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录：孕妇遇害，真相竟在保胎药里

第三章

连载小说

上一章：孕妇产检后，遇害了

前情回顾：

时愉知道多说无益，从果篮里掏出个橙子，慢慢剥了皮递给她道：“别想这么多，安心养胎。”

离开病房前，她默默将自己的饭卡留下。

听见大表姐在身后同丈夫感慨：“那天跳楼那个女的，那么有钱却想不开，咱们那么穷，还不是一样要活下去，我要是有那么多钱一定不会想着寻死。”

她心中一惊，转身问道：“那天你们说过话？”

1

大表姐忙道：“护士带她来住院部的时候，她看见我正在做百家衣，知道我前头还有两个女儿，夸我福气真好，给了我五百块钱买了我手里的一件小袄子。”

时愉看见床头堆着一些零碎布料和衣裳，都是大表姐先前两个女儿穿过的衣服改的。

“我收了五百块钱，心里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可她却说这是买我的福气，她希望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能平平安安长大。”

“可不知怎么的，就...就跳了楼。”

时愉追问道：“她还说过什么没有？”

大表姐回忆了一下，道：“她说等孩子出生后想去国外定居，又说国内空气不好，教育环境也不好。”

两人攀谈的内容不多，只言片语之间寥寥几句，都是围绕着孩子。

她心头忽然涌上来一个可怕的想法，姜超不想要她肚子里的孩子，这会不会是一场有预谋的诱导自杀？

这个念头一起来，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倏然，身后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时愉一转身，对上江淮一张阳光灿烂的脸。

“小程医生，好巧啊。”

程时愉一愣，忽然心虚道：“江检，你怎么来了？”

他今天穿了正装，自然是来办正事儿的。

“例行核审。”

2

上个月市一医保核审出了点问题，医保局在账面上查到了大笔亏空，调查后查到了个人头上，市一现任院长陆明达。

医保局都揽不了这么大的活儿，请求检察院介入调查，闹了好一阵子。

这件事情，时愉听她老爹说起过，现在哪个医院没几笔填不平的烂账，大家明面上过得去也就算了，奈何这位江检察官就是死揪着不放，将市一这几年的账查了个底朝天。

江家和陆家还有些私交，托人老一辈人的来说和，没想到当场被录了音。

这位将湖着实是个狠人。

时愉心中默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以陆明达在霖州的地位，圈子里没几个人敢和他正面刚，江淮是第一个。

他朝走廊的北面望了眼，问道：“死者是从最北面的病房跳楼的？”

出事的病房已经被封了起来，从门口的玻璃窗户望进去，依稀能看见里面的景象。

桌上有半个被剥开的橘子，皮因为缺少水分蜷曲了起来，地上堆着杂七杂八的母婴用品，从生产到哺乳一应俱全。

看来李玉英原本是打算在医院保胎到孩子出生的。

江淮忽然侧过身，开玩笑似地问道：“程医生，你相信她是自杀吗？”

时愉抬头与他探究似的目光对上，任凭这些年见过的帅哥无数，但是此时此刻她还是想感慨一句：江淮真的长了一张男女老少通杀的脸，一看就有种国泰民安的感觉。

她下意识道：“我...不相信。”

他愉悦一笑，笃定道：“我也不相信。”

可这乌云蔽日之下究竟藏了什么，谁又能知道呢？

江淮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道：“麻烦你把这个带给张医生，还有...让他记得看完销毁。”

3

时愉回到科室的时候，张北川刚从病房出来，她赶忙上前将文件递给他，并嘱咐看完记得销毁。

他扫了一眼资料，不悦道：“你又去产科了？”

时愉有时候真觉得张北川上辈子是干刑警的，在他眼皮子底下根本无处躲藏。

“我表姐在产科住院，我去看看她。”

他接过文件，转身进了办公室。

文件封口处龙飞凤舞地签着“江淮”两个大字，里面是一份被掩盖了身份信息的尸检报告。

他粗略地看了眼，死因那一栏里写着一行字，心脏有一定程度出血情况，考虑心源性猝死，死者年龄超过四十岁，患病八年，左动脉弓明显老化，但是具体导因不明，有可能是坠楼，也有可能是坠楼前就突发急症。

