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

续写《丧钟为谁而鸣》。

奥古斯丁纵马驰向松林深处,巴勃罗他们已经跑到前边,他用力夹紧马肚让战马追上他们。松枝擦过脸颊、拂过抖动的身躯。比拉尔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目光冷峻,上身随着马背起伏。巴勃罗的两条断腿紧紧夹住马肚,身体前倾,奥古斯丁蔑视的看了他一眼,仿佛已经看到他那猪一般的眼睛正狡猾的警视这四周。

这个挨千刀的猪猡,炮弹怎么没把他的腿炸断,哦,可怜的英国人,奥古斯丁想。玛利亚没怎么骑过马,她死死抓着缰绳。吉普赛人像尖兵跑在最前边。如果上帝看到这一幕会理解人类的战争吗?

前面闪出一大片空地,左侧是一道深沟,空地上生着旺盛的石南,他们穿过空地,爬上一个缓坡,来到一个分叉的路口前,吉普赛人最先停下来,向后张望,眼神在说:我们走哪边。后面的人陆续停下来,巴勃罗勒住马,分别在两个路口前观察了一番,他发现路径曲折,除了茂林,别的什么也看不到。大家看着他,他似乎又成了原来的巴勃罗。马和人都在喘息,疾风暴雨般的狂跑使得大家都要短暂的休息。比拉尔的眼神和巴勃罗的碰在一起,比拉尔发现他已经没有了软弱逃跑的神情,重又变得勇猛强悍。

但愿他保持现在的状态,她想。她看看坐在马上的玛利亚,她身上颤抖着,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骑兵会很快追上来的,快选择一条路吧,吉普赛人焦急的说,他似乎是对比拉尔说的,又好像对大伙说的。并没有人搭理他。

比拉尔目光严峻的望着巴勃罗,穿过枝叶的阳光斑斑点点的照在他身子的一侧,连同那一侧的马屁股。她说:“哪条路安全。”

“我的嗅觉让炮声给毁了,闻不出来啦,你决定吧。”

“那你打算去哪。”

“除了逃命,哪都不去。”

“命贱的猪猡。”比拉尔骂道。巴勃罗一点也不生气只是说我对共和国没兴趣。奥古斯丁对比拉尔说好像听不见炮声了。她侧耳仔细听,只是听到些风声,没有炮声,吉普赛人下了马,把脸颊贴在草地上。

巴勃罗撇撇嘴,说:“你只会听到野猪啃草的声音。”

“野猪总比胆小鬼好些。”吉普赛人说。巴勃罗照样不生气。

“他们好像撤退了,大娘。”奥古斯丁说。没等比拉尔说话巴勃罗插嘴说:“嘿嘿,他们不会退的,他们就是狼,不会放过任何一只兔子。”

没有人搭理他,可是他说的话并不假。玛利亚哭起来,比拉尔安慰她。他们这一群人在茂密的大山深处思量何去何从。他们并不怕死,都是勇猛的战士,但是战争令他们疲惫和茫然,他们需要一支力量的指引,很明显,巴勃罗已不能担任这个角色。

“我们回去救英国人吧,或许他真的平安无事。”吉普赛人一脸热心肠的说。

“真是个蠢驴,”巴勃罗骂道。“轻骑兵立刻就到,回去是羊入虎口。”

“你这个狗娘养的,天生逃跑的料。”吉普赛人骂道。

“战争时期,哪里都不会有安宁,我们打算在斗牛场熬一辈子,可是战争将我们赶到山里,为了活命,像野人似得住在肮脏的山洞里。但是敌人的骑兵不让我们活命,他们想抓住我们,然后割下我们的脑袋拿去邀功领赏。我们是不会让他们得逞的,相反我们打乱了他们的计划,炸了桥梁。不光在这里,在西班牙广阔的大地上各处都在为自由而战。战争一天不结束,就一天没有安宁。我们大家必须同心协力,为自由,为生存而战斗。”比拉尔起初是严肃的,后来情绪高涨激动不已,大声嚷起来宣泄着愤怒。“那些为战斗牺牲的人是最勇敢的人,逃跑的人则是我们的敌人,因为他削弱了革命的力量,帮助了敌人。我们不做懦夫,我们要自由。”她嚷道。

“我听大娘的。坚决不做胆小鬼。”奥古斯丁嚷道。

“对,我们要为自由战斗。”吉普赛人也嚷道。巴勃罗着瞅他们,什么都没说,他感到自己像一只被主人丢弃的小猫。玛利亚停止了哭泣。她想,我不能再哭哭啼啼了,我要为英国人报仇。她大声嚷道:“我要为英国人报仇,杀死那些挨千刀的。”

比拉尔说:“玛利亚。你会为英国人报仇的。”

一时的沉默,马儿们喘过气来,低头啃草。巴勃罗大声嚷道:“狗杂种们。救英国人去。”他调转马头,猛抽马屁股。马疼痛的朝前跑去。

世间之事真是难以预料。乔丹想。难道我的生命会像陨石般坠落?他望望坡下的士兵,他们身体强壮。他们为了什么来此战斗,是奉上级命令吗。雇佣兵是也得服从上级。他们大概乐意闻硝烟的味道,这样很好,来吧,我喜欢。你们会在硝烟中丧生,会为共和国贡献一点力量。想到这,乔丹松开扣扳机的手,他感觉手很湿,便在背上擦了几下,然后重新紧扣住扳机。

