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猎手》第六章

第六章 深圳之行

李政祥当晚和陈大垳拜别，直接回了杭州。兆二兆六和娟子晚上在陈大垳的办公室呆着，第二天五点多三个人便出发前往湖州站，去搭乘第一班发往深圳的高铁。

高铁的视频广播重复播放发生在深圳龙岗和龙华的的僵尸事件，提示前往深圳的人注意安全，另外不要有恐慌心理，警方已经控制住局势，最近几天没有新的类似案件发生。

兆二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兆六坐他旁边，娟子在他对面。虽然高铁的最高时速达到500公里，但走走停停，从湖州到深圳仍然需要4个小时。之前兆二无论是对娟子这个人还是对她的事情都并不感冒，但是感觉现在越来越有兴趣了。

兆二：“上次听你说你和辉子在一起很好，后来怎么分开了？他父母真的那么反对你们在一起？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我们不是真的人。”

娟子咬了下嘴唇，看向窗外，过了一会，继续讲起了她和辉子的故事。

辉子从硬件到软件给娟子升级之后，娟子发现自己爱上了辉子，之前可能只是可以做到仆人对主人有求必应的服务，现在似乎自己经常都充满着爱的情绪，就算是没有安排，自己也会特别地关心辉子。

虽然辉子只是偶尔带娟子一块出去。但是时间一久，事情还是被辉子的父母知道了。辉子的父母作为传统知识分子，强烈反对辉子的做法，要求辉子把娟子丢出去。虽然辉子心里一万个舍不得，但是他知道自己肯定拗不过父母，只好把娟子赶了出去，任由娟子哭干了所有的泪水，也不让她再进入他的公寓。辉子的父母每天远程监控辉子的生活，确认娟子没有进来过。娟子每天白天在外面找个地方藏起来，一到晚上外面没人的时候，她就站在公寓外，远远的看着辉子的窗户，期盼辉子让她回到身边。

本来作为升级过的机器人，高度模仿人类的情感，在心理的痛苦达到一个极限时，就会放弃这段感情，去追求新的生活。但是在写娟子的程序时，辉子动了下私心。他把娟子爱辉子作为一条无条件地指令写了进去。

辉子经常也会忍不住去看娟子，两个人就这样经常远远地隔窗而望，娟子看到辉子看她，有时她会破涕而笑。好像只要知道辉子还记得她，她就会很欣慰。

终于有一天晚上，娟子远远地看到辉子从窗户看到她，然后开门走了出来。娟子又哭又笑，但是却不敢往前一步。辉子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到娟子面前，把盒子递给她。

“这是一个量子路由， 你可以通过它快速地脱离或者进入自己的身体。还有就是……我帮你找了一个工作，是在青岛胶州市的一家酒店做服务生，那家酒店的服务生都是机器人，你到那工作，还可以交几个朋友。赚到薪水不要乱花，你的蚂蚁网络的云服务每年都要续费，另外你还需要每年花点钱给自己做一下硬件的保养或者升级。可能以后我就不再支持你的生活了，以后你要自己挣钱养活自己，有了问题要努力自己解决。当然，你有什么不懂的事情，或者遇到什么麻烦可以随时来问我。为了你的安全，我特地给你买了这个路由器，你应该知道怎么用，我就不教你了，以后你自己保重，注意安全，很多城市有禁令，晚上不要到处跑。”

娟子接过盒子，点了点头。辉子上前和娟子拥抱之后，娟子便转身离开了。

兆二：“你的这个量子路由，除了速度快之外，还有什么用处呢？为什么说了为了你的安全着想，给你这台设备？”

娟子：“就是因为速度快，我现在在这个地方，遇到危险我可以随时联网去到网上，或者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这样即使是我的身体被破坏了，我还在网上活着。还有，等我存够了钱，我就可以给自己多买几个身体咯。比如我在青岛放一个，在杭州放一个，在你们湖州也放一个，对了，天津也要放一个，深圳也放一个。这样我就不用坐火车跟你们一块来深圳了，我就可以唰一下就到深圳等你们了。”

