

她们谈了一会儿之后，感觉漂亮阿姨有些激动，而且不停地看向我，比划着什么，但是她最后还是无奈地掉头走掉了。

可是她每走一步走要回头看看我，那种不舍让我觉得冥冥中我们也许有些连接。

晚上还是奶奶来接我放学，老师应该是可她说了今天发生的情况，她的眼神中透露出的紧张让我诧异，但是她跟老师说：“我们不认识那个女人，婷婷她妈早就出车祸。”

“嗯，婷婷她爸也是这么和我说的，但是.......”老师欲言又止地看着站在远处的我，无奈地微笑了一下。

回家的路上奶奶什么话都没有说，她左顾右盼得像个小偷，生怕自己被跟踪一样。

“奶奶......”我刚想开口说话，就被打断了。

“闭嘴，不要说话”。突然变得严厉的奶奶让我吓了一跳，她从来没有这么凶过我，但是我还是吓得不敢出声。

回到家里，等父亲回来后她一把将父亲拉倒了角落里，轻声的低语：“徐莉枫找来了”。

“她还敢来？”父亲气愤地怒斥道。

“你小点声，别让孩子听见 ”

奶奶扒拉了一下父亲。

“明天别上幼儿园了，给她换个地方。”

父亲正说着，突然有人敲门，我起身就屁颠屁颠地去开门，因为我们家从来没有来过客人，更没有人在晚上来过。

“别开”父亲吼道，可是已经晚了。

打开门之后，我先是问到了一股香气，很香很甜的味道，紧接着看到的是一双又直又白的腿，我抬头看过去，正是白天的那个漂亮阿姨。

我还站着那里傻愣愣的，就被父亲一脚踢开。

“你干什么？”

漂亮阿姨看到我被踢倒后推开挡在门口的父亲，立即看我有没有受伤。

“你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她是摔倒了还是死了跟你都没有关系。”

父亲的话冰冷中带着威胁，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是我的孩子，怎么可能和我没有关系。”

说着她就拉起我的手说：“婷婷，跟妈妈走！”

“妈妈？”我惊慌失措地愣在那里，我渴望已久的人此刻就在我的身边，她握着我的手，我能感觉到她的温度和她手心的汗。我抬头看着她，恍惚着不敢相信。

“啪”一声地响亮的耳光打到了妈妈的脸上，父亲恶狠狠地说：“放开我女儿，你要带她去哪？跟你这样一个下贱人的生活？”

“你说谁下贱？”

妈妈怒吼着冲向爸爸喊，这像是戳中了她的痛点，她发了疯的一样向爸爸扑了过去，两个人就这样厮打在了一起，我在旁边吓得直哭，奶奶赶紧过来抱起我。

这时屋外站着两个人，奶奶看到来人后赶紧放下我，冲过去将父母拉开。

原来门口站的是警察，不知道是谁报的警，当警察来的时候，妈妈已经被打得额头都出血。要不是警察及时赶到，真不知道会有后果。

“你们怎么回事啊？”一个警察问。

“家务事，警察同志。”父亲面无表情地回答。

“啥家务事你也不能打女人啊，你看你给孩子吓的。”

另一个警察指着站在旁边已经呆若木鸡的我。这时候母亲起身走向我的方向，拉起我的手就要往外走。

“你给我松开手！”父亲又怒了，但是警察在这里他不敢在动手打了，只能吓唬着。

“我今天要把我女儿带走，你阻止不了我。两年前你们偷偷把带走， 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你凭什么带走我女儿。”

面对母亲的质问，父亲轻蔑地说：“你不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货色吗？孩子跟着你还能有好？”

警察实在看不下去问了一句：“你俩离婚孩子判给谁了？”

这一句话让全场都不说话了，原来父母并没有离婚，他们只是分开住了。

警察无语说：“你们要是真的过不下去了，就协议离婚，商量好孩子的归属。”

“孩子竟然这么久没见妈妈了，你让她带回去照顾照顾也是人之常情，至于你们大人，就好好地商量商量以后怎么办，好聚好散就谁也别耽误谁。”

“你要跟她走吗？”父亲突然转过来问我。

“我....”还没等我说话，母亲就将我抱起来说：“她今天晚上一定要跟我走，我把电话留下来，我们明天商量离婚的事。”