林中很静,鸟儿们都飞走了,它们被隆隆的炮声驱赶出了林子,飞得远远的,在令一片茂密的、安全的、没有枪炮声的林中落下来。这个位置看不到小溪,它的声音也显得特别细弱。公路上停着开不上山的坦克,炮塔正对着山林,准备随时发炮。

乔丹盯着山坡下20码的地方,那是一个死亡三角,一切只待贝伦多策马而来,到时候松软的草地会托住他从马上坠落的躯体。他后面的人受到惊吓,会伏在地上胡乱射击,我会趁机多干掉几个,也许会击退他们,也许不会,如果他们从侧翼包抄,就会有些麻烦,我的腿实在动不了。伤腿一直在折磨着我,我得坚持的到贝伦多先躺下,现在我必须再忍一忍,他想。腿实在很痛,他咬着牙。他想起安塞尔莫,想到他是一个可以绝对信赖的人。他像猴子似得在山崖间攀登,一个活生生的人此际却躺在荒山野岭,与世长辞。乔丹有些激动,他用一种坚强的思想控制住激动的情绪,同时想到战争时期,总会有人死去,为了共和国我们一定战斗到底,哪怕是直面死亡。

就在罗伯特.乔丹这样想的时候,贝伦多正逼近树林。他像猎犬一样沿着游击队残留的迹象追踪,绿油油的草地和松林对他没有兴趣,弹坑、炸断的树、死马让他亢奋。他围着死马绕了半圈。这匹马的主人以酗酒闻名连队,他的马右后腿的外侧有一处明显的伤疤,几乎整个连队的人都知晓是马的主人醉酒后用火红的烙铁烙上去的,看到马似乎就能听到它当时凄厉的叫声。如今马也陪着主人殉葬了。

贝伦多想,这帮狗杂种以为跑到深山里就万事大吉,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就像昨天把你们围剿在一个小山丘上,然后让飞机投弹。一想到自己已经掌控了这伙人的生死,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浮现一丝笑容。

贝伦多紧握缰绳,眼光警觉的注视四周,骑兵紧随在后面。就在贝伦多接近树林的一瞬间,他的战马忽的嘶鸣起来,头甩着缰绳,不愿前进,这声音似乎有传染性,别的马也跟着嘶叫起来。警觉的贝伦多立刻做了一个停的手势,双眉凝锁,抄起手提机枪,准备随时射击,骑兵们如临大敌,也纷纷做好射击的准备。尽管敌人并未出现。罗伯特看他们。山林中什么都没有出现。贝伦多想要继续前进,马刚刚迈了几步,,一条大蟒斜刺里从半人高的浓密的草丛里窜出来,上半身高昂着,眼睛里闪着凶猛的冷光,扑向领头的贝伦多,他被惊呆了,未曾来得及射击就被大蟒的唾液喷了一脸,顿时觉得又腥又臭,眼睛刺痛,如火烧一般。战马吓得鬃毛乱颤,四蹄瘫软。大蟒张开长满尖牙的大口将贝伦多整个吞下。骑兵们的马狂奔乱窜,有的骑兵跌落下来,胡乱开枪,另有两只稍小些的蟒也在袭击士兵和马匹。士兵们尖叫着,山林里乱作一团。得了战利品的巨蟒停止进攻,骑兵退下山。一场小小的遭遇战结束了。

罗伯特将刚才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瞧着士兵下了山,然后车辆全开走了。剩了断桥、死尸暴露在猛烈的阳光下。山林中重又恢复了宁静,不,确切的说是凝滞,是战争把杀戮、死亡的气息带进了山林,仿佛令人讨厌的臭腥味,久久不能散去。罗伯特在这种特殊的气息笼罩下趴在地上。他想,巴勃罗他们已经跑到远远的啦,他们一定纵马疾驰以逃避追兵,其实骑兵根本就没追。突现的巨蟒真是棒极了。他眼前闪现巨蟒袭击贝伦多的场景。然后又想,若不是它,贝伦多会死在我的枪下,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只是没能去成马德里。他盯着眼前一段被大炮打掉的松枝,看着褐色的树皮和密密麻麻的松针。想到,自己受了伤已经没有用了,和死尸没什么差别,一会我会用它帮我一把。他久久盯着靠在树干上的手提机枪。疼痛在剧烈的袭来,未曾停息。过了一会儿,他自言自语道:“是时候了,罗伯特。安塞尔莫,费尔南多在路上等着你呢,还能赶上他们。他伸出手抓住手提机枪,然后把胳膊尽量伸直让枪口对着太阳穴。如果有一把手枪就好办多了,或者我的胳膊像长臂猿一样也行,他想。他昂起头看看远处,目光略过炸断树冠的松树,峡谷上炸断的桥梁下,水流湍急。

他闭上眼,感到冰凉的枪口抵在太阳穴上的力量,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想,枪筒实在太长,尽管手臂已经像直线一样了。这时有清晰的马蹄声传来,不是一匹,而是有好几匹,罗伯特警觉的睁开眼睛,盯着马蹄声传来的那片山林,他大致的判断敌人不会这么快从山的令一侧攻过来,而且这个方向是比拉尔她们撤退的方向。也许敌人追上了他们。

奥古斯丁跑在最前面,他强烈的感到英国人在等着他们,他一定没有死。罗伯特注视着山林,他猜不出来者是谁。奥古斯丁已经闪现在他的视线之内,后面还有人,是巴勃罗,比拉尔,玛利亚,吉普赛人。他们像幽灵似地从天国降临。

哦,我的朋友们。罗伯特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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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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