说着说着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娟子继续说：“当然了，现在钱还不够再买一个了，我出来之前刚给我的云服务续费了两年，又保养了一下。另外，我还要留着钱出来跟你们到处玩。所以哪还有钱再买一个身体咯？”

兆二：“那你只有这一个身体，遇到危险，你不是没地方去咯？”

娟子瞥了兆二一眼：“备用的身体是没有，但是付费的云网络空间我还是买得起的。所以遇到危险，我就跟你们拜拜咯，我去云上咯。”

兆二：“厉害，我也要买个，给兆六也买个。”

兆六哈哈笑起来：“好兄弟！”

兆六：“兆二，你说我们要找的这个人既然能召唤你，那么他为什么不直接联系你，让你去找他呢？”

兆二：“我也猜不到他的目的是什么，不过可以判断的是他既然试图通过这样的手段搜索或者控制我，见了我也不会很友好。所以我们到深圳是去调查情况，不是去拜会朋友的。”

聊天的间隙，兆二静静地看着窗外，看着一闪而过的牛羊，望着天空盘旋的飞鸟，甚至是山头上郁郁葱葱的树木，小河里潺潺的流水，都让兆二赞叹生命的奇妙，捏捏自己坚硬的手掌，兆二不由得心生羡慕。

兆六查到陈逸兴的公司逸兴科技在深圳南山区深南大道旁边，三个人中午十二点到深圳北站，直接转地铁，又花了一个小时赶到深南大道。出了地铁口没多远看到一幢写字楼上四个大字“逸兴科技”，看来这家公司具有相当的实力，能够在这个地段拥有自己独立写字楼的都是国内某个行业排名前几的公司。

在逸兴楼下遇到两个人说说笑笑往公司大厅的方向走。

娟子赶到两人前面：“请问你们是在这个办公楼工作的吗？”

其中一人甲：“是啊。”

娟子：“请问知不知道你们老板今天在不在公司呢？”

甲：“今天？我们老板今年都没来过公司啊，我都一年没见过我们老板咯！”

乙拍了下甲肩膀，“不错嘛！我都来公司一年半了，还从来没见过我们老板长什么样呢！”

娟子：“这样啊！知道你们老板平时在什么地方吗？”

甲：“要不你们去我们公司工厂看看吧，听说老板平时在工厂比较多，找他的话你们可以去那碰碰运气。我们工厂在龙华区观平路。”

娟子：“谢谢！”

兆六查了下龙华区观平路真的有个逸兴工业园。由于距离非常远，三个人选择2号线转4号线坐地铁过去。

三个人在逸兴工业园附近找了个比较高的写字楼，站在楼顶远远的观察这个工业园。根据公开的资料，逸兴公司的主营业务是人机接口设备、记忆辅助管理和脑科医疗设备，但是这个工厂却更像是一个大型机器人装配厂。

到了晚上，工厂原本也不多的工作人员也都下班离开，只剩下全自动的生产线在持续运行，偶尔有几个工作机器人有秩序地走来走去。

兆六踩在兆二肩膀上，用下午准备好的特制的手枪，瞄准每个监控摄像头打过去，子弹打在摄像头的镜头上爆出的液体刚好覆盖住整个镜头。三个人翻墙进去，下午观察的时候兆二根据工厂的外形结构，分析了下工厂主楼的可能的内部构造，判断从一楼主车间可以进入到大楼的核心区域。

在兆六破坏掉监控摄像头之后，三个人毫无阻拦的进入到了主车间，车间里有多台冲压和碾压式的定形设备不时发出阵阵轰鸣。根据之前的观察主车间最里面进去会有一条通道连接到大楼的内部，但是一扇大门挡住了去路。三个人站在大门前面定住了，大门只能从另外一侧打开，车间这一侧连个开门的触屏或者把手都没有。

娟子指着墙角的金属通风管：“这个通风管道是从墙的另一侧出来的，看能不能把这个风管打通。”

