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无法预测，所以社交媒体更容易让人沉迷

本文选自《哲学是职场的有利武器》

作者：[日]山口周

我乘坐电车时放眼望去，发现大概有一半的人都在看手机，根据我的经验来估算，这其中有大概一半的人是在玩社交软件。看到这样的状况，不免让人感慨，难怪报纸、期刊现在卖不动了。然而另一方面，我不禁在想：“人们为什么会如此沉迷于社交媒体呢？”我想这个问题的答案会有很多种，这里我们从“大脑的报酬”这个概念来分析看看。

斯纳金是有关报酬机制研究的先驱人物。在大学里学过心理学课程的人，可能听说过伯尔赫斯·弗雷德里克·斯金纳这个名字。他就是那个创造了著名的斯金纳箱的人，通过按压杠杆投喂食物来研究老鼠将如何采取行动。

斯金纳进行了一个实验，他设置了如下4个条件，并观察在什么样的条件下老鼠最容易按下杠杆获取食物。

①不管是否按下杠杆，每间隔一定时间就投喂食物，即固定间隔安排。

②不管是否按下杠杆，不定时地投喂食物，即变动间隔安排。

③每次按下杠杆，必定投喂食物，即固定比率安排。

④按下杠杆时是否投喂食物是不确定的，即变动比率安排。

如果是让您选的话，您认为答案会是哪一种呢？

斯金纳的实验结果显示，老鼠在上述4种条件中按下杠杆的次数是按照④→③→②→①的顺序依次递减的。尤其希望大家注意的事情是，比起“③每次按下杠杆，必定投喂食物，即固定比率安排”来说，在“④按下杠杆时是否投喂食物是不确定的，即变动比率安排”这种条件下，好像老鼠得到了某种激励，因此按下的次数更多。这个结果跟我们心目中认为的“报酬应该有的模样”好像很有违和感吧？

这就是人们说的行为强化相关的实验。也就是说，相对于我们确切知道某种行为的报酬是一定可以获得的情况而言，不确定是否可以获得报酬的情况下这种行为的效果更加明显。

反过来说，如果我们把这个实验结果放到人身上来就会发现，“越是不确定的东西，人越容易陷进去”这一心理性倾向在社会的方方面面都能适用。

首先很容易理解的现象就是赌博。不管是拉斯韦加斯的老虎机还是日本的扒金库，都是在不断改变赢钱的概率来给玩家提供报酬的，而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人一直络绎不绝。

数年前开始成为一种社会问题的Gacha（扭蛋）游戏，也是依靠“变动比率安排”来提供罕见的扭蛋这种模式进行营销的。这些领域中开发出各种各样服务的人，他们对人性的洞察力之敏锐真的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我最后能想到的是诸如推特或者脸书等社交媒体。或许我要说“社交媒体也是一种报酬机制”，可能会有很多人觉得这话听着很有违和感。心想：老虎机或者扒金库是会有金钱或者奖品的报酬，社交媒体能给人什么报酬呢？

社交媒体给人带来的报酬是多巴胺。

很多人有时候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一整天都沉浸在推特或脸书里。当看到邮件提醒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要看邮件的内容。像这样的行为都可以认为是由于多巴胺的作用造成的。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多巴胺都被认为是一种能让人产生快感的物质。但是最近的研究表明，多巴胺的效果比起让人感觉到快乐，更体现在促进人们想要去追求某些东西、会产生欲望、想要去探索的冲动。多巴胺所驱动的是觉醒、意欲、志向等，其对象不仅限于食物、异性等的物质上的欲求，还包括对于抽象性的概念，即对于好点子或者新发现的渴望。

对了，最近的研究还表明，真正给人快乐感觉的不是多巴胺而是阿片肽。根据肯特·布里奇（Kent Berridge）教授的研究可以得知，这两种物质是相辅相成的，即让人产生欲求的是多巴胺，让人产生快乐的是阿片肽。它们就像控制人的行为的引擎和刹车一样。由于多巴胺产生欲求，将会驱使人去进行某些特定的行动，而阿片肽产生快乐，会让人感到满足而终止这种行动。

这里有一个很重要的点在于，一般来说产生欲求的神经冲动会比产生快乐的神经冲动更加强烈，因此大多数人总是感觉到渴望去追求某种目标而不断采取相应的行动。

产生多巴胺的神经系统，在直面无法预测的事情时就会受到刺激。所谓无法预测的事情就是说像斯金纳箱的第四个实验那种情况。

推特、脸书以及邮件的内容都无法预测。正是由于这些社交媒体的变动比率安排在起作用，人的行为被强化（重复刷新和查看内容）的效果非常明显。

为什么我们会沉迷于社交媒体呢？近年来的心理学理论研究告诉我们，那是因为它们无法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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