这是司鉴给出的最终结论，因为死亡因素太过集中，一时间无法判定最终结果。

李玉英在怀孕之后就停了心脏病的药物，怀孕又导致心脏负荷增加，这些全都是潜在死因。

张北川打开窗户，默默将手中的报告点燃，放进垃圾桶里烧了。

刚将余灰收拾干净，石偷就敲门进来，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样子，仿佛是鬼子进村。

“张副，资料我整理好了。”

“放那儿吧。”

她放下资料，犹豫道：“我记得今天晚上是陆院小孙子的满月酒，这快六点了，您还不走吗？”

“想蹭车？”

程时愉早已默默背上包，就等着他这句话了。

程自政刚才打电话过来，说是晚上的满月宴去不了了，嘱咐她去酒店送个红包。

张北川换下白大褂，拿起车钥匙，无奈道：“走吧。”

4

霖州酒店是市里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坐落于泗水河畔，三十五层楼高，是名副其实的地标性建筑。

满月宴摆在十二楼，两个宴会厅摆了整整二十桌，来了不少陆明达在圈内的朋友。

时愉粗略地看了一下，政商医三界都有。

靠近主桌的全是陆院长的朋友，时愉送上红包，道了句“恭喜陆伯伯”。

陆明达佯装不快道：“老程怎么没来，我还没跟他好好喝两盅呢。”

“我爸他...今天晚上有点事儿。”

程自政是最不爱搅浑水的，今天这一局陆明达是为谁而开，他再清楚不过了。

时愉刚一坐下，就看见江淮和他老爹坐在旁边。

好家伙，角都到场了，就等戏开场了。

果然，饭吃到一半儿，陆明达就举起酒杯道：“咱们这桌啊，都是老朋友了，今天你们来吃我小孙子的满月酒，我老陆打心眼里高兴。”

说着仰头就是一杯酒下肚，一周人纷纷举杯应和。

时愉抿了一小口酒，五十多度的白酒，从嗓子辣到胃里。

陆明达继续道：“市一之前和医保局有些误会，还惊动了检察院的人，这也是我工作上的失职，好在现在一切误会都解开了。”

说着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酒，对着江淮道：“这杯我敬江检，年纪轻轻洞察敏锐，是个可造之才。”

江老爹连忙捅了捅儿子的手臂示意他起身。

时愉望向他，心中预判江淮不会下这个台阶。

可没想到他连面上都不想装，只是笑笑道：“陆院长，误会有没有解开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可今天这种场合也不方便谈私事儿，这杯酒我就不喝了，下次请您去我们那儿好好喝杯茶。”

“我们那儿”不就是检察局的意思？

陆明达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今时今日以他的身份对一个后辈敬酒，已经算是委曲求全了，没想到还挨了个软钉子。

时愉放下手里的筷子，摒住呼吸开始观战。

一旁的张北川凉凉道：“可以别把你的脖子伸那么长吗？”

她小声道：“张副，这场面...您给点评两句？”

他不痛不痒道：“我相信你爸派你来赴宴不是为了让你看热闹的。”

时愉自讨没趣，默默缩回了头。

5

好在这时候，主桌位上忽然来了个身姿曼妙的女人，手里摇着一杯红酒，笑语晏晏道：“陆院，我来迟了，路上给您孙子买了点小礼物耽搁了。”

一条金光闪闪的长命锁，底下坠着四个小铃铛，一晃一响。

江老爹明显松了口气，道：“小漓本来明天才回来的，一听说你孙子满月，特地买了早班飞机赶回来的。”

江漓柔声道：“陆伯伯，我弟弟这人从小就嘴巴，您别和他计较。”

陆明达忙道：“这件事情说到底也是我没管好手下的人。”

江淮还想说话，被江漓一把按下。

姐弟俩有五分相像，明眸善睐神采飞扬，一动一静都能成为人群中不可忽视的存在。

局面暂时缓和下去，江漓在弟弟身边坐下，不动声色道：“再多说一句话，提头来见。”

时愉拿起筷子给自己夹了一块笋，这近冬的老笋又硬又老，十分难吃。

心道：再好的厨子遇上不合适的食材也白搭。

张北川夹了一个点心包子给她：“吃这个吧，寓意好。”

