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就躺下吧

看着缠满纱布的左脚，心中叹息一声，终于躺下了，能休息了！

因建房受阻，为了尽量减少损失，和水泥经销商沟通后将五吨水泥装车送向门店。抱最后十多袋装车时，脚扭了一下，脚面起了个包。

忍着疼痛把水泥装完，又跟着车挣扎着把水泥卸到库房。其间司机多次联系装卸工都无人肯干。

回家找白酒用火点着擦试伤处，肿得馍头似的脚面顿时淤青一片，心想脚崴了歇几天肿消了也就好了。没有听劝去医院，一怕麻烦行动不便还要楼上楼下楼里楼外到处跑。二是怕花钱，现在医院真进不起，去一次得花好几百。房没盖成损失了好几千，现在进医院又要花钱真舍不得。

过了一个星期，脚面不太肿了，淤青也消退了，但左脚走路还不能踩实，一瘸一瘸脚底还很疼。心想坏了，可能骨头出问题了。

拍片结果出来了，左足第五跖骨基底部骨折。

医生说打石膏。打石膏好的快，我说打石膏就彻底不能动了，太麻烦家人了。医生说那就上些膏药用纱布缠吧，虽然好的慢些。

在我的记忆中，好像一直在忙，没咋休息过。现在终于按下了暂停键。

我所处的地方是个小山村，种庄稼是纯手工操作，地势稍平坦的地方用牛尚可耕种，坡陡些的或者地块小的只能用锄头种地了。收庄稼用架子车能拉回家就算是条件很好的了，一般都是用独轮车，甚至用扁担挑。

广种薄收，靠天吃饭。前些年还收农业税时，有些年交过了公粮，所剩的粮食都接不上新粮。每年收麦后催粮队就在村里催缴公粮了。催粮队有乡上的，但大多是村上的干部。农业税，乡提留，村提留都包含在公粮里面，一年比一年交的粮多，我记得有一年我家交过公粮剩下的粮食只有一百多斤了。

由于缴的粮过多，群众意见大，经常弄的鸡飞狗跳墙，甚至动用派出所。村干部见了村民都是趾高气扬。真是“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

后来国家减免了农民的农业税，乡提留，村提留也无疾而终。种地不再交公粮，还能领到粮食补贴，真正是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件大好事，惠及万民，将永久载入史册。

受环境条件所制，我好像整天都忙着。不是地里就是家里，农闲时节到建筑队打个短工，补贴家用。我一直都在羡慕经常在村路上闲转谝闲传的，白天打麻将的人。人家咋这么轻闲，我咋这么忙。

二零零三年，雨涝成灾。渭河决口淹没了华县好几个村庄。我们这个小山村也受到了影响。原来村民都住在山沟里，背靠后崖。雨下的多了，好多村民的后崖都滑坡了，甚至有的涌倒了后墙。

灾情上报后，有关部门决定全村整体搬迁到山梁上的平坦耕地里，大队还每家收了2800元。并给交钱的都划分了宅基地。

条件好的当年就盖了新房。村民陆陆续续都盖好新房，住进了新居。

我因两个孩子上大学，又没有正经工作，只将灾情庄基的地基处理了，无钱盖房。前几年国家有危房改造的项目，听说后在镇上找了好几次，想享受些国家的好政策助我一臂之力建造新房。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未能如愿。

孩子参加了工作，负担减轻了，也到了孩子谈婚论嫁的年龄。村里经济条件好的基本都在市里或县上买了商品房。我没钱买房，只好借钱盖房给娃充当婚房。

建筑材料到场后，施工队到场施工，宅基地邻居的无赖老头以室内地基比他家高为借口，阻挡施工。施工队砌一次墙推一次，屡砌屡推，连推四次。人常说“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恶人怕天不怕。”我相信，老天爷总有睁眼的一天，报应总会有的，只是迟早罢了。

邻居老头今年八十多岁了，年轻时就是村中一霸，当过队长，利用手中的权力欺男霸女，无恶不做。村中同龄人没有挨过他打的，曲指可数。一辈子生了不少女子，生下后只因是女子被他溺死不少，只留下了四个。只盼生个儿子。虽然最后生了儿子，最终夭折。村人说只因他作恶太多这是报应。

当初划庄基与他为邻时，有好几位村人曾警告过我，与他为邻没有好果子吃时，我还不以为然。心想我又不惹他。他能咋的？村人说，原来没搬迁时，同住的同姓本户之人，那家没受过他的欺负，那个没挨过他的打？你不惹人家，人家惹你呢，你是羊，人家是狼。狼是要吃羊的！这是本性。

村人说的不错，是我把人想的太好了，我与人为善，人家于邻为壑。我想远亲不如近邻，人家是近攻远交。不过多想想也释怀不少，当年只因自家儿子死了，亲弟弟又生了两个儿子，时常找茬打那两口子，甚至有一次将弟媳妇按到糞池里。他有一堂弟，个头不高，儿女双全，挨打也成了家常便饭，直至一天他将堂弟压在身下暴打之时，被堂弟正上小学的儿子放学回来看见，回家拿了个小锄头，拼命的砸了下去，直打的头破血流，还不住手。直下的压在身下的父亲大声喊叫“不敢打了，不敢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才住手。