“这就对了嘛”，说着警察拿出了纸笔让母亲写下了电话，“

这是我店里的电话，打这个电话就能找到我。”母亲说。

奶奶想给我准备两件衣服，但是母亲说不需要，她抱着我快速地走掉了，生怕父亲会后悔一样。

5岁的我第一次搂着母亲的脖子，闻着她身上的香味。她也紧紧地搂着我，摸着我的脑袋说：“宝贝，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我把头埋在了她的脖颈初，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记忆中有吃有喝，但是谈不上幸福。母亲也没有再问，而是带着我回到了她的住处。

02

这是一件理发店，那个时候大家都叫这里是发廊，晚上里面会打开一种红色的灯，让气氛又暧昧又诡异。

理发店的前门是用来理发的，后面有几个小房间，里面放着几间按摩床，最里面有一个小卧室，那就是妈妈住的地方。

晚上她先将我安顿好，然后在处理已经被父亲打得鼻青脸肿的脸。

“疼吗？”我伸手想要帮她揉揉，她抓住了我的手，将我抱在了怀里,轻声地说：“妈妈不疼，有婷婷在妈妈的身边妈妈哪里都不疼。”

说完她用鼻尖蹭了蹭我的鼻尖，我有点痒的发乐，而妈妈也笑了。

“妈妈你长得真好的”，我不由得真心地夸赞出来，我曾经在脑海里想过无数遍母亲的样子，但是都没有真实的母亲好看。

“你这小嘴可真甜”说完就抱着我躺在了床上，“从今以后都和妈妈睡好不好？”

“好！”突然有了妈妈，我真的很想一直都在她身边，那时候面对父亲的阻拦。

我很恨他，因为是他骗我说妈妈死了，还不让我和妈妈重逢，但是没过多久，我就知道，父亲可能也是真的想要为我好。

当他们离婚时，我选择了跟着母亲一起，年幼的我不知道，我将选择过上怎样的一种生活。

母亲带我回到了发廊，说好了下午带我去找幼儿园，可是我们刚一回到店里，就看到门口有一个油腻的中年光头男人在门口等候。

看到母亲一脸猥琐地迎了过来。

“哎哟，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我都快把手敲断了。你回来真好，快点开门。”

他一脸等不及的样子。

“着什么急，没看我孩子在这里呢？”母亲给那个油腻男使了一个眼色，“这就是你要找的孩子啊？你找她干嘛，身边还多了一个累赘。”油腻男有些不高兴。

母亲敲了一下他的关头，假装生气地说：“你胡说什么呢，你先开门进去等我。”

油腻男不说话了，熟练地打大了发廊的门，就好像这里是他家一样，之后径直向后面走去。

“妈妈”，我低声地呼唤了一下她。

她蹲下来摸着我的脸说：“好孩子，我们明天早上在找幼儿园，一会儿你自己在前面这玩，千万不要到后面去，晚上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嗯”我用力地点点头，进屋后，我就座了理发的凳子上看图画书，也许因为太安静了，我总能听到后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奇的我忘记了母亲的叮嘱，走到了后面的按摩房。

也许是他们太着急，也许是母亲太相信我不会来到后面，总之他们并没有将按摩室的门关严，而我也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个画面，母亲赤裸着坐在油腻男的身上，还轻声细语地说着一些肉麻的话。

听着那声音，我感到脊背发凉，转头就跑了出去。

那一刻我想回去找爸爸了，可是大门已经被母亲锁上了，出不去的我只能蜷缩着坐在角落里，我后悔了，我想回去找爸爸和奶奶。

没过多一会儿，母亲和油腻男就走了出来，此时的他们都已经穿好的衣服，油腻男走到门口的镜子前，摸了一摸自己的光头对母亲说：“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收拾一下我的头了。”

母亲瞥见了角落里蜷缩的我，转头对油腻男说：“你这还可以再等等，你今天不是还有事吗，等哪天忙完了再来。”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母亲太善解人意，油腻男又从兜里掏出了两张大钞给母亲，还捏了一捏她的脸说：“真不愧是我喜欢的小宝贝，今天有事着急没有发挥好，等我忙完的，一定好好发挥。”

说完他又亲了一口母亲，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看着他走远，母亲来到了我的面前，她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憋了很久问了我一句：“你饿不饿？”