时愉狐疑道：“有什么寓意？”

“考试包过。”

虽说封建迷信要不得，但是毕竟是来自主考官的关怀，时愉恨不得供起来，一日上三炷香。

“张副，你再给我夹一个，要考两门呢。”

张北川带着一副“关爱智障的表情”，将那盘包子端到她面前：“都给你。”

主桌上气氛有些沉闷，江漓朝这边看过来，温声道：“北川，好久不见了。”

就这么短短一句话，程时愉瞬间进入八卦状态。

难怪她觉得江漓落座的时候，张副面色有些不对，想来应该是旧相识了。

陆明达温声道：“小张今年要升副主任了，是我们医院的中流砥柱啊。”

江漓低下头，轻声道：“他一向来很出色。”

张北川缓声道：“陈年往事了，多说也没什么意思。”

男女之间那点剧情，说白了也不过是“年少相爱，无奈分开，久别重逢，旧情复燃”，眼瞧着这四分之三的进度条都推过去了，到了旧情复燃这一步了，就该水到渠成了。

6

一顿饭吃得一波三折，散场的时候快十一点了。

几人走出酒店，迎着外头瑟瑟寒风，时愉狠狠打了个哆嗦。

“你在这等我，我去车库把车开上来。”

霖州是个不南不北的城市，可入冬同北方一样冷，深秋进冬的天气，呵气成霜。

时愉在酒店门口等了将近十五分钟，还不见张北川的车，手机打电话也没人接，又耐着性子等了十分钟，一双腿都冻得没知觉了。

这孙子该不会是把自己给忘了吧？

这个点门口卖红薯的大爷都收摊了，出租都不好打。

忽然一辆浅灰色的卡宴停在她面前，江淮打开车窗，冲她道：“小程医生，上车我送你。”

程时愉转身看了眼地下车库的方向，然后上了副驾驶。

一上车，迎着热烘烘的暖气连打了三个喷嚏。

江淮递给她一杯热饮暖手，道：“小心感冒。”

时愉奇道：“江检，你怎么还没走？”

他尴尬道：“被训了一顿，耽搁了点时间，张医生送我姐回家了，我送你回去吧。”

她心中大骂张北川，此人重色轻友，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但是骂归骂，该打听的八卦还是不能少。

“江检，你姐姐和张副以前是不是男女朋友？”

江公子和她倒是同道中人，十分乐于分享八卦，道：“早七八年前的事儿了，那会儿他俩是一个学校的，谈了四五年恋爱，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分开了。”

“我姐那会儿情伤过一阵子，后来出国读博，这两年才回国工作。”

时愉诧异道：“分开了？”

她今天看见江漓的样子，分明还是有旧情的，四五年的感情不可能说淡就淡。

江淮笑笑道：“你不知道，张北川这个人出了名的绝情，他俩分手那年，他当着我姐的面把所有的照片都烧了，一张都没剩。”

程时愉跟着痛斥了一番，心道：由此可见，男人不狠，地位不稳。

江淮将她送到小区楼下，道：“替我跟程叔叔说声谢谢，上次的市一的案子卫健委也帮了不少忙。”

难怪今天她爹不愿意来陆明达的局，原来是早就站好了队。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一边扶持后辈，一边又不得罪兄弟。

7

吹了近半个小时的冷风，程时愉不出意料地感冒了，第二天上班整个人无精打采的。

进医院的时候正好在电梯口遇到陈天，他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一问才知道刚从警局回来。

“连夜被喊去做笔录，产科那女人跳楼真有蹊跷。”

“怎么蹊跷了？”

陈天挠了挠头道：“司鉴中心最后一次血检报告出来后，发现血液中还有超高剂量的天然香豆素，这可能是导致她心肌出血猝死的原因。”

市局要求医院将所有处方存档，可查来查去也没查到哪里来的天然香豆素。

程时愉忽然想起那天她老娘说过，李玉英经常在同德堂开保胎的中药。

当归的成分之一就是天然香豆素。

同德堂的方剂都是代煎的，真要是在中药里动手脚，简直是易如反掌。

可又是谁费尽心思要害一个高龄产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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