不但挨了打，还打疼了。此后嚣张气焰收敛了不少。从此再也不敢欺负他堂弟了，人家不但有儿子，还敢下死手。

听村中老人说，他年轻时他妈因守寡多年准备改嫁给同门的一个叔叔，被他知道后用鞭子抽的满场翻滚，血肉模糊，直至他妈偷空滚下场边的土沟才逃过一命。他妈最终还是改嫁了，可直到他妈去世也没上过一次门，说过一句话。

对于这样一个才老娘兄弟都能打都不认的畜生我还有什么奢望呢！老无赖拄着木棍将我砌的墙一次次掀倒，后边跟着老婆及几个女儿女婿在旁护驾。我和老婆敢怒不敢言。真是豆腐掉进灰堆里，拍不得打不得。这一刻，我想到了原先媒体报到福建莆田的欧全中，我特别的理解他。我也想像他一样，但我想到儿未娶，女未嫁，老婆也年龄大了，我可以走了，一了百了，但他们怎么办？听说刑事案对子孙后代都有影响的。忍了，忍了，忍字头上一把刀。男人要能忍。我不是肚子大么，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

工头说，我建了几十年民房，建房时邻里有纠纷的见的不少，但从来没见过推墙的，这老汉决不是个善荏，不但推了，还推了四次。早上活都没干成，对了，虽说没干成活，但人到工地了是你的问题你到时把今的工钱认了，按日工算。我点头称是。报警吧，阻止施工，屡砌屡推，按说应该是寻衅滋事罪。

警察好不容易到了现场。随同警察到场还有村及镇上干部多人。镇上的人是邻居多次打举报电话叫来的。警察不但不说邻居阻拦施工，反而说我盖房是违建，让我重新申请宅基地，这是可耕地不能建房。镇上的人拿了张纸贴到了墙上，是责令停止违法土地通知书。并警告我再敢动工，执法队就来挖地基了。我说现在的房那家有手续，那家不是在可耕地上建房，别人能建我为啥不能建呢？镇上人说有人举报我们就得来，不来就是不作为。所谓的民不告，官不究。从今年开始耕地是不能再建房了。

我就不明白了，同样都是地质灾害的宅基地。盖的早的合法了，盖的迟的违法了。怪只怪我没有钱。现实社会你没钱你就是错，什么事都办不成，有钱走遍天下，有理寸步难行。

既然房盖不成了，水泥咋办呢？经销商心地善良，说“你都损失的不像啥了，水泥拉到我的门市部吧。”没想到装水泥脚扭骨折了。损失不少钱不说，干不成活也挣不成钱了，真是雪上加霜。

静躺在床，思绪万千。想我己经五十多岁，年过半百碌碌无为，有人向往着诗和远方，我却为了一日三餐终日劳做。耳聋了，眼花了，腿疼了。“你不如别人时，把自己当人。别人不如你时，把别人当人”。是我的做人准则。

年少时父亲常年卧病在床，家里家外都由奶奶和母亲操劳。少不了受同族之人欺负。她们经常要求我们弟兄于人为善，多行好事。常说“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恶人怕天不怕”从不许我们偷吃别人的瓜果，她对我们说“小偷针，大偷金。”名声最重要。现在想来受母亲影响太深了。跟随母亲长大的孩子性格大多懦弱。看电视看到感人处，经常满眼泪水，自己都觉得丢人。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虽然奶奶，父母都离开我二三十年了，但他们还经常出现在我的梦中，尤其是母亲。梦中醒来我经常泪流满面，我知道她们想我我也想她们，她们都是我的至亲，她们对我是真爱。我愧对她们，我没能好好的孝敬她们，我有愧！

我还觉得愧对我的妻子，她为我生儿育女，我却不能让她过上想要的生活。过的幸福一些快乐一些，终日劳作只为分担我对家庭的重任。

明朝崇桢皇帝亡国时曾对公主说“谁让你生在帝王之家”我想对我的儿女说“谁让你生在贫寒之家”他们学习都很努力，也很聪明，尤其是女儿好多老师的评语都是“天姿聪颖”他们从小到大没有缺过一堂课。但也是除了在公办学校上课外，没补过一节课。换言之就是没多花过我一分钱。高考应届都考上了三本，但学费太贵都让他们上了大专。我常想如果他们有一个有钱的家庭，在学业上他们会走得太远。但他们一直无怨无悔。

儿子大了到结婚的年龄了，别人家有的买房有的买车。我却无能为力。儿子从无怨言，他知道我们的家境。我只能对儿子说，你上班的工资节约些花，找上对象结婚先租房，有钱再说买房。

生活再难也要继续，日子再苦也要坚持。躺下了，休整一下，爬起来继续前行，虽然前途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