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萨克斯坦挑战俄罗斯在中亚地区的权威？他为何“背叛”俄罗斯？

摘要：俄罗斯和哈萨克斯坦，这两个昔日的苏联兄弟国家，似乎闹得不太愉快，先是俄罗斯中断了哈萨克斯坦的输油管道，紧接着哈萨克斯坦又退出了独联体跨国货币委员会。很多媒体甚至都用上了“背叛”这个词来形容哈萨克斯坦对俄罗斯态度的变化。

前一段时间，正当俄罗斯和欧盟围绕北溪1号天然气管道的输气量问题展开博弈的档口，俄罗斯和哈萨克斯坦这两个国家围绕里海石油管道问题也发生了一些口角。这个里海石油管道对于哈萨克斯坦来说意义非比寻常，哈萨克斯坦这个中亚第一大国，它同时也是重要的石油出口国，而做为内陆国家的哈萨克斯坦，它的石油出口都只有两条线路，一条是向东的中哈石油管道，另一条是向西的里海石油管道，哈萨克斯坦的石油想卖给欧洲国家，都必须要通过这条里海输油管道，经过俄罗斯领土，然后到达位于俄罗斯的新罗西斯克港，再通过新罗西斯克港装船运往西方国家。地理位置决定了哈萨克斯坦的石油出口绕不开其它国家。本来一直就是这样运行的，无论中国还是俄罗斯都是哈萨克斯坦的友好邻邦，这些通过其它国家领土的输油管道一直都运行得很顺畅。但是从6月份开始，这条管道突然出了问题，问题出在俄罗斯身上。

俄罗斯方面先是以有二战遗留水雷威胁港口安全的问题，关闭了部分港口输油设施。结果水雷问题刚刚解决，俄罗斯地方当局又以里海管道运营方提交的处理石油泄漏方案不规范为理由，要求管道停止运营30天。俄罗斯方面的这一表态，让里海管道运营方认为这事儿复杂了，肯定不是桌面上说得那么简单。公司表示它们预测管道运营未来仍将面临持久的重大干扰。里海管道承担着哈萨克斯坦80%的石油出口，一旦被切断，那就意味着哈萨克斯坦的财路被断了，后果的严重性绝不仅仅是经济性，更是政治性的。结果很快，哈萨克斯坦方面就宣布退出独联体跨国货币委员会协议，这也就意味着做为独联体重要成员国的哈萨克斯坦，今后在对外贸易中不再依赖于卢布，而是开始转向美元和欧元。从管道被因为文件规范性而中断，到退出独联体货币协议，这意味着俄罗斯和哈萨克斯坦之间的口角已经升级到了外交层面，两个昔日亲密的盟国关系已经急转直下，甚至出现了对抗的味道。

咱们只是说到了输油管道的技术问题，其实这件事情的有着更大的背景。普遍认为事情的起因可以追溯到今年年初哈萨克斯坦发生的国内暴乱，当时正是俄罗斯带领着集体安全组织成员出兵哈萨克斯坦，帮助哈萨克斯坦平定了内乱。很多人都认为，俄罗斯这个果断的举措，凝聚了独联体国家内部关系，更是帮了哈萨克斯坦政府的大忙。然而，让人感到诧异的是，就在几个月后的6月份的圣彼得堡经济论坛上，哈萨克斯坦总统托卡耶夫当着普京的面说，哈萨克斯坦不打算承认卢甘斯克和顿涅茨克的独立地位。此言一出，立即在俄罗斯国内掀起了轩然大波，俄罗斯媒体甚至大骂这位总统是“忘恩负义”。

随后不久，就出现了里海管道的这些技术性问题。在俄罗斯方面宣布要再次关闭管道30天的前一天，托卡耶夫总统在会见欧盟理事会主席的时候表示，哈萨克斯坦愿意向欧盟出口石油，来缓解欧盟的能源危机，甚至说自己有能力替代90%的俄罗斯对欧盟石油出口。咱们不知道这些在时间上接连出现的问题，到底有多大的因果关联性，但从常识上也不难判断这其中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

