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当歌

尽管如此，不过，我仍不相信包公子是“有钱人”。因为，在我的心目中，有钱人都应该是西装革履、白白胖胖。说心里话，他还没有我的气质好，怎么可能是有钱人。不过，他的一些见闻真的让我很震惊。尽管，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见闻……有一次，他说要带我去见世面。“冰火九重天？一种探险游戏吗？”“嗯，一种探险游戏。不过，是一种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游戏！”他满脸坏笑道。然而，当他解释完，我却感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恶心。“八国联军，玩过没？抗美援朝，玩过没？”“八国联军，抗美援朝，野外射击游戏吗？”“你啥也不是，就一‘乡下人’。”“你说对了，我的确是乡下人，而且是正宗的乡下人！”“八国联军，就是八个‘外国妞’伺候你一个人！”“伺候我，伺候我啥？我又不是残疾人！”“切，你啥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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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抗美援朝呢？”“抗美援朝，有多少个联合国军？”“好像有17个！”“对呀，抗美援朝，就是17个外国妞同时伺候你一个人！”“你真是个畜生！”“哈哈哈——，这才是巅峰级的享受！”他肆无忌惮地笑着。之后，他又讲了许多，天上人间、海上红楼、西王府云云。“消费一次，竟然要数十万！”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时，中国尚有许多地方连温饱都没有解决，而有些人居然如此地奢侈和淫靡。有一次，他给我看了一张“一顿饭”消费24万的账单。于是，我相信了。那一天，我的心情很差，有一种说不出的愤懑。“24万，我要攒好几年，而有的人竟然一顿饭就吃掉了！狗日的，什么社会！”又有一次，他用一种很不屑的口吻道：“小卢，你心中的什么梨花、杏花、水仙花，在我眼里啥都不是。充其量，白菜花、萝卜花、西葫芦花而已！我心中的‘花’只有林志玲、章子怡……”

2008年端午，当我从山西右玉回到上海的时候，包公子就辞职了。因此，我们认识不过短短的半年。辞职前，他在我的QQ里留下了一句话：“不干了，没意思，我要跟王老板搞房地产了！”年底，他又给我留了一句话：“赶紧买房，会发财的！”“买房，能发财？你搞笑呢！”之后，他没有回复任何文字，只是发来一串“猪头”的表情……从此，我们再也没有任何联系，他犹如人间蒸发了似的。不知道，后来，他有没有泡到“林志玲”和“章子怡”。只是听说，章子怡嫁给了汪峰，而林志玲则嫁给了一个日本人。

2016年，我在华东师大攻读应用心理学，为了与导师交流，我又重新打开了久违的QQ。一如既往，包公子那个“一日采尽长安花”的头像仍黑暗暗的，犹如一座黑漆漆的“烂尾楼”，只是名字改成了“曾经沧海”……后来，我的QQ被人盗走了，打都打不开了。再后来，微信盛行，QQ几乎被我遗忘了。同时遗忘的，还有那位低调而嚣张的包公子。直到写这段文字时，包公子那颓废、焦躁、玩世不恭的形象才重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就像黑皮肤的冯小刚在电影《功夫》里的样子。

十几年后，我终于相信了，买房真的可以发财。不过，对于我来讲，这种“财”发得难免有些“不踏实”。因为，在我的心里，每一个“铜板”，都应该像父亲那样，一锤一锤地打砸，又像母亲那样，每一颗麦穗都沾染着湿漉漉的汗水……也许，这正是我发不了财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