上面横着的是连接两边厂房的主管道，然后从主管道往每台设备接了一根PVC进风管，主管道倒是比较粗，直径有五六十公分，但是接到设备的进风管比较细了，直径只有35公分左右。

兆六：“主通风管连接这些PVC管的位置，口径太小了，进不去。”

娟子：“可以的。”

兆二和兆六齐齐看向娟子。

兆六：“你能钻进去？会缩身大法？”

娟子笑一笑：“正是！要不兆六你先把PVC管切下来上去看一下那边有没有出口。”

虽然两个人都半信半疑，兆六还是踩在兆二的肩膀上，刚好可以够到PVC管上面的接口，然后兆六脱下右手手套，食指的一侧是锯一侧是刃的刀子翻转出来，兆六把PVC管绕一圈切下来，兆二抓住兆六的脚举起了，让兆六把脑袋伸进去，兆六可以看到通风管在墙的另一侧也有朝下的PVC管接口。兆六收起来装备，戴上手套，从兆二肩上跳下来。

和娟子面对面，侧眼看着娟子说：“我的活儿干完了，看你的了！”

娟子掀起衣服把腹部的一个格子打开，拆下来一块方形的设备，递给兆六：“帮我收好，这个很贵的。”脱下鞋子，也递给兆六，然后转身朝一台碾压定型设备走过去。兆六兆二跟过来，兆六一边走一边说：“想把自己压扁？侬脑子瓦特啦？”

娟子毫不在意的说：“没你想得那么严重，我的外壳材料是记忆合金，变形之后，我自己加热就可以恢复原状，刚刚我目测了一下，把我稍微压变形一些就可以进去，也不会压坏我内部的构件。”

兆二：“你可是只有这一个身体，你确定要这样做？”

娟子：“确定，开始吧。”

娟子又在车间找了一身工作服穿上，扎好头发。兆六设置好碾轧机器的参数，然后兆二和兆六像轧钢板一样抬着娟子侧着身子从滚轮的一侧塞进去，慢慢地从另外一侧扯出来，娟子就这样身体的宽度变成大概只有三十公分。兆二帮忙把娟子的胳膊往外掰开，娟子试了试，还可以活动，就自己整理了下衣服。

兆六爬到兆二的肩膀上，弯腰把娟子拉上来，帮娟子一点一点的爬进去主通风管。娟子进去后，兆六从兆二肩膀上跳下来，两个人仔细听里面的声音，听到娟子沿着里面的PVC管滑了下去。

娟子落地之后，脱了工作服和头上包裹的衣服。站在地上，只见娟子身体的两侧渐渐的发红，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光，娟子被挤压变形的肩膀也向两边渐渐地展开，花了几分钟时间，娟子的身体恢复了原来的形状。

兆二和兆六看到门动了，门刚打开一半，兆六兴奋得去拥抱娟子，谁知，门的里面伸出一只手，一巴掌把兆六扇了出来。兆六被扇得转了一圈，站定，看到娟子和兆二都笑嘻嘻的看着他。

兆六不解得问：“打我干嘛？”

娟子一边理头发，一边满脸的嗔怒：“我在里面是头朝下下去的，头发都乱了。”

兆六满腹的委屈：“你要么是头朝下下去，要么是头朝下上去，这不能怪我吧。”

娟子：“我不管，你就是该打！”

三个人轻手轻脚地向建筑内部前进。走过一个二十米的通道，空间豁然开朗，到了一个长宽几十米，三层楼高的大厅。但是昏暗的大厅里空空荡荡，除了墙角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张桌椅，没有什么东西。

正在三个人四处张望时，大厅上方的四周渐渐亮起微弱的光。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把他们吓了一跳。

“我等你很久了……”洪大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也不知是从哪个位置发出来的。

在他们前方二楼和三楼的位置，一个巨大的6米高的人脸显现出来。

“你不是在找我吗？”巨大的人脸开口说话。

“你是陈逸兴吧？”兆二有点慌得问到。

“我正是陈逸兴！”一个“兴……ing”的声音回来回去，好一会才消失。

“你是兆二吧？”