我没有说话，在一个似懂非懂的年纪里，阴影就这样的留下了记忆里。

03

后来，母亲又给我找了一家幼儿园，虽然换了一个新的地方，但是我还是不喜欢和那里的小朋友玩，因为他们虽然不再笑话我是没妈的孩子，可是他们却笑话我妈是开发廊。

有一天，我又因为这件事和班里的小朋友吵了起来，母亲刚好又迟到来接我，于是我就一气之下凭借的记忆想回到了爸爸家，因为自从与父亲分别后，我就再也见过他和奶奶。

但是因为太小了，记得路并不清楚，所以七拐八拐的就走错了地方，看着又像又不像自己曾经居住的地方，天色又暗了下来，我有些害怕的在路口抱头痛哭。

这时候一个阿姨走了过来，关切地问：“小朋友，你是不是迷路了？你爸爸妈妈叫什么名字啊？”

我刚想抬头告诉她，她就惊呼：“你是婷婷吗？”

我止住了眼泪，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阿姨，好像有点眼熟。

她叹了一口气说：“你是回来找爸爸的吗？”我用力地点点头，还用手擦了擦刚才哭的时候流出的鼻涕。

她看着我说：“你父亲和奶奶都搬走了，回到了老家，你父亲说他要去外地打工，至于去哪他也没说。”

我“哇”的一下又哭出声音，有了妈妈我又丢了爸爸。

后来这个好心的好意将我带到了派出所，他们帮忙联系上了我妈来接我。

看到我的那一个刻，我感觉她的目光像是刀子一样，恨不得统统扎向我，“长大了，会离家住走，你真厉害啊。”

看着母亲生气的样子，我怯懦懦的解释说：“我只是想爸爸和奶奶了。”

话还没等说完，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看着这样的我，母亲也就没再说什么。

在和那位好心的阿姨和警察们道谢之后，她掏出了几张钞票塞到了那个好心阿姨的手里，说什么都要让她将钱收下：“这钱你必须收，要是没有你，我女儿没准就要被拐卖了，到时候我怎么活，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这钱你必须收下。”

见撕扯不过，那个好心的阿姨就不再推脱，收下钱之后就走了。

我和母亲回到家后，我以为母亲会暴揍我一顿，因为以前如果我犯了大错误，父亲就是这么做的，但是母亲却没有要打我的意思，而是给我洗漱完毕之后，告诉我她晚上会回来得很晚，让我自己先睡觉。

我知道她要去干什么，但是我不想她这么晚还要出门，于是挽留她说：“妈妈，这么晚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出门啊。”

她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说：“傻孩子，妈妈要挣钱养你啊。”

说完她起身就走了，偌大的店里就只留下了我一个人。

母亲的发廊店与其他的不同，因为我上学时她才在店里做生意，如果我放假在店里，她就会出门做生意。

但是不管多晚她都一定会回家。

有一天周末，她比平时回来的都要早一些，而且她手里还拿着一个要送给我的玩具，我激动的拆开后发现是一只很可爱的玩具熊，我爱不释手的抱着，因为抱着它让我感觉到了强烈的安全感。

“妈妈，这个很贵吧！”我问。

“不贵，这样你晚上自己睡觉就不害怕了。”我慈祥地看着我，让我的心里暖暖的。

妈妈每天都在用力地赚钱，有时候我放学回到店里，会发现她身上有一些伤痕，青一块紫一块的，但是她总是极力的隐藏，生怕我看到。

2008年，已经读初中的我终于忍住地对母亲说：“妈，咱们能换个职业吗？”

母亲叹了一气说：“半辈子了，还能换什么工作。”

“就是因为已经半辈子了，才要换个工作啊。年纪越来越大了，做这个也不合适吧。”我语气平稳，这让母亲有些吃惊。

其实，随着我长大，我与母亲之间都是心照不宣地沉默，因为她是我唯一能依靠的亲人，我只想我们都好好的。

那一夜，我们像朋友一样聊了很久，我问出了我憋着心里很久的问题：“为什么会做这一行？”

母亲长出了一口气说：“因为要替你外公还债，你外公一辈子就毁在赌博上，在外面欠了好多钱，你外婆不管怎么拼命地工作也还不起利息，当时我年纪又小，又没有一技之长，唯一能帮上家里的也只有这条路了。”

“那他们现在呢？”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们，如果不是母亲今天提起，在我的意识里都不会有他们的存在。