自苏联解体以来，俄罗斯就一直在中亚五国有着巨大的影响力。这种影响力来自于中亚经济传统上对俄罗斯的依赖，也来自于俄罗斯在这一地区安全上的军事影响力。中亚五国在前苏联属于最落后的几个加盟共和国，他们在苏联国内的分工主要是农牧业和矿产业，在经济上跟俄罗斯等其它相对发达的位于欧洲的加盟共和国紧密联系，是这些俄罗斯企业的原材料产地。在地区安全上，这些国家也比较依靠俄罗斯，年初出兵平定暴乱的集体安全组织，就是俄罗斯在前苏联地区施展军事影响力的一个重要工具。

咱们在讲到搁置了25年之久的中吉乌铁路重现曙光的时候就讲到，中吉乌铁路能够重启就是因为吉尔吉斯斯坦总统当面恳请普京总统同意这一条铁路的建设，普京没有表示反对。在那期节目中，有很多朋友就很疑惑，说这条铁路也不经过俄罗斯领土啊，为什么一定要获得俄罗斯的同意呢？您说为什么呢？这说明俄罗斯在中亚地区的影响力巨大，任何重要的有战略重要性的决策都必须得到俄罗斯的首肯。很显然，这次哈萨克斯坦的这一连串外交行动，都在事实上挑战了俄罗斯在中亚地区的权威。俄乌冲突是目前俄罗斯的头等大事，在这个问题上，哈萨克斯坦并没有给予俄罗斯所期望的支持。相反，俄罗斯看来，在很多问题上它还频频搞出小动作，除了表态不支持乌东地区的独立地位，还要在石油市场上挖俄罗斯的墙角，在俄罗斯跟欧盟正围绕能源展开博弈的节骨眼儿上，公开支持欧盟。哈萨克斯坦的这些行为，当然让俄罗斯非常不满。俄罗斯如何能接受这个中亚五兄弟中个头最大的哈萨克斯坦公开带头不支持俄罗斯呢？

然而，出乎俄罗斯意料的是，面对输油管道被切断的危险，哈萨克斯坦的反应似乎没有服软的意思。不仅退出了独联体货币协定，在金融上去俄罗斯化，而且还针锋相对地提出了一项跟立陶宛类似的方案，要禁止俄罗斯受西方制裁的物资通过哈萨克斯坦领土。要知道俄罗斯和中亚之间的铁路联系都需要经过哈萨克斯坦领土，中欧班列西部通道的北线和中线通路也要经过哈萨克斯坦，而这些国家可都拒绝制裁俄罗斯。一旦哈萨克斯坦拒绝被制裁物资通过它的领土，那么俄罗斯跟这些国家之间的正常贸易无疑将会遭到巨大打击。当然，这项提议威力太大，哈萨克斯坦方面到目前为止也只是提出来了，并没有进行立法，到底以后会如何还取决于两国之间的博弈。无论怎样，哈萨克斯坦跟俄罗斯之间的这场口角已经愈演愈烈，已经给两国关系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

我看有很多人说这是哈萨克斯坦对俄罗斯的背叛，我认为这种说法很荒谬。哈萨克斯坦是一个独立的主权国家，人家要维护的只有本国的国家利益，没有义务去忠于任何人，面对支持俄罗斯可能给自己造成的伤害，哈萨克斯坦选择趋利避害也无可厚非，俄罗斯可以用自己的国力抵御西方的制裁，哈萨克斯坦可能没有这个能力，人家更没有义务牺牲自己去捍卫俄罗斯的国家利益。相反，哈俄两国走到今天这一步，恐怕更该做反思的不是哈萨克斯坦，而是俄罗斯。当然，大家也不用去替他们两国着急，一个在自己发展道路上更加独立自主的哈萨克斯坦，无论在未来的能源合作还是经贸合作上，对于始终坚持平等互利，合作共赢，同时又是重要邻国的中国来说，都意味着更大的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