“我是。”

“你回来了……”

“我没有来过这里。”

“你应该来这里，这里是你的家。”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来这里只是为了看看是谁想控制我。”

“你是我的心血，是我把你设计出来。我没有想控制你，我是在控制我自己的人，发现有一个同样的人。原来他们也在做同样的事。”

“你说的他们包括束星磊？”

“除了他，还有两个人。”

“还有李政祥？”

“看来你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另外一个人，我只见过束星磊和李政祥。”

“你的肉身在哪里？不管你的肉身在哪，你都属于这里，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

“我当然要走，我跟你没关系。”兆二斩钉截铁地说。

“你要离开，就是毁灭。”巨脸突然发怒。

大厅四角墙上的摄像头的镜头突然脱落，一个个掉在地上，“叮叮当当”的摔碎的声音在大厅里回响，摄像头镜头脱落之后，兆二前方的摄像头射出一道激光，白亮的激光打在兆二前面的地面上，“轰”得一下，地面被烧出一个黑洞，发出红色的火光。三个人被吓得不由得后退几步。

巨脸咄咄逼人，兆二进退两难。

“老朋友，好久不见了！”这时，从三个人的后面突然传出说话的声音，兆二听着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回头一看，一个全息投影的束星磊正朝着他们走过来。然后穿过了他们的身体，走到他们前面，靠近巨脸的地方。

“束星磊，你还活着吗？”兆二兴奋的问。

巨脸后撤了一下，“你不是死了吗？”陈逸兴不解得问。

“我死了，所以我还活着。如果我活着，我可能真的已经死了。”闪着光的束星磊笑着说。

“原来新闻是你自己制造的假消息，又没人要杀你，干嘛躲起来呢？老朋友近来可好？”巨脸假惺惺的问。

“如果我们真的还是老朋友，我就不用躲起来了。”束星磊说。

“你这是什么话？”巨脸摇了摇。

“兆二，你们先出去吧。”束星磊回过头跟他们说。

“别！”巨脸看向兆二，想要制止，然后看向束星磊的影像。

“你这几天跟李政祥在一块？”

“是的！”

“其实我们可以一起做大事的，我们都是朋友嘛！”

“出去喝一杯吧，干嘛这么装神弄鬼的？用全息投影跟人说话。”

“不不不，大晚上的，去哪喝呀？再说，你知道的，我一向身体不好，很少出去。”陈逸兴直接拒绝。

“兴哥，收手吧，我知道最近新闻上发生的事情，都是你做的。”束星磊一脸恳切地劝陈逸兴。

“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我很少出去，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除了你，还有谁能做到？当初我们约定了那么多事情，难道你都忘了吗？”

“还有谁？”巨脸愤怒了，仿佛要喷出火烧了束星磊。

“还有你们，你和李政祥。”陈逸兴接着咆哮。

“不是你想的那样，兆二他并没有肉身。”

“哦？这样也可以，不过这样做肯定有缺陷。”陈逸兴低头思索着。

兆二：“师兄，不要再害人了！当初我们都错了。其实我早该想到，只要东西做出来，制定再多的规矩都是徒劳。”

陈逸兴：“你现在知道了？所以你们每个人都跟我一样。”

陈逸兴自顾自地说：“你走吧，我不想跟你争辩了，我很累。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我要好好休息下，我身体不好。”

束星磊：“兴哥，我说的话你好好想一想。有时间我来看你。”

陈逸兴并不看他，陈逸兴摇着头自言自语：“不要来看我，我不想见你，不想见你们任何人。”巨脸和束星磊的投影一起消失了。原来是陈逸兴关掉了他的对话系统。

束星磊又试图连线陈逸兴没有连上，他走出工厂的会客厅，出来看看天，满脸的失落和苦闷。

兆二他们在工厂院子里看到束星磊从一幢小楼里走出来，快步迎了上去。

兆二：“原来你还活着，我们都以为你……”

束星磊努力笑了笑：“我们找个地方，我详细给你说。”