母亲抿了一下嘴，语带哽咽地说：“都过世了，在知道我用这样的方式挣钱帮他还债后，你外公投湖自尽了，而你外婆也因觉得对不起我也自杀了。”

我看着她眼泪在眼睛里打转时她扬起头，不想让眼泪掉出来，平复了一下继续说：“我用这样的方式还债，就是想有一个完整的家，可是没想到，反而让家没有了。”

她顿了一下接着说：“虽然人没了，但是债还是要还的，而且已经都这样了，也就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她说话间生无可恋。我握住了她的手，许久才又问道：“那你和父亲呢？”

她又谈了一口气说：“他是个好人，我很理解他。但是命运就是这么的捉弄人。”

她摸着摸的头发继续说，“认识他之后我就改行了，做起了服务员。我也很怕他知道我的过去。但是天不遂人愿啊，就在你3岁的时候他知道了我的过往，因为他的一个工友曾经是我的客人。没想到世界这么小啊。”她言语里满是愁落。

“之后他就带着你跑了，我就满世界找你，说来讽刺，居然还是通过那个工友找你们的下落。”

“你服务员做得好好的，为什么又做回老本行了。”我不解地问。

“为了找你们啊，请了两次假老板就好不乐意，那我就索性不干了，正好之前认识的一个姐姐店里需要人，我就去她店里了，要不还遇不到你爸爸的工友呢。”

她又接着说：“之后我就认命了，也干不了别的了，妈妈唯一愧对的就是你啊。”

我上去抱住她：“母女之间有什么愧对不愧对的，要是真的觉得对不起我，请我吃大餐啊。”

“小馋猫。”就在我们相视而笑时，母亲的电话电话响了，她接起来之后脸上凝重，挂掉电话后才痛哭出来：“你爸没了！”

04

虽然这些年我们一直没有联系，但是在我心里他一直是好好的，从来没想过他会这么早就离开我。所以听到母亲的话，我震惊了。

打电话的是姑姑，她告诉母亲，我爸是在工地干活时不慎掉下来摔死的。

父亲生前为了多攒点钱，拼命地工作，身体支撑不住才发生了意外。姑姑通知我们回去参加父亲的葬礼，也算是见最后一面。

我以为这些年，我淡定了，因为他对我不管不顾。可是姑姑拿出存着给我说：“这是你爸给你攒的钱，这些年他也不是不联系你，为了多给你挣钱点，他都好些年没回过家了。”

姑姑抹着眼泪说：“他怕你那不靠谱的妈在亏待了你，除了给你多攒点钱，他也不知道还能在做什么了。”

听完姑姑话，我抱着父亲的遗体痛哭，原来一直以来我都误解了他，我甚至还恨过他。

母亲也一旁哭的泣不成声，但是她也只能站在一旁。

最后，我和妈妈带着爸爸的骨灰回了家，母亲也在那一刻决心关店了。她贴出了出兑的通知，而我们要在学校门口找了一间小房租下。

我以为生活可以平静的度过，虽然日子苦点，但是能和母亲陪伴在一起，清汤寡水我也觉得很甘甜，但是老天爷似乎没有打算放过我，母亲因为身体不适去医院检查，结果被告知患有绝症，寿命也不过就剩下3、4月。

她没有告诉我这个情况，只是将我托付给了姑姑，那段时间她对我特别的严厉，什么事都要我自己做，我还嘀咕为什么要这样，原来她是怕她走了我一个人生活不来。

最后，在她实在忍受不了疼痛的时候，她也选择投河，她甚至连当面跟我告别的勇气都没有，只给我留下了一份绝笔。

她在绝笔信里告诉我，因为查出来时，就已经是晚期了，她认为没有必要治了，还是多留下些钱给我生活和学习。

她还说了很多对不起的话，但是我不能原谅她，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因为她最后还是抛弃了我，留下我一个人面对着残忍的世界。

但是在那一夜间，我是真的长大了。

看着父母的骨灰，我将他们倒在一起，我相信他们还是相爱的。

今生不行那就来世，我抱着已经混合的骨灰来到了母亲投河的地方，将骨灰全部地撒了下去，希望他们可以自由自在的，而不是困在那一个小坛子里。

长大之后的我还是会时常来到这里，迎面吹来的风就好像母亲的抚慰一样，就像是在告诉